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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宮春濃》 第109章 第 109 章

 登基大典是相當隆重的。

 李錦昶倉促下旨, 按理說應當準備不及。

 但隨著旨意下達,欽天監、禮部和宗人府竟有條不紊安排起來,應用之一應俱全, 一看便知早有準備。

 就連需要宮朝賀的李宿和姚珍珠, 也收到了尚宮局送來的禮服。

 李宿從太孫降為穆郡王, 姚珍珠從太孫良媛升為郡王側妃,兩人的大禮服都同以前天壤地別,短短幾日, 尚宮局卻全部都已準備好。

 收到禮服后,姚珍珠還試了試, 發現還,尺寸紋不差。

 “尚宮局倒是仔細, 也不知是如何趕制出來的。”姚珍珠站在妝鏡前, 認真看著鏡中的自己。

 穿這樣濃重的

 郡王側妃的大禮服為絳紫, 上繡仙鶴飛云,莊重又雅致。

 搭配大禮服的,是略顯沉重的五翟冠。

 在淡泊致遠中,姚珍珠嫌濃妝, 此刻素凈著一張臉, 正怔怔看著自己發愣。

 周萱娘慈祥地看著,那種覺,就如同家有初長, 欣又不舍。

 “娘娘氣韻悠然, 穿重的大禮服, 也依舊得住。”

 確實如此, 別看平日里姚珍珠總是輕輕淺淺的, 可一旦如此裝扮, 眉眼一收,上那讓人無法忽視的勁兒,一下便凜冽起來。

 便如同傲雪寒梅,凌然綻放,昂首屹立在冬雪之間。

 姚珍珠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可看著鏡中端莊的自己,卻又不自覺點了點頭。

 時至今日,終于有了可以坦然站在他邊的底氣。

 無論外人如何說,無論旁人如何看,他們就是要一起攜手走下去的人。

 會努力做得更好,讓人無指摘。

 轉眼便到了四月二十三,這一日是李錦昶給自己安排的登基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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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及卯時,李宿和姚珍珠便已穿好禮服,一邊等馬車前來,一邊草草吃兩口糕點。

 這樣的日子,基本要站一整日,基本上不能吃也不能喝,即便有宮宴也是草草結束,得靠力熬下來。

 李宿見姚珍珠還是有些張,便輕聲道:“你不用太過擔憂,今日應當沒有宮宴,不會待那麼久。”

 姚珍珠微微一頓,一開始還不太明白他的意思,片刻之后卻點頭道:“我知道了。”

 今日必有大事要發生,所以這登基大典定開不到最后。

 姚珍珠莫名松了口氣。

 待到兩人從南寂園出發,天還漆黑,一點亮都無。

 待到長信宮前,等候在此的朝臣排了三條街,卻雀無聲,無一人多言。

 穆郡王的馬車一路向前,直接從南雀門宮,直接往太極殿而去。

 登基大典先要在奉先殿祭拜先祖,行祭拜之禮,然后方能來到太極殿,穿全套冕服,朝賀。

 馬車停在太極殿外廣場,姚珍珠跟隨李宿下來,兩人皆是全禮服,著氣度毫不差。

 迎接的中監等候在太極門外,見了穆郡王的車架,立即上前行禮。

 “殿下,姚娘娘,這邊請。”

 李宿抬頭看過去,便是之前那個有一面之緣的劉發。

 一行人匆匆往奉先殿行去,路上劉發低著頭,待到人些時,才道:“靈心宮那邊手了。”

 李宿便道:“知道了。”

 劉發便不再多言。

 如此一路行了兩刻,才趕到奉先殿前。

 他們來的不早不晚,太子的一應妃嬪已經到了,李端及幾個弟弟也都在,只李宴在府中修養,無法出門,故而無法得見今日這般隆重場面。

 除了太子一系的人,便只幾個低位妃嬪及年的皇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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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宿領著姚珍珠一到場,眾人的目便落在他上。

 從太孫之位被廢為穆郡王,又被“打發”去南寂園住,李宿便一直未曾出現在眾人面前。

 若是旁人,只怕會頹唐沮喪,寢食難安,但李宿卻瞧著越發拔,滿眼都是英氣。

 在他上,人們只能看到蓬的朝氣。

 李端同他穿著一樣的郡王禮服,一樣的玄紫,卻生生被他比下去,瞧著分外青單純,一點氣勢都無。

 李宿依舊端著出宮前時的和煦,過來先同太子妃見禮,又見過幾個弟弟,然后便站在了李端前。

 姚珍珠的位置在另一側,同李端的王妃并肩而立,只不相互言語。

 奉先殿前安靜極了,只有宮人的細微腳步聲,才讓人覺得此還有活人。

 待到天依稀有了些亮,云層漸散,黑日將盡,德妃、淑妃等才姍姍來遲。

 隨著一眾嬪妃而來的,還有們膝下年長的皇子。

 二皇子昭王已經結束了圈,一臉淡漠地跟三皇子敬王踱步而來,除了人瘦了兩圈,瞧著氣尚可。

 其余幾位皇子皆沉默地跟在兩位哥哥后,面上瞧不出悲喜。

 九皇子還在詔獄中,自然不會出現,端嬪也未到場。

 皇家這點事,大家心知肚明,來了不過點頭見禮,無一人多言。

 一刻之后,人便來得差不多了。

 只不過貴妃一直沒有出現,也不知是不想來還是李錦昶沒有請。

 姚珍珠前面便是諸位娘娘,后則是三品以上的重臣,整個奉先殿前雀無聲,端莊而肅穆。

 不過眨眼功夫,天乍亮。

 就在這時,一道輕靈的聲音在殿前響起:“跪。”

