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季夏跟著引路太監一路去往希疆閣未遇著什麼人，快步走了將近兩盞茶時間，司季夏纔來到了希疆閣。

而當司季夏的腳步纔在希疆閣院門前停住，還不待引路的太監進去傳報，便聽得敞開的院門傳來暴怒的男子聲音，“太醫爲何遲遲不來！？”

“回，回三殿下，奴才，奴才也不知道啊！”應話太監的聲音戰戰兢兢。

“再去請！”男子的聲音愈加暴怒。

“是！三殿下！”太監連忙應聲，著便有幾名太監飛也一般從院中跑出來，從司季夏面前跑過。

只聽那男子的聲音又傳了出來，“不行，還是我親自去爲好，炎陵，照顧好你家主子。”

“是，三殿下。”

男子的話音才落頃，司季夏眼前便出現了一名穿暗紫袍子的男子影，正是正出院子門檻的三皇子司鬱珉。

司鬱珉一出院子門檻便見到了站在院外懷裡抱著雲琦的司季夏，腳步頓住，面上神異常驚訝，還未待他出聲，便見司季夏朝他恭敬地躬了躬，極爲禮貌道：“小民見過三殿下。”

“世子？”司鬱珉盯著司季夏，詫異過後沉聲問道，“不知世子來這希疆閣，可是有事？”

“回三殿下，小民來此是想看看五殿下，小民不放心五殿下的狀況。”司季夏聲音淡淡，卻聽得出客氣恭敬有加，“還三殿下讓小民見一見五殿下。”

司鬱珉只是盯著司季夏看，未答他的話，也爲他直起腰來，似乎要從他上盯出什麼來。

站在院中見著司鬱珉只是站在門檻前還未離開的炎陵以爲他忘了什麼，便走上前來，正開口要問司鬱珉什麼話時他也看見了司季夏，眸中陡然出驚喜，“世子您還未走！？”

司季夏並未應聲，只還維持著微躬著的作。

只聽炎陵又忙向司鬱珉道：“三殿下，有世子在，不用去找太醫院那些老傢伙了！”

聽炎陵的語氣，像是十分相信司季夏一般。

司季夏還是未說話也未擡頭，只是靜待著司鬱珉開口。

司鬱珉默了默後，終是點了點頭道：“既是如此，那炎陵便將世子請進去吧。”

“謝三殿下。”司季夏這也纔開口，直起腰，隨一臉激的炎陵進院子去了。

炎陵此刻一心全掛在司鬱疆上，也無心去管司鬱珉是又進了院子還是離開了院子，只腳步匆匆地將司季夏往院子裡的閣樓請。

司鬱珉站在院門門檻外，轉過，直至看著司季夏的影消失在他視線裡，他才又將頭轉了回來，看向前方，眸莫測。

“殿下，還要去太醫院嗎？”司鬱珉後的年輕太監小聲問道。

“自然要去。”司鬱珉終是沒有轉重新走進院中，沒有去看司季夏是如何如炎陵說的話中的能耐，而是繼續邁步往前。

炎之和炎陵是五弟最忠誠的手下，他無需懷疑他們說的話，他也看得出五弟和羿王世子的關係很是要好，否則羿王世子不會在五弟危難之際而出，單就這一點，他就自問他做不到。

既是如此，他又何必再阻攔什麼。

閣樓中，司鬱疆正面無地躺在鋪著厚厚牀褥的牀榻上，司季夏甫一走近牀榻，眸便突地晃了晃，旋即將臂彎裡的雲琦到炎陵手裡，坐在牀沿上爲司鬱疆號脈。

炎之炎陵雖然極爲張，然也不敢打擾司季夏，只能一臉不安地候在一旁待司季夏說話。

只見司季夏的眼神愈來愈沉，微擡起眼瞼看向炎之，便是連一向淡淡的聲音都冷了幾分，問道：“殿下何時又了傷？”

炎之面上的神更爲張不安了，並未立刻回答司季夏的話，而是先與炎陵對視了一眼。

司季夏的眼神沉到了極點，“說。”

