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不日就要出發,軍糧籌措的事,有確切消息了嗎?”駱銘沒有接話,而是轉移了話題。因為他昨晚夢到了,夢到了那一晚的事,那個姑娘逮到能說話的機會,就在他耳邊軍糧軍糧的,前頭還是一個詞一個詞地蹦,后頭就一個字一個字地蹦了。駱銘閉上了眼睛,不能再想了,已經是別人的人了。
提起軍糧的事,楚恒也郁悶得很,“別提了,軍糧籌措的事,都是莊家人在管。莊家,你還記得嗎?就是那個莊郁鑫,給你下過藥的那個。其實長得不錯的,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你高,也不矮,段也不錯,出還好,你當初怎麼就沒有能看上呢?如果當初你順勢娶了,那麼現在咱們的軍糧……”
“過去的事,別再提起。你該知曉,現在是德妃,以后很有可能……”后頭的話,駱銘不明說,楚恒也能明白是什麼意思。對于朝堂之事稍有了解的人,都能知道是怎麼回事。
“我當然知道,但我更想知道,你究竟后沒后悔過?”那樣一個人,癡心于他的人。但凡是個男子,都很難不心。一般來說,追男隔層紗,誰知到了駱銘這兒,就了隔重山了。
這個問題,駱銘沒有回答,因為覺得沒有必要。本來他算是有了牽掛,但今天之后,又已然沒有了。他現在能做的,就是在其位,謀其事,不為慶元帝,只為黎明百姓,守住這片大好江山。
自那日賞荷宴之后,夏芷瑜的日子過得頗舒坦,說得好聽些是愜意,說得直白些,吃飽了睡,睡飽了吃,不自己,謝姨娘、小瑾、蕓兒……不論親近的還是不親近都注意到了,最近的氣極好,人也不若早先那般纖細了,按照謝姨娘所謂的老話說,那是骨架長了,開始長了。每個娘親,只要是親生的,幾乎就沒有喜歡看見自己的兒無二兩的,對于夏芷瑜近些天的逐漸圓潤,謝姨娘是樂見其的。
夏知瑾卻不時地在夏芷瑜耳邊說上兩句,‘姐,別吃了,再吃就豬了。’或者是‘姐,別睡了,再睡就豬了。’反正三句話說起來,至有兩句是離不開豬的。好像不是他姐姐,豬才是他親眷一般。
若是往常,夏芷瑜倒是也會聽上兩句,畢竟吃得太多沒法消化,罪的還是自己,但當夏知瑾說起‘胖豬就嫁不出去了’的時候,夏芷瑜生了那麼點兒反骨,嫁不出去才好呢?這輩子,還真就沒打算嫁人了。而且此刻的況,只怕也是沒法嫁人了。自那晚做了決定之后,便也算是絕了嫁人的可能了。
夏知瑾在家讀了幾天的書,便又往書院里頭去了,若是早先,夏芷瑜還會有些舍不得弟弟,但最近他實在是過于聒噪了,聽聞他要回書院的時候,夏芷瑜心中涌起的不是不舍,而是竊喜,他依依不舍地離家之后,夏芷瑜很沒良心地覺得耳子清靜了很多。
但清靜也只是一時,畢竟這府里頭不是只有他們幾口人,還有旁的兄弟姐妹。夏芷最近忙碌得很,幾乎隔天就要跟著夏夫人出府,有時候是去添置東西,夏府大門經常有各鋪子里頭的人大盒小盒地往府里頭送東西,有時候是去赴宴,雖然年紀還不大,但大約那顆心萌地厲害,都沒空來搭理了。
“三姐,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嗯?哦,有的。你繼續說。”
夏芷瑜從來不知道,夏芷然能一口氣說這樣多的話。一直到說完想說的話良久,夏芷瑜才堪堪回過了神,“你說的,我都能懂,咱們今生能做姐妹,即便是異母的,也終究是緣分。但我真的幫不上什麼忙,我原來在府里過的什麼日子,你應該也是很清楚的。現在就算我過得安穩,那也不過是一時的,我若去在母親跟前替二姐說,那是不是顯得我……恃寵而驕呢?”
