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滿屋里皆是風聲，像是要吹破了窗子一樣。

趙宴看見一旁的紙糊，拿起米糊沾著刷子沿著窗戶紙抹了一圈。

陸嗣源聽著，慨道：“這不能算是上房吧。”

趙宴糊完了米糊，放下包袱。

“陸掌柜，今夜委屈你與本同歇一屋了。”他溫笑一聲。

住房方面，趙宴習慣了清貧。但陸嗣源自小便是陸家爺，難免矜貴。怕是住不習慣。

陸嗣源的微笑清晰，“與大人歇一起，乃是在下福分。在下怎敢嫌棄。更談不上委屈。”

他走到桌前，明亮的燭火前坐下。

趙宴準備好了睡，刻意留了半邊榻給他。

可過了許久，還未聽見聲響。

“陸掌柜。”

“大人，有何指教？”陸嗣源回頭。

“勞煩吹下燈。”趙宴聲音溫溫。

陸嗣源有些歉意，他有明燈如睡的習慣。雖說眼睛看不見，但約有。

想了一想，還是吹滅了燭火。

“不知，房里是不是也如此冷。”陸嗣源喃喃自語了一聲，起寬腰帶，放在一旁，上榻睡。

兩個大男人，都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東南房間里。程菀睡到半夜熱的不行，旁的男人就是火爐。

這屋本就不風，吹不到風，暖和的很。偏偏他渾滾燙，熱的不行。

輾轉反側，程菀坐起，輕聲道：“我熱。你不要抱著我睡！”

聲音帶著點綿的迷糊。

秦懷景捉住的腕子了下來，“熱？”

程菀沒想到他反應這麼快。

“……你先下去！”推著他。

他沒有想要下去的意思。

秦懷景捋去額前飄出的碎發，“客棧，是個不錯的地方。”

程菀裝作聽不懂這暗示。

“大半夜的，不要睡覺了？明早還得趕路。”耳廓發燙，側向里頭睡。

客棧的隔音不好，程菀生怕隔壁客房的人會聽見。

秦懷景輕笑了一聲。

他并未真的要做什麼。只是睡醒了，就想逗一逗。

“睡吧。”他聲音得很低。

不愿意讓任何人，聽見的聲音。所以，不會在這里。

程菀扯過褥子睡到最里頭，著墻覺涼了一會兒。差不多了就鉆進他的懷里，繼續睡。

西北風呼嘯，一夜好眠。

翌日。外頭出了些日頭。程菀睡到自然醒。

秦懷景已經坐在桌前，骨節分明的手指轉著一封紙條，放進細小的竹筒里，遞給旁的黑影。

“送去。”

“是，主子！”黑影接過，走到窗邊一個翻而下，躍進了樹叢里頭，消失無蹤。

程菀不知他又在計劃什麼，坐起，穿上了繡鞋。

只見桌上已經放了洗漱之，旁邊是糯米粥，里頭有瘦。頓時胃口大開。

“你多早起的？吃過了嗎。”漱口，拖過巾子帶水拭臉。

秦懷景看了一眼外頭，“天不到亮時。”

程菀忽而湊近過去，仔細盯著他的眼睛看。

被看的有些過神，秦懷景問：“菀菀在看什麼。”

“我在看你的眼睛。”擰干巾子，捧著溫溫的粥，攪拌了下勺子，“你怎麼沒有黑眼圈？太不公平了。我若是熬夜，黑眼圈像黑炭！”

可明明一年到頭，熬夜最多的就是他了。他睡眠又淺，風吹草都能醒。

秦懷景總能從口中聽到新詞。

他看著的眼睛，翹起了角。

程菀一笑，可真喜歡看他笑啊。比陸嗣源的微笑還好看。

一直笑的男人不被過多關注，可很笑的男人，稍稍笑一次，就像是灌了一樣甜！

房門被扣響。

趙宴在外頭，輕聲道：“王爺。何時啟程。”

秦懷景收回目，一揮袍，風帶房門拉開。

“待菀菀用完早膳再走。”他看向程菀。

程菀輕咳一聲，飛速的吃著粥。

倒也不必為了一個人耽誤路程。

“慢些吃。”秦懷景淡淡抬手，蹭去角的米粒。

程菀下意識看了眼趙宴。

趙宴斂袖，微微回避，側看向門外。

“知道，我吃的夠慢了。”上如此說，最后一口粥已經被塞進里頭了。

簡單的拿過帕子拭了下。

樓下，陸嗣源已經吩咐人將貨重新綁綁好，準備上路了。

準備穩妥，秦懷景與程菀以及趙宴三人下了樓，他歸還了鑰匙，付了銀子。

店小二想找錢，可人已經走了。

“……果然是有錢闊綽的爺啊！”咂舌嘆，店小二掂量著銀子。

路上，兩輛馬車并驅。

恰好是一條寬道。程菀就在馬車車窗旁，見陸嗣源從車窗出俊逸的臉風。

“陸掌柜！”程菀喚了一聲，手搖了搖。

陸嗣源聞聲，手過去。兩人的指尖一，嚇了一跳回來。

沒想到他會過來。

“我就是想問下你。”程菀關切的問道：“我之前給你開的兩副藥方子，用的怎麼樣，眼疾有沒有舒適一點？”