炎之還是猶豫了頃，才皺著眉道：“回世子，殿下是在與世子大醉那日的傷。”

司季夏怔了怔，只聽炎之繼續道：“殿下不讓我二人向任何人提及這件事，尤其不能在世子面前提及，是以……”

“那夜不是你們親自送殿下回來的？殿下又怎會傷？”司季夏忽覺心中有不安。

“那夜的確是我送殿下回宮來，可馬車離開酒樓還未有多久，殿下便忽然醒來，倒是讓我把馬車駕到最快速度去追世子的那一輛馬車。”說到這兒，炎之頓住了，由炎陵接口道，“然後殿下替世子擋了一劫。”

司季夏的眸再次晃了晃，手亦抖了抖，殿下……替他擋了一劫？

“有人想要對世子不利，而我當時是負責送世子回右相府，爲不使殿下有所顧忌，我只好將世子先行送回右相府。”炎陵亦是眼神沉沉聲音沉沉，語氣裡還帶著七分慚愧，“對方人手頗多，殿下爲使世子能安然無恙回到右相府，腹上了一劍，雖未傷及要害，但是殿下卻不肯就醫，也不讓任何人查看他的傷口，這兩日更是隻進了一頓晚膳而已。”

“求世子一定要救殿下！”炎陵的話愈說聲音愈低沉，說到最後，竟是炎之朝司季夏跪下了。

炎之炎陵不敢怨怪司季夏，因爲他是司鬱疆最在乎的朋友，也是司鬱疆願以命的至友，他們的主子尚且無所怨言，他們爲屬下，又怎敢怨懟。

司季夏的手慢慢拳，看著司鬱疆毫無的臉，他只覺他的心晃得厲害，而後擡起手，將蓋在司鬱疆上的被褥慢慢掀開，再將他的衫微微往兩側別開，以看清他肚腹上的傷。

傷口不算深，只是有毒，毒素未有清除乾淨，傷口周圍的皮呈黑紫，傷口流膿，傷勢在惡化，加之方纔白拂琴師琴音震傷到經脈肺腑，此時司鬱疆的脈象很是微弱。

司季夏的手抖得頗爲厲害，只見他微微垂下眼瞼，不過剎那便又擡眸，再擡眸時，眸中只有低沉的冷靜，看向炎之炎陵道：“屏退屋中所有人，將匕首、剪刀、酒、蠟燭、銀針準備來，速度。”

炎之與炎陵被司季夏眸中低沉的冷靜驚住了，那看著司季夏的眼神彷彿在看一個從未見過的人一般，這是他們在一向靜靜淡淡沒有存在的司季夏上從未見過的神，冷靜中帶著迫人的冷意，似乎有著一種讓人不敢違逆他所說的每一句話的威嚴。

炎之炎陵很快回過神來，連忙照著司季夏的話去做了。

司季夏將目重新落回到司鬱疆蒼白的臉上，心中有一無法言說的愧疚。

炎之炎陵去準備東西的空當間，司季夏將自己的左手張張合合，張張又合合，只不過他五指張合的速度時快時慢，慢時好像他的指關節有些僵似的。

司季夏最後一次將收攏的五指打開時，他盯著自己的掌心，眼神又變得低低沉沉。

殿下的狀況要儘快，他等不了阿暖將他的藥箱拿來了，若阿暖來了見到他時，又該擔心了吧。

想到冬暖故，司季夏不由自主地淺淺笑了起來。

不過半盞茶時間，炎之炎陵便將司季夏需要的東西全都準備來了，將這些東西一一擺放到牀前的小幾上，只見司季夏開斗篷再次坐到牀沿上，拿起匕首的同時又吩咐道：“再去備一盆溫水與乾淨的棉巾，備來之後請離開，我不喜我在行醫時旁有人。”