且不說夏芷欺負的時候,夏芷欣是最大的幫手,夏芷然雖然沒有手,但終究也旁觀了的狼狽,卻并未試圖替說過話,一次都沒有。能不記仇,在夏夫人跟前落井下石,已經很對得起這份‘姐妹誼’了。讓去為了夏芷欣在夏夫人跟前說好話,了并不是個以德報怨的人。
“可是,可是二姐說了,當時是真的不知道茹姐兒丟了。要是知道的話,肯定就不會繼續在那兒畫畫了,定然是要幫著一起尋人的。二姐也沒有別的要求,就是想讓咱們在母親跟前說句公道話,說確實不知,那就可以了。”
“這話,二姐定然是親口和母親說過的,母親若是愿意相信,那當時就信了,時隔多日,咱們突然過去替二姐說這個,你覺得母親會怎麼想?怎麼做?是覺得自己做錯了,誤會了二姐,錯待了,還是覺得咱們幾個庶出的聯合在一塊兒搞謀詭計,眾口一詞,只為哄騙于?”
夏芷瑜說完這話,夏芷然的臉變了變,顯然覺得夏芷瑜所說的后一種可能更大,“那,那怎麼辦?二姐說,大姨娘打聽到了消息,說母親已經在替二姐挑選親事了。”
“挑選親事?那是好事呀。二姐也到了該出嫁的年紀了。”
“不是的,三姐你不知道,聽聞……母親給二姐挑的,都是外地的一些很普通的人家。家里連個做的親戚都沒有,都還是窮書生呢。咱們都是在京城長大的,這二姐要是嫁去了外地,能不能回來是一說,日子肯定也是很難適應的。”
夏芷瑜大約明白的意思,因為們是生在京城,長在京城的家閨秀,即便只是庶出,那也該嫁在京城,若是在婆家了欺負,住的近的話還能回家來訴訴苦,尋求一下幫助,“我倒是覺得,外地好的,遠遠地嫁了,不想回來,就可以找個借口,說路途遙遠。至于窮書生?富不過三代,窮也不會窮一輩子,寧欺白須公,莫欺年窮。”
“可是二姐嫁的遠的話,那大姨娘想了怎麼辦?”
“如果你這樣說的話,意思是不是二姐不出嫁為好,天天守著大姨娘,那麼大姨娘就不會想了?”
“怎麼能不出嫁呢?二姐大約也猜到了,三姐你是不會替說話的……說了,你不替解釋沒有關系,……想去那個皇家獵場的踐行宴,想問問看你有沒有法子。”
“法子?”夏芷瑜了眼窗外一閃而過的影子,笑地有些諷刺,“恐怕要二姐失了,我并沒有。”
“三姐。”
“芷然,你我同為庶出,在這家中的境都相差不多,就不要彼此為難了吧。這家中所有的事,都是母親做主,咱們能做的,就是聽話。若你真心想替二姐出頭,我不會攔著你,母親的院子,也并未止你去,不是嗎?”
“可是我怕,我看到母親就有些說不出話。”
“你完全可以陪著二姐一塊兒去,二姐……巧舌如簧,你只要配合著在一旁點頭就可以了,不用主說些什麼。”
夏芷瑜說完這話的下一刻,的房門被人踹開了,門口站著的,是氣勢洶洶的夏芷欣。
“三妹,你是打定了主意獨善其,要看我的笑話,落井下石,是嗎?”
“二姐,人得靠自己。這話是你曾經和我說過的,現在我說予你聽,共勉之。”人在到傷害的時候,第一反應便是向‘同類’求助,年時候的夏芷瑜也曾求過夏芷欣,讓幫幫,當時夏芷欣就是一臉冷意地推開了,說了這麼句話。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風水流轉,終究也找到了機會,把這句話說出口。但心中并沒有想象中的那般暢快,反而有些憋悶,大約是傷其類。
“你這是在記仇?翻舊賬?你該知道,我這些年所做的事,也都是無奈之舉,不是出自我本心的。”在夏芷瑜以為夏芷欣會繼續翻臉,把屋子里頭能砸的東西都給砸了的時候,的語氣突然了下來,眼眶一紅,便開始淚如雨下。
“二姐,二姐你別哭呀,三姐你就幫幫二姐吧,你看二姐多可憐啊,眼睛都哭腫了……”
“瑜兒,沒事吧?二姑娘和四姑娘來說什麼了?”
“沒什麼,沒事。”夏芷瑜想,確實是一個很冷心冷肺的人。芷然不停地說二姐可憐,卻只覺得可笑,甚至不信二姐是真的哭,只覺得是裝的,只為博取來自的同。“姨娘,我只要管好您和小瑾,至于其他人,人各有命,我沒法管太多。”
夏芷瑜院外,夏芷然兒看著夏芷欣,“二姐,現在該怎麼辦?三姐不肯幫忙。”
夏芷欣正在拿帕子眼角,一之下,眼睛猛地閉了起來,隨手就把帕子扔到了地上,哭得太過,一時間忘記了,這帕子上是了姜的了。
“還能怎麼辦?解鈴還須系鈴人,我去求另一個好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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