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跟我走。”
溪林縣外, 時不時會有逃荒而來的難民在縣城外聚集。
難民們中有走投無路,卻依然保守本心的人,也有迫于和疾病的力, 不得已走上違法犯罪之路的人。
并不是說所有的難民都是好人,但絕大多數的難民,他們曾經也只是普通人。
這一日, 林福又帶著人到溪林縣售賣皂, 出城時被一群難民圍住, 已經被沖昏頭腦的難民們逐漸變得不理智, 臉上多都帶著幾分狠戾。
林福并沒有發憷,也直接說出了讓難民們跟他走的話。
難民們早已做好了跟林福等人起沖突的準備,突然聽到林福讓他們跟著走, 都有些回不過神。
林福牽著韁繩, 居高臨下地看著難民們:“你們要的不就是一口吃的,跟我走, 我可以給你們吃的,前提是你們必須要聽話。”
他的話剛落下, 許多難免們一腦都跪了下去, 紛紛表示自己一定會聽話, 祈求林福給他們一條活路。
也有幾個人依然站著, 握手里的木, 眼神中帶著幾分不懷好意:“我們不想聽別的, 你把吃的留下。”
林福冷笑:“這里可是溪林縣, 不武, 你們還可以借著討要的名義行搶劫之實,可若是真武,你們以為溪林縣縣令會袖手旁觀?”
搶劫也分幾種, 要是不武,他們拿到糧食,那是“討要”,不算搶劫,溪林縣縣令也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可一旦武,就落實了“搶劫”的名頭,在現在的天下形勢之下,只要溪林縣縣令愿意,這些人甚至還會被扣上一頂造反的帽子。
林福從馬上俯,微笑著看著幾人:“溪林縣天高皇帝遠,縣令不愿惹是生非,也不懼上頭怪罪,這才將你們關在縣城外,可若是有人為他送上一大功績,比如說鎮了一波造反的人,你們說他是要還是不要?”
這個問話,林福問的刻意和不安好心,也讓拿著武的幾人都有些忌憚。
他們原本只是普通的平民,要不是因為戰頻發,也不會走上這樣的路,眼下林福這一問,幾人心里都有些惴惴不安,甚至手里握著的武也都拿不穩了。
林福看幾人這樣,坐直拉韁繩:“讓你們跟我走,是給你們一條活命的路,你們搶糧食的目的不就是為了活下來麼,眼下正好有這麼一條路,你們竟然還敢拿著武跟我對峙?”
又是一次攻心之戰。
這一次,幾人手里的武終于沒能拿穩,紛紛低頭跪下。
林福牽著馬從人群中走過:“想要活命的就跟我走,不想活命的,你們可以留在這里等死。”
說完,他不等眾人反應,直接驅馬離開,甚至沒有放緩速度。
后頭的人回過神,連忙跟上,哪怕是跌跌撞撞跑著,也不愿落后一步。
林福跟田唐不同,田唐上次來溪林縣帶人回去,是直接帶著人回了田家村,途中也多有休息。
但林福卻是一直快馬,中間幾乎沒有停頓。
這批人也沒有被送去田家村,而是讓他們先在收鎮落腳住下,簡單給了口飯吃之后,就讓他們去挖渠筑墻,儼然有幾分想要將收鎮打造田家村之外的第二堡壘的意思。
田家村的優勢在于安全區屏障,有那道藍屏障在,沒有人敢輕舉妄。
但這個年代真正的屏障靠的是人工建造的障礙,比如說城墻,再比如說護城河。
田唐并不知道林福在收鎮做的事,直到幾天之后,才從梅祈口中得知林福在收鎮做的事。
彼時田唐正坐在三的辦公室里,批改這一次升級考的試卷。
梅祈就站在一旁,說完林福在收鎮做的事之后,臉上帶著幾分不滿和憤懣。
田唐放下手里的試卷,側過正對著他:“你覺得他做的不對?”
梅祈遲疑,眼里多有緒出,卻不敢開口說實話。
“不用想太多,想什麼就說什麼,”田唐淡定道,“你知道我的格,從來不會無故發火,自然也不會在這種事上跟你計較。”
梅祈咬了咬牙,鼓足勇氣開口:“我認為他做的不對,那些難民本就歷經磨難,好不容易才有一個棲之所,如今卻又要拼命,或許在他眼里,這些人都只是干活的工。”
田唐失笑:“你是在說你自己嗎?”