 大殿之前,天潢貴胄,文武百皆跪下朝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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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這聲音而來的,是著太子冠服的李錦昶。

 他后跟著一長串的儀仗,端肅威嚴,走一步頓一步,緩緩從中道走過,穿行于朝臣之側。

 待他一步步登上階,來到奉先殿前,贊者才又唱:“叩。”

 諸人便彎腰行大禮。

 再三跪拜之后,贊者才道:“起。”

 待到眾人皆已站穩,贊者才道:“奉皇帝之命,封新帝登基。”

 眾人便要異口同聲,答:“是。”

 待到此時,就是祭拜天地、祖宗,上告蒼天,下答百姓,明言國祚更迭,皇帝換位之大事。

 贊者剛要再多言一句,卻恰好聽到階之上,月臺之側,一道明亮的音響起。

 “本宮認為不妥。”

 說話之人,卻是從來不在殿上喧嘩的德妃娘娘。

 德妃娘娘是早年間便跟隨在陛下邊的宮妃了,端莊賢惠,和藹可親,最是得小宮人們喜歡。

 誕育三皇子,早早便被立為九嬪,后來又升至四妃之首,在宮中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越是尊貴,其慈和的品行才越被人稱頌。

 尤其是近些年來貴妃不常在宮中,宮里大小事宜皆由掌事,也從來都是輕風細雨,從不厚此薄彼,公平又細致。

 在長信宮里,的口碑一向很好。

 眾人也絕想不到,在李錦昶登基大典上,第一個出來反對的居然是

 只見德妃娘娘穿大禮服,頭戴七翟冠雙冠,就這麼一步一步來到階之上,站在了李錦昶側。

 臉上畫著濃妝,一雙紅醒目,上的威儀氣度盡顯。

 德妃瞥了一眼臉驟變的李錦昶,朗聲問:“太子殿下,您覺得您配等金鑾寶座嗎?”

 李錦昶心中自是震怒,但當著文武百的面,他卻不能一擊就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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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錦昶深吸口氣:“德妃娘娘,孤不知您是何意,怎麼偏偏要在登基大典上混淆視聽。”

 德妃瞥了他一眼,輕輕勾起紅,笑得燦爛至極。

 “太子殿下,您真以為您做什麼都天嗎?兩月前的懸崖之上,您到底做了什麼,想必您自己心里有數。”

 李錦昶的臉終于沉了下來。

 “德妃娘娘,休得胡言語。”

 德妃揚起袖,輕輕拍了兩下,一隊黃門便著幾名渾是傷的黑男子來到廣場之上。

 “殿下總以為自己機關算盡,天,把派出去刺殺皇帝陛下的死士全部滅口,就能永絕后患,殊不知……”

 德妃笑得一臉開懷:“殊不知有人一開始就不甘愿替你送死,刺殺不直接逃竄,恰好被本宮的人尋到了。”

 德妃眉目一轉,直直看向李宿:“穆郡王,諸位大臣可看看,這幾人是否為當時懸崖之上刺王殺駕的此刻?”

 懸崖之上的那一場刺殺確實混,刺客們如同水一般一擁而上,來得快,去得也快。

 那麼多人,那麼多,若是旁人,一定會記不清楚。

 但李宿卻不會。

 他的記一向很好,四書五經只消兩日就能背,幾乎算是過目不忘。

 再一個,此時等候在階之下的朝臣,也并非都是文臣武將,還有無數前侍衛。

 這些人之中,便有當時護送過皇帝陛下的侍衛。

 李宿還未開口,便有侍衛下跪行禮:“回稟娘娘,確實有當時的刺客。”

 此話一出,便是已經極力控制,朝臣們也不由發出驚訝之聲。

 李宿越過人群,遙遙看了一眼李錦昶。

 這宮里面,沒有一個人是真慈悲。

 德妃等了這麼多年,敬王恭敬了這麼多年,不可能一直恭敬到最后。

 他也過而立之年,又是年長皇子,心里怎麼可能沒點念想?

 德妃聽到那幾名侍衛的話,臉上終于出了笑容。

 “太子殿下,刺王殺駕可是大不敬之罪,你刺殺皇帝陛下在前,著急登基在后,狼子野心,昭然若揭,還有什麼話好說?”

 到了這時,若是旁人定要慌張,但李錦昶卻漸漸舒展眉頭:“德妃娘娘,您所謂的證據就是這麼幾個不知道哪里找來的人嗎?”

 “這幾個人還不夠嗎?”德妃道,“刺殺皇帝就是造反,若是讓你這樣的人登基為帝,天下又如何安定?”

 “本宮以命擔保,所舉之事俱為真相,諸位大臣,你們怎麼看?”

 即便在奉先殿前,朝臣們也無法再保持冷靜了。

 殿上殿下,自是一片沸騰。

 德妃以自己之命舉太子造反,實在驚世駭俗。

 然而更驚世駭俗的,居然還在后頭。

 只看李錦昶的臉上,居然慢慢出了笑容。

 “德妃娘娘,您胡攀扯孤造反,難道您手上就沒有骯臟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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