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蝶,你能幫我最后一個忙嗎?”
主仆兩人說開之后,綠喜的緒平復了許多。
彩蝶卻長跪不起,不求綠喜能夠原諒,但求不要繼續這樣傷害自己。
“只要綠喜姑娘開口,只要彩蝶力所能及。”
綠喜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嫵的笑容,因為臉過于慘白,卻如同滴一般鮮艷,笑起來就像一朵開到極致的牡丹花,仿佛下一瞬就會凋謝。
“彩蝶,你能幫我做到這個地步已經很不錯了,我不會怪你的,起來吧,我們好好說話。”
彩蝶猶豫了半天,最后才戰戰兢兢地從地上站起來。
妖艷的主子一步步走到面前,在的耳廓,吐氣如蘭:“我要你幫我帶回來一樣東西。”
中午下了一場瓢潑大雨,當時烏云蔽日,電閃雷鳴,整個蘇州城黑如鬼城。暴雨過后,河水上漲,沖破了幾條江河的防線,好在府搶救及時,并無人員傷亡。
黃昏時分,夕的余輝靜靜灑落,坑坑洼洼的路面反著殘,天空逐漸由紅轉紫,最后變一片醉人的深藍。
夜幕降臨,正是陸府各家各院用膳的時候,屋檐下的大紅燈籠一個個亮起,仿似指引方向的螢火蟲,在黑暗中顯得空靈而明亮。
陸玉恒理完最后一堆賬本之后,按時來到綠喜門前,正要敲門,彩蝶不知從什麼時候站到了自己后面。
“二爺。”低垂著腦袋,陸玉恒沒辦法看清的表。
“怎麼了?你家主子呢?”
“二爺,綠喜姑娘在府中宴請客人的大廳等著你。”
陸玉恒雙眉攏在一塊兒,不悅道:“什麼意思?”
“我……我也不知道……”彩蝶的聲音有些抖。
他立即覺出不對勁,于是連忙追問彩蝶:“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麼?”
彩蝶抬起頭來,眼中含淚,想說些什麼,卻又為難地閉上。
陸玉恒嘆了口氣:“這麼說,你都老實招了?我還真是看錯你了。”
“對不起,二爺,我……”
他兒不想解釋,帶著兩個下人便匆匆趕往大廳。
他倒要看看究竟還能翻出什麼浪。
丫頭正和陸元風、李嫂、老五三人一起吃飯,春香忽然火急火燎地跑進來,大喊:“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老五放下筷子責怪地瞪了一眼:“食不言,寢不語,你用膳時間不在飯廳到轉就算了,怎麼還不讓我們安心?”
李嫂無所謂地笑了笑:“春香就是這樣的子,你讓著吧。對了春香,你說大事不好,究竟是怎麼回事?”
春香拿起丫頭面前的茶杯一飲而盡,隨即拍著上下起伏的口,斷斷續續道:“大廳那邊出事兒了!連老太爺也就在場!”
陸元風皺了皺眉:“竟然驚了老太爺?出什麼事兒了?”
“你們跟著我來便是,哎!別吃了!”
丫頭和陸元風對視一眼,彼此心里都已決定該怎麼做。
“李嫂、五叔,你們慢慢吃,我和丫頭去大廳看看究竟怎麼回事。”
說完,他和丫頭同時站了起來。
春香跑到門檻后著急催促:“快快快,要不等一下該沒好戲看了!”
丫頭對十分無語。
三人前后來到陸府大廳,只見外面里三層外三層,圍滿了看熱鬧的下人,而燈火通明的大廳中央,站著一個穿大紅喜服的人,頭上戴著冠,異常顯眼。
陸元風因為常年習武,眼力較好,他一下子就認出了那個人。
“是綠喜。”
這話是對丫頭說的。
丫頭知道之后,眼中流出驚訝之意。
“綠喜姑娘?”睜大眼睛再看了一遍,確認對方的確是綠喜,不更加茫然。
將這麼多人聚集在大廳是為了何事?為什麼上穿著喜服?
兩人撥開人群走到了靠近大廳邊緣的地方,老太爺、陸老爺、陸夫人依次坐在大廳兩側,陸玉恒則站在一旁,不可理喻地看著眼前發瘋的人。
陸元風湊到丫頭面前低下頭和耳語了兩句,然后走到老太爺跟前,彎下腰在和他說話。
“老太爺,只是怎麼了?”
老人家氣得吹胡子瞪眼,他拄著拐杖用力地敲了一下地面,沉聲道:“看看你二弟做的什麼好事!本來我就不贊讓他帶個青樓子回來!現在好啦,我們陸家的臉面都被他丟了!!”