梅祈低著頭,神局促:“我只是實話實說,神使大人之前也從溪林縣帶來了一批難民,可神使大人一直都把他們當真正的人,讓他們自力更生,但是林福做的跟您做的不一樣。”
“其實是一樣的,”田唐轉手里的筆,“我也好,林福也好,我們做的事本質上相同,不管是在田家村還是在收鎮,對那些難民來說,在沒有對比的況下,這兩者沒有任何區別,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梅祈想了想,點頭又搖頭。
“那我換個問法,”田唐起,“如果是你,因為戰不得不顛沛流離,你已經好些天沒有正經吃過一頓飯了,你很清楚要是再這樣下去,你一定會死,這時候沒有田家村,只有收鎮,你是愿意去收鎮,還是愿意一直留在溪林縣外,直到有一天死或者淪為劫匪?”
梅祈皺眉頭,想了很久才終于明白了田唐的意思:“雖然林福確實一直在頤指氣使,但他確實給了我一條活路,在收鎮,我可以有一條生路,但留在溪林縣外,必定是死路一條。”
田唐笑了:“如果是你在林福那個位置,你會做的比他更好嗎?”
梅祈突然意識到什麼,猛地看:“收鎮沒有安全區!”
“是,收鎮沒有安全區,”田唐走到學校窗口,看著外面已經大變樣的景,“田家村很好,這一點你我都很清楚,可如果沒有安全區,沒有神,也不會有如今的田家村,當然,我也不會用現在的態度對待村民們。”
梅祈站在后,順著田唐的視線也往外看:“權利和威嚴,才是真正的震懾。”
田唐回頭:“你最近學習怎麼樣?”
梅祈沒想到田唐會突然問這個問題,還以為是他最近的績引起田唐不滿,連忙解釋:“神使大人,我一直都有在好好學,平時上課也一直在認真聽講,只是我沒能考上尖子班,對不起。”
“我不是問這個,”田唐搖頭,尖子班的況再清楚不過,想要去尖子班,絕不是只有努力就可以,“如果你學的差不多了,就去一趟收鎮,暫時替代林福在收鎮的工作,讓他來田家村學一段時間。”
梅祈驚訝:“可是神使大人不是說他做的沒錯嗎?”
田唐淡定點頭:“話是這麼說,但他的思維還是被束縛了,沒能跳出這個時代的框架思考問題,以后你們要理的事還有很多,總不能一直讓他在外頭孤軍戰,順便你帶幾個人過去,考慮一下怎麼才能省時省力地將城墻造出來。”
每個人的思維想法,都來自于他一生中看到聽到學到的東西。
林福確實聰明,而且能夠舉一反三,但他的思維局限在這個時代,做事的時候也會習慣用這個時代的思維,短時間不會有太大的問題,但時間一長,也會出現許多麻煩。
最大的麻煩就是林福在收鎮上給人灌輸的容跟不同,長期下去,可能會出現一些小患。
梅祈這次很快就聽懂了田唐的意思,立即點頭:“是,神使大人,那田家村的事也要給林福嗎?”
“這個不用,”田唐搖頭,在對林福未來的計劃中,暫時還沒有這個打算,“你手上的工作現在也不是太多,你找個人幫你理一下,反正過段時間你還要回來。”
梅祈聽田唐親口說他過段時間還要回來,立即松了口氣,對于去收鎮的事也甘愿了許多。
“對了,你這次去收鎮,把李二柱和王場他們帶上,帶多人,你跟李二柱商量一下,”田唐想起這事,看著梅祈,“不管是你還是林福,你們都偏向腦,武的事,讓李二柱和王場他們去做會更合適。”
梅祈忍不住低聲嘟囔:“耍無賴的事他們也很合適。”
田唐失笑:“那你覺得他們跟你一起去行嗎?”
“行,合適!”說起正事,梅祈也是認真思考過的,“讓他們跟著我去,確實能起到不的作用,而且李二柱的腦子也聰明,或許能幫到我不忙。”
最初的時候,梅祈對李二柱確實有偏見,但這段時間的學習,讓他逐漸對李二柱產生了改觀,別的不提,就說李二柱那個子,竟然真的能沉下心來好好學習,就能讓他刮目相看。
田唐見梅祈對讓李二柱跟著一起去的事并沒有排斥,也點了頭:“嗯,那你覺得田家村的事暫時給誰比較好?”
梅祈幾乎沒有猶豫,直接道:“田紅草!”
田唐挑眉:“哦?”
梅祈看著田唐的表,連忙解釋:“我這麼選,絕不是因為是您的姐姐,而是因為確實適合做這份工作。”
田唐笑著看了他一眼,沒有多說:“好,既然你已經決定好了,你去跟紅草姐商量,接工作,然后你帶著李二柱他們去鎮上,順便讓林福帶幾個人回來,現在在鎮上那批人,都得回來重新學。”
梅祈立即點頭:“明白,我這就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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