炎之炎陵一刻也不敢在屋中多加停留，忙退了出去。

與此同時，宮中某一。

融雪獨自一人在彎彎迂迂的長廊上走走停停，見著前邊或後邊有人來便立刻躲到一旁的假山石後，以免被人發現敢私自在宮中溜達，指不定該把拖出去把打折了。

倒是有多大膽，也不是不想在方纔隨冬暖故一起出宮去，而是又想到了師兄，還是想要找找看是否之前見著的真是師兄，的眼睛雖然不是太好使，但是師兄的眼睛可是大大的好使，既然都在那麼多人裡見著師兄了，不信師兄看不見。

師兄出現沒有第一時間來找，準沒好事。

融雪覺得心有些不安，使得的舉躡手躡腳得更像小賊了。

前方又有來人了，融雪在心底抱怨了一聲，連忙又竄到了旁邊的假山石裡去躲，躲好之後就想，好在這宮裡什麼不多，假山倒多，讓好藏了，不過假山多也不好，容易藏賊，更容易藏心懷不軌的人，還有容易藏男人和人，尤其是玩嗯嗯啊啊遊戲的男人和人，這是師兄說的。

倒是不知什麼嗯嗯啊啊遊戲，問師兄，師兄以後嫁人就懂了。

覺得吧，這輩子是嫁不出去了的，因爲師兄那麼疼都天天嫌棄，說這樣子有哪個男人敢娶，不過也不要，正好也不想嫁，一輩子跟著師兄過就得了。

這麼想著，融雪又樂呵了，要真是師兄出現了，就不用再樓遠那個老妖怪的待了，太好了！

“師兄，師兄，你快快出來吧！小雪已經看到你了！”融雪一樂呵，就想起了從前和師兄玩兒時最喜歡喊的話，是以便貓著腰，將雙手併攏起放到邊，邊在假山裡堆裡慢慢走著邊小聲道，“咕咕咕，師兄，師兄，回來吃飯了——”

當融雪這怎麼聽怎麼都會讓人想笑的話才落音時，一塊不知從哪兒飛來的小石子突然打到了腦袋上，嚇了一大跳，連忙捂住了，張地東張西。

誰！？誰拿石子扔！？

“咕咕什麼咕咕，你當我是啊？”就在融雪張地東張西時，又一塊小石子飛來，不偏不倚正正打到的腦門上，伴隨著年輕男子的得低低的惱怒聲響起。

融雪忙又捂住自己被砸疼的腦門，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去。

下一瞬，高興得驚出聲：“師兄！”

右相府。

樓遠下了馬車後並未回他的陌上闌珊去，而是依然跟著冬暖故走。

這一路由宮中回來，樓遠的可謂是一刻也不停歇，直從天上說到地下，從北邊說到南邊，可謂是無話不說，就算冬暖故一句話也未搭理過他，他也能愉快地自說自話一路。

現下已然回到右相府，他還是跟著冬暖故，還是在耳旁叨叨著方纔在馬車上他說到一半的故事，冬暖故實在忍無可忍了，停下腳步，擡眸看他一眼，冷冷道：“右相大人，右相府已到，右相大人當是去忙自己的事纔是，暖故謝過右相大人送了暖故這一路。”

“樓某答應世子送八小姐回來取了世子需要的東西后再送八小姐進宮去的，樓某可不能這就去忙自己的去，若是去了，樓某豈不是要做那食言之人了？”樓遠不走，笑瞇瞇的很是有一種厚臉皮的覺。

冬暖故不與他多說，樓遠這樣的人，說多了只怕也都是廢話。

樓遠親自將冬暖故送到了與司季夏住的小院，陶木正在院中灑掃，遠遠見著冬暖故回來，便迎了上去。

冬暖故在走進屋子前，樓遠忽然喚住了，問道：“皇家小宴已過，八小姐與世子是要離開京畿了吧？”

樓遠問的不是“回南嶺”，而是問的“離開京畿”，好似他知道些什麼似的。

冬暖故充耳不聞，推開閉的屋門，走進屋去，反手便是將門關上了。

樓遠笑著將指頭的梅花折了下來，紅的梅花將他白淨的手指襯得愈加白皙。

樓遠未有離開，只是在院中石凳上坐下，冷風忽然他的袂，他面不改，似乎不知冷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