眼睛不舒服的人容易眼痛，偶爾容易發炎。

陸嗣源正要告訴。

馬夫得到主子的指令，立刻拉遠了距離。馬夫的馬車頓時超了陸府馬車百米之遠！

程菀轉過頭去，憤憤的看著秦懷景。

“我正問陸掌柜眼睛呢！”有些負氣。

秦懷景淡聲說道：“本王什麼也沒說。不信問趙大人。”

程菀扭頭看過去趙宴。

趙宴笑了一笑，搖搖頭，“的確沒有。”

外頭的馬夫訕訕，著實背了好大一口鍋啊！

王爺明明說過，只要指腹叩在馬車邊沿兩下，就代表加快馬車速度。指腹叩一下，則放緩馬車速度。

馬夫是學武之人，耳力很好。自是聽到指令就立刻拉開距離……

程菀探出頭去，拉在車窗旁，向后看去。

已經什麼也看不見了。

陸府的馬車上有貨，行駛速度不能快，所以保持勻速。一時半會兒是跟不上來了。

“罷了。到時候找機會再問吧！”程菀坐定。

秦懷景瞥了一眼趙宴，“路引。”

趙宴就從包袱里，拿出了路引來，遞了過去。

擺開路引看了看，秦懷景執著目前所在的位置，“允洲。太慢。”

程菀湊過去，距離玉門鎮還有一半距離。

秦懷景叮囑馬夫：“加快。”

馬夫仰起了鞭子，著馬屁，“駕！”

這下，有了理由加快了。

程菀有些復雜，看了他一眼，真不知這男人是不是故意的。

……

一日一夜，三人抵達玉門鎮。

比原定的計劃快了一日。

程菀了下肩膀，跳下了馬車，終于呼吸到新鮮空氣了！

趙宴帶好包袱，問詢秦懷景：“下打算先將行李安置衙門，換方便的裳，再前去火村暗查，不知王爺意下如何。”

秦懷景說道：“趙大人請便。本王與菀菀先行一步。”

“這……”

“火村就在附近。趙大人難道不便麼。”秦懷景看向他。

趙宴自是不敢讓懷王等他，勉強笑說：“那下便先行去衙門，再與王爺匯合。”

程菀舒展了腰。

雙手舉高過頭時，秦懷景手順勢攬住的腰肢。頓時收斂了自己。

“那個竊了祭祀小玉的人就在火村？”放眼去。

這玉門鎮，同上次的竹縣差不多。

雖清貧了些，但比竹縣那等荒涼的地方覺好多了！至這里的人多點。

秦懷景牽住的手，袖袍里拿出一串鈴鐺鐲子，戴在了的手腕上。

一陣冰涼的傳來，程菀往下看過去，“這是什麼？”

太冷了太冰了，不想戴！

秦懷景凝著的眼睛：“鈴鐺。玉山鎮氣候不好，時常有大霧繚繞。樹林更有瘴氣橫生。此氣很重，較為冷。”

程菀茫然道：“所以你給我戴鈴鐺有什麼用嗎？”

他就一直在邊，怕什麼呢。

秦懷景握著的手，繼續走，“防止走失。”

玉山鎮偏僻，神鬼傳說諸多。就算沒有靈事，也有一些背后蓄意制造的人。鈴鐺，也要辟邪之效，至能起警惕之用。

程菀聽他這麼一說，明白了。

“那火村為什麼火村？”一路走來，一些當地的人都盯著看。

天黑了，更顯得氣氛有些詭異。

尤其是這里的人，剛剛來還有很多人。眼下天一黑，似乎都匆匆的卷起鋪子就走人了！

秦懷景帶走進林中，燃起了火折子。

林中瘴氣布，漆黑一片。他帶繞開。

烏掠過枝頭。程菀覺得有些冷可怕。

“火村之所以火村，是村里有過傳說。”秦懷景頓了一頓，沒有繼續說下去，看向的腳步。

程菀有點害怕的拉住他，“什麼傳說？涉及到靈異之事嗎，如果是那就別說了。我們先過了林子再說吧！”

天不怕地不怕的，也有害怕的東西。秦懷景勾起角，原來怕鬼。

可世間，明明活人比鬼可怕。

林子越走越深，越漆黑。一冷的氣息穿而過，附近傳來細細碎碎的聲音。

程菀攥男人的手，腕子上的鈴鐺聲，顯得更加清晰。

“鐺，鐺……”

每走幾步路，聲音越響。

走了許久，程菀忽而停下，指著竹子上前人留下的刻印，臉一變，道：“不對。這條路我們剛剛才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