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父親終于開竅,柳淺染心頭一塊石頭總算是放下了。站在哥哥柳培元的側,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扭頭便發現柳培元臉上的表跟此時如釋重負的模樣如出一轍。
兩人不愣了愣,相視一笑。
原來,希父親能夠放下一切,完全清除跟丞相府的瓜葛,不止是一個人的心愿。
雖然這代價是大了些,不過能換來這樣的局面,總算是好的了。
柳淺染著父親那仿佛一瞬間蒼老了許多的模樣,眼神漸漸幽遠起來。心里一半心疼一半放松,實在糾結。
然而,柳沛的這個決定,自然是有人歡喜有人愁。
譬如,柳沛那句話才剛剛出口便暴跳如雷的柳老夫人。
只見臉猛的一變,指著柳沛,還如往日一般大罵:“你這個畜生,逆子,你難道忘你還姓柳,忘了自己上仍舊流著柳家的?今日丞相府遭此橫禍,你不幫你哥哥分擔便罷了,居然還將自己撇的干干凈凈,在這種時候落井下石,跟柳家離關系,你這個不義不孝之人!”
柳沛冷笑了一下,看著眼前的這個蒼老的婦人,那一瞬間突然有些不認識了。他在想,這還是自己這麼多年來一直喊著母親,一直希得到的關心和護的人嗎?
他以為的家人,也不過是他以為的罷了。
“你笑什麼?”柳老夫人見他竟然不回答自己的問題,還笑得那般詭異,甚至眼角還多了幾分嘲諷,不皺眉,看著他,高聲質問。
柳沛兀自搖頭,沉聲開口,語氣里已經沒有毫溫度。有的,只是對于眼前之人的寒心,面對自己悲涼心境的無奈。
“我笑我居然因為一份可笑的緣和親,一直癡心妄想了這麼多年。我笑分明是丞相府冷落我在先,是母親和哥哥不認我在先,如今丞相府東窗事發,居然反過來咬我一口,污蔑于我。這就是多年以來心心念念想要討好的親人,一心想要置我于死地的親人。哈哈,可笑,當真可笑。”
柳沛仰天長笑,聲音中自帶一悲涼,深人心。連帶著在場的人,無不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父親。”柳淺染擔憂地看著父親,想要上去扶一扶他,不過思忖良久,卻遲遲沒有邁開雙。
有些事,還是要自己來。
這件事困擾了父親許多年,也折磨了他許多年,早就已經在他的心底深深扎,為了他心深揮之不去的魔障。如今突然將事實擺在他的眼前,總得慢慢接才行。而在這個過程中,旁人卻是怎麼也不了手的。
柳淺染輕輕嘆息一聲,一臉擔憂地看著父親。隨即再看向丞相和柳老夫人的時候便猛的變了臉,恨不得將這兩個人虛偽又不要臉的人就地挫骨揚灰,給父親解氣。
“淺染不必擔心,父親是這傲天王朝的定國大將軍,是天底下有名的戰神,是你我都應該爭而學之的榜樣,這等小事對于他來說,不算什麼。看清了比什麼都好,他一定,一定可以。”
柳培元盯著妹妹的臉頰,知道定然會擔憂父親,便一臉篤定地開始寬起來。
柳淺染愣了愣,隨即淺淺一笑,回頭調侃哥哥:“哥哥如此心,又會安人,難怪嫂嫂對你那般死心塌地。”
柳培元一怔,了的鼻子:“你這丫頭,怎麼突然扯上這茬了。”語罷轉過頭去,臉一陣不自在,假裝盯著一旁的青蔥樹木,其實耳子已經紅了柿子。
柳淺染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收斂了表,又正道:“我也相信,哥哥所說,也是我的心里話”,接著在柳培元詫異地目里,頓了頓,而后繼續道,“因為他是我們的父親。”
“嗯。”柳培元臉上漸漸出喜悅的神,朝重重地點了一下頭。
“柳沛,你這個混賬東西,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怎麼能這樣跟母親說話,你的孝道呢?你的禮儀廉恥呢?都到哪里去了?”丞相也顧不得自己此時還在被皇帝質問,從地上爬了起來,整個子晃晃悠悠的,等他開始穩住形之后便開始對柳沛破口大罵。一雙眼睛通紅通紅的,可見他的確是是十分生氣。
柳沛面不改,姿站得尤為拔,語氣不咸不淡:“丞相言重了,柳沛一介武夫,高攀不上丞相府,我的母親,在將我生下來的那一刻便已經死了。至于禮儀廉恥之說,我真的不知道我的所作所為是哪里違逆了禮儀廉恥這四個字。”
說完輕輕看了丞相一眼,眼神里不帶毫溫度:“倒是丞相和老夫人,這些年來你們對于自己所做的一切,真的不會到哪怕是一一毫的慚愧嗎?你們針對我也就夠了,我可以忍,可以氣,但是你們不該欺負我的兒!”
“哼!你生了一個這麼厲害的兒,哪是我們想欺負就能欺負的?等等……”丞相說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像是想起來了什麼一樣,扭頭看了一眼一旁的柳老夫人,接著轉過頭去,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柳沛,“你方才說了什麼?母親明明活的好好的,你……居然詛咒母親死?”
一旁的柳淺染實在聽不下去了,終于站了出來,冷眼看著丞相:“我說丞相,你這理解能力怕是有些問題吧?我阿爹并非是在詛咒老夫人死,他的意思是,一個除了將自己生下來之外從沒盡過一個母親的責任的人,不配他這一聲母親。他雖為人子,過得卻像個伶仃孤兒。所以這母親,可有可無,最好不要。”
最后那句,柳淺染本來不想說,但是一看到丞相和柳老夫人的臉,就抑不住心因為父親而一直憤憤不平的緒,忍不住便說了出來。
果然,這話的沖擊力對于眼前之人來說似乎不是一般的強大,只見丞相微微張著,一瞬間竟然啞口無言。
良久才拿抖的手指指著柳淺染,毫不客氣地斥責道:“柳淺染,我們長輩之間的事,什麼時候到你這個小丫頭來指手畫腳說三道四了?”
說完又看著柳沛,嗤笑一聲:“你柳沛堂堂一個定國大將軍,難不也需要自己的小兒來替你出頭嗎?”
柳淺染冷冷地看著他,對于丞相一家的無恥程度已經佩服得五投地。
“丞相此言差矣,我只不過是說出事實罷了,怎麼就演變替自己父親出頭了?出頭出頭,被人欺負之后的反擊才稱之為出頭,丞相之前說和父親都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又何來欺負?還是說,你和柳老夫人當時都是虛假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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