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把我押到了皇上那兒,說小草被我殺死了,還說,小草之所以會被殺,是因爲曾看到我和我們族裡的一水私會,言無忌,曾跟人提起過,我是因爲這事,才生出恨意了殺機!”九伶說到這兒,呵呵的笑起來,“我們全族人死得那般悽慘,就剩下那十來個人茍且生,沉冤未雪,這種時候,誰有心思去談說?可皇上不肯信我,他暴怒,一陣踢打之後,便將我發落到這個地方來……”
九伶低嘆著,癱在地上,剩下牢外的三個人,大眼瞪小眼,好半天沒再說話。
“即便這一切都是真的,可是,誰能告訴我,一個五六歲心智尚未的孩子,爲什麼會做出這種事?沒有人會相信的!”龍天若失魂落魄的看向沈千尋,好半天沒說一句話。
“我還沒死!”沈千尋剜了他一眼,“別用那種看死人的目哀悼我!”
龍天若頭一回沒跟鬥,耷拉著腦袋不說話,再擡起頭來,眼眶竟然紅了。
沈千尋大意外:“不是吧?你很擔心我?”
龍天若狼狽的垂下眼斂,聲氣的回:“爺是擔心你死了,以後再犯事,沒個墊背的!”
“嘁!”沈千尋撇,“在那裡說晦氣話!姐的命著呢!你死了,姐都不會死的!”轉向九伶,問:“你仔細回想一下,在小草自殺時,有沒有說過什麼話?”
“說話?”九伶秀眉蹙,頹然道:“只說過一句話!”
“什麼?”
“說,要我死!要我們侉彝族人,全都死!”
“恨侉彝族人?爲什麼?”沈千尋愕然,眼前又浮現出小草那張詭異恐怖的臉,將自己驗時所看到的疑點又細細梳理了一遍,黑暗的腦海突然掠過一抹亮,可那亮一閃即逝,試圖抓住,卻最終溜走。
不甘心,又問:“一水他們關在哪裡?”
“在隔壁的男牢。”姚啓善回答。
“姚大人,帶我去看看他們。”沈千尋轉走,忽又回頭,突兀的問:“九伶,一水是不是喜歡你?”
九伶嘆口氣:“何止一水喜歡我?我們寨子裡的青年,絕大多數都到我家提過親,他們爲了我,互相爭鬥,不得已,我才離開寨子的!”
“長得太,也是一種煩惱!”沈千尋輕嘆,“你好生待著,不要胡思想,想多了也沒用!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的!”
和龍天若姚啓善去往男牢。
“你見他們有什麼用?”龍天若聲音沉悶,“他們一直住在宮外,本就是被牽連進來的!”
“我也說不出來!”沈千尋皺眉,“我只是覺得,哪裡不太對勁,但到底哪裡不對勁,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希一水可以給我一點靈。”
十來個侉彝族人被關在一個牢房裡,相比九伶,他們倒鎮定了許多,或許見過萬人坑的人,再經任何事,都不會再覺得害怕恐懼。
知道沈千尋是幫助他們的人,他們對沈千尋十分尊敬,以侉彝族人的禮節向行禮,沈千尋回了一禮,徑直問一水:“關於九伶的事,你有沒有什麼可以告訴我?”
“我是喜歡九伶,我們都喜歡!”一水平靜道:“可是,自從滅族之事發生,我們早就沒了那個心思,尤其在九伶宮之後,我們更是想方設法避嫌,生怕會害到九伶,也害到自己。”
“那麼,私會一說,本就是子虛烏有嘍!”沈千尋又問。
“是!”一水使勁點頭,連那十來個也幫他說話,“我們只想報海深仇,哪還顧得上男長!自千會後,我們再沒有進過宮,更不曾與九伶相見。”
“這可奇了!”沈千尋自言自語,“那小草爲什麼非要咬定是你呢?”
“小草?什麼小草?”一水一頭霧水。
“你不知道九伶犯了什麼事?”沈千尋大意外。
“來抓我們的人,只說九伶殺死了汐貴妃的小公主,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一水搖頭,“小草就是那個小公主嗎?”
“不錯!”沈千尋看著,“九伶堅持說,小草是自殺,而我驗的結果也是自殺,但是,這個結論太過聳人聽聞,因爲,一個五六歲的孩子,是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的!九伶說,那孩子力氣很大,人也很殘忍變態,說是怪!”
“怪?”一水驚,“那小公主不是皇上和汐貴妃的孩子嗎?”
“是二十天前,汐貴妃收養的!”沈千尋回答。
“收養?”一水大張著,好半天才合上,他急急道:“我能去看看那個小草嗎?”
沈千尋看向姚啓善。
“這個,我來安排!”姚啓善爽快的回。
“一水,你是有什麼意外發現?”沈千尋問。
一水的哆嗦著:“我也曾遇到一個五六歲的小孩,不,怪!”
沈千尋不解的看著他。
一水卻似陷夢魘之中,半天沒回過神,沈千尋不再追問,只將他喬裝打扮一番後,徑直帶往皇宮的廢舊宮室。
一見到那張臉,一水一屁坐到了地上。
“是!是!怪!”一水眼珠子差點瞪出來,“沈姑娘,九伶一定是被冤枉的,這個小孩不是人,就是一個怪!”