“老太爺,你先息怒,究竟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會來到大廳?”
老爺子把臉別到一邊,依然不肯給他解釋。
“你自己看吧!你們一個兩個都想氣死我,先是你要和一個丫鬟親,再來就是你二弟,鬧出了這麼大的丑聞!”
陸元風有些無奈。
老人家十分頑固,想必自己繼續留在這里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干脆還是回到丫頭邊吧。
“怎麼了?”
陸元風一臉無奈地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老爺子愣是不肯告訴我,他我……”
話音未落,綠喜忽然走到眾人面前大聲喊道:“不錯,殺死曉月的人是我,讓楊氏和白玉蘭流產的人也是我!一切都在我的算計之!”
此話一出,整個大廳外霎時炸開了鍋。就連丫頭也覺不可思議,因為從沒想過綠喜會自己公開這一切,包括今天穿上喜袍的怪異行為,都在告訴丫頭,綠喜絕非是一時沖,也許早就已經預想到這一天了。
還沒等議論聲沉寂下來,繼續開口說道:“今天是我和二爺大喜的日子,謝謝你們能夠前來參加。”
說完,徑自轉過走到桌子前舉起兩杯酒,然后再走向陸玉恒,一臉深地看著他:“二爺,你愿意與我接為夫妻麼?”
陸玉恒臉冷峻,整個人甚至散發出令人膽寒的氣息。
然而,綠喜本不為所。
看得出來特意為這一出“婚事”心打扮過,臉上化著濃艷卻又不失清純的妝容,如果忽略此時詭異的行為,得仿佛不屬于人世間。
不過,陸玉恒并不買賬。
還沒等綠喜繼續開口勸說,他揚手一揮,酒杯伴隨著清脆的響聲而碎落在地。
“綠喜,我不管你現在在想什麼,你最好趕停止這種愚蠢的行為,否則……”
綠喜出一手指堵住他的:“噓——二爺,大喜之日不要說些不吉利的話,今日只要你全我,我保證以后都乖乖聽話。”
陸玉恒深吸了口氣,冷聲說道:“你今日已經毀了我,你做得很好。”
臨死之前還要拉我一把。
怪只怪自己識人不清,竟然利用一個容易被人左右的丫鬟去做那種事。
座上的陸老爺和陸夫人臉皆是十分難看。
老太爺則人一名家丁,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那名家丁隨后便立刻離開了大廳。
綠喜后退幾步,將手中的烈酒一飲而盡,隨即松開右手,任由酒杯落在地面,碎兩瓣。
“二爺。”的邊綻放出一抹極的笑容,就好比帶有毒的罌粟,明知有毒,卻還是忍不住為所吸引。
“這'碎碎平安',你知道嗎?”說完,像是剛講完一個笑話似的,不自地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你們聽著,不管你們信不信,我都會承認自己所犯下的惡行,所謂善惡終有報,天道好回,我信佛,所以這一生都會栽在佛道中,唯有一死,方可謝罪。”
“不過呢……”似笑非笑地看向陸玉恒:“二爺,除了和你完婚這一件事,綠喜已經別無所求了,既然你不肯答應我……那算了……”
丫頭抓住陸元風的手臂:“大爺!要自盡,你……”
話還沒說完,綠喜忽然從腰間別出一把鋒利的匕首,在眾人的吸氣聲中,滿意看到陸玉恒難以置信的眼神,還有彩蝶哭著撥開眾人想要沖上來阻止的決絕的表,不甘心地嘆了口氣,閉上眼睛干脆地給自己來了一刀。
脖子上迅速傳來火辣的痛,溫熱的融大紅喜服當中,讓人分不清究竟是更紅還是裳更紅。
尖、吶喊、慌,彩蝶哭花貓的臉在眼前放大,而那個讓窮盡了一生去追逐的影,卻逐漸變得模糊。
“綠喜姑娘!綠喜姑娘!你快醒醒!綠喜姑娘!嗚嗚嗚嗚……”
耳邊的哭聲越來越微弱,綠喜心想,這樣也好,得不到他的心,便以這種方式永遠存活在他的記憶里面,哪怕是死,在他心里也揮之不去。
這正是想要的結果。
“大爺……”丫頭握住陸元風的手微微有些抖。
陸元風知道此刻的心,不免心疼,于是用力將抱懷中。
“別怕,沒事的,丫頭,的死與你無關,你要記住這一點,知道嗎?也別自責,就算你開口要我去就也沒用,心意已決。”
“我……我……”這是第一次親眼見到有人死在自己前面,盡管綠喜的死確實和關系不大,還是害怕得渾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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