“你得把話說清楚,我纔好做出判斷!”沈千尋安靜的看著他。
一水嚥了口唾,理了理思緒,結結道:“說起來,這事大約發生在五個月前,我出寨賣東西,遇到了這個怪,那時不小草,小蘭,被一羣孩子欺負,我幫助了,就一直跟著我,我可憐,也就一直帶著,可有一天晚上……”
一水抹了把臉上的汗,那樣子快要哭出來:“有一天晚上,我睡得正香,突然覺有人爬到了我上,挑逗我,我睜眼一看,竟然是小蘭,你能想像嗎?一個五六歲的小孩子,用那種特別人特別嫵的姿態,去勾引一個男人……我覺自己就跟做夢一樣,一場又噁心又可怕的春夢,我不知道我後來到底有沒有跟……”
龍天若和姚啓善聽得張口結舌,沈千尋腦中那抹卻再次亮起來,且越發清晰。
“說下去!”催促一水。
“出了這樣的事,我覺得自己要瘋了,當晚我就的溜走,可沒想到卻醒著,威脅我,要是我丟下走,就殺死自己,拿刀在自己上切,那場景,太嚇人了!我沒敢走,可我不了跟一隻怪天天生活在一起,到最終,我還是把丟在一個小山村,遠遠的逃掉了!”
他說得心驚膽戰,邊的人也聽得骨悚然,姚啓善喃喃道:“莫非這世間,真有怪一說?”
“不是怪!是人!”沈千尋走到小草的前,又細細的看了看的口腔,已然竹在,淡淡微笑,“不過,是一個比較特別的人罷了!”
“嗯?”龍天若見笑得十分舒心,心裡一鬆,問:“這麼說來,你已經找到了突破口?”
“是!”沈千尋回答,“大家的腦袋,都可以保住了!我了,湘王殿下,姚大人,我們去吃飯吧!離天黑還有兩三個時辰呢!我們吃飽喝足好辦案!還有姚大人,請畫師給小草畫像,我有用!”
姚啓善對十分敬佩,自然無不遵從,差人去辦了。
龍天若也輕籲一口氣,拉著大步流星的往外走,邊走邊說:“今兒個爺請客,你想吃什麼?爺這回不捉弄你了!”
“別再提那事了,不?”沈千尋想到那日的形,突然覺得很噁心,眼前一陣陣發黑,頭頂的太也貌似有點太刺眼……
“這麼說來,上次你也是撐啊?”龍天若嘿嘿笑,“回家是不是瘋狂大吐?”
沈千尋頭,皺眉:“我現在就想吐……”
話音剛落,吐出一口酸水,子像麪條一般,綿綿的往下墜,龍天若大驚,一把抱住了,連聲問:“你怎麼了?”
沈千尋雙目閉,似是已暈厥過去,面蒼白如紙,額上冷汗涔涔,手腳卻一片冰涼。
他抱著沈千尋翻上馬,向王府狂奔。
一柱香的時間過去,沈千尋悠悠醒來。
“這位姑娘,你氣兩虧,怎麼還敢頂著日頭到跑驗啊?”王府的用大夫在一旁嘮叨,“你得好生靜養!”
沈千尋嘆息,靜養,不想嗎?可命苦有什麼辦法?
人在病中,難免怨念多多,尤其氣不濟渾無力,更讓人想吐槽。
趴在牀沿上有氣無力的問:“這是哪兒?”
“湘王府。”大夫回答,“是王爺把你救回來的!”
“那麼,我還得多謝他嘍!”沈千尋眉心,就聽窗外有人嘻嘻哈哈的迴應:“小殭,你要謝爺嗎?爺馬上就過來給你謝哈!”
話音未落,他人已如一陣旋風般竄到面前,喜滋滋的說:“說吧,你打算怎麼謝我?以相許我也是可以接的!”
“許你妹!”沈千尋蔫的回。
“你那幾個妹子爺都瞧不上!”龍天若明知這是句罵人的話,卻一點兒也不惱,他手裡端著一碗蓮燕窩,殷勤的說:“這可是燕窩,補最快了!來,爺餵你喝!”
沈千尋習慣的把頭扭過去,悶悶道:“我自己能行!”
“你太虛弱!”龍天若很是。
“你太噁心!”沈千尋滿臉嫌棄,“你餵我吃飯的事,若是傳到你嫣妹子耳朵裡,我又要死翹翹了!”
“那爺四弟抱著你,你就不怕沈千夢把你給剝了?”龍天若很不願的放下碗,“爺可提醒你,可比蘇紫嫣厲害多了!相比之下,還是被蘇紫嫣追更安全一點吧?”
“這不是安不安全的問題!”沈千尋不假思索的答,“這是值不值得的問題!”
“什麼意思?”龍天若瞪大眼。
“意思就是說,跟雲王在一起,哪怕會死,我也心甘願!”沈千尋翻著白眼瞪他,“可是,因爲你被蘇紫嫣害死,就等於掉到糞坑裡淹死,那豈不是半點價值也沒有?”
“小殭……”龍天若咬牙,“你敢說爺是糞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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