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司季夏與白拂琴師合奏的琴音，這一次，殿中衆人皆沉醉其中，便是前一刻還極度厭惡司季夏的柳承集，都不由自主地將自己沉浸在這有如天籟一般的高山流水中，至始至終，都不見殿中有誰人再出現如方纔司鬱疆琴時的呼吸急促之狀，整個昌明殿安靜得盡是人人滿面之態。

當司季夏指尖下的琴音戛然而止時，樓遠笑意濃濃，太子滿眼佞，隕王爺面沉，雅慧郡主一臉不可置信的震驚，融雪瞪大了眼，連呼吸都忘了。

司鬱疆放在膝上的手了又鬆，鬆了又。

冬暖故看著司季夏只是稍加變得青白了些的面而未顯出其他難過之狀，這才舒了一口氣。

而方纔呼吸一直很平穩的白拂琴師，在這一曲終了之時只見他面上盡失，較之司季夏青白的面有點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味道。

可見他被司季夏出的琴音彈了。

司季夏罷一曲，並未在團上久坐，而是很快就站起了，禮節地朝白拂琴師微微垂首。

這一次，白拂琴師不再是如之前一般只是微微擡頭看他，而是也站起了，非但站起，竟還是抱拳向司季夏作了一揖，道：“世子琴藝，在下佩服。”

這在所有人眼裡再尋常不過的禮節，卻是讓雅慧郡主驚得跳了起來，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看看白拂琴師，再看看旁一臉沉的隕王爺，驚詫道：“爹爹，琴師居然向他作揖，還說了佩服！”

隕王爺聽了雅慧郡主的話，喝了一聲，“慧兒，坐下！”

雅慧郡主意識到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了，立刻噤了聲，坐了下來，然面上的震驚卻未減，還是不可置信地看著白拂琴師與司季夏。

樓遠在這時又開始笑道：“聽聞白拂琴師與人琴從不作揖，不知琴師現下向世子作揖，是爲何意啊？”

融雪也在這時悄悄向冬暖故道：“夫人，就如樓王八蛋說的一樣，白拂琴師與人琴從不作揖，更別說會說什麼佩服不佩服的話了，看來他是很欣賞世子的啊！”

“夫人夫人！我還從未聽說過這天下間有誰得過白拂琴師的稱讚的啊，就是我師兄也沒有！世子是不是太厲害了！？”

融雪驚喜的話讓冬暖故忍不住微微笑了起來，是啊，的平安是不是太厲害了，他不過只有一隻手而已，竟得了天下第一琴師的誇讚。

不過這於他們而言，似乎並不是件好事。

聽了樓遠的話，白拂琴師也未拐彎抹角，也未說什麼多餘的話，不看王上也不看隕王爺，只是看著司季夏平靜道：“雲琦飄零數十乃至上百載，終是又遇到了知己。”

白拂琴師的話已然再明顯不過，他這是要將雲琦送給司季夏，他這是在承認在方纔的鬥琴中，他輸給了司季夏！

白拂琴師居然親口承認自己輸給了一個只用一隻手琴的人！這，這怎麼可能！？

“依本王看，這世上沒有任何一人比琴師更適合做雲琦的知己。”隕王爺面地笑了一聲。

太子想說什麼，樓遠搶在他之前開口了，“呀，隕王爺這麼說，該不是想要出爾反爾吧？”

隕王爺砰的一聲碎手裡的酒盞，眼神地看向笑的樓遠，“右相大人，本王不過是實話實說，右相大人覺得本王何說得不對？”

樓遠沒有答隕王爺的話，因爲白拂琴師在這時又開口了，不是看向司季夏，而是看向隕王爺道：“王爺，著人將雲琦呈上吧，在下想親自將其到其知己手中。”

隕王爺微瞇起眼看著白拂琴師，強忍下心口噴發的怒意，沉聲道：“來人，將雲琦呈上來！”

“爹爹！”雅慧郡主神著急，似乎很不服氣將雲琦給司季夏，然在隕王爺一記冷冷的眼神中沒有敢再多說什麼。

隕王爺的話音才落，便見站在他後最後一排坐席後有兩名侍衛捧上來一隻烏木長盒，單膝跪在白拂琴師面前，將烏木長盒高舉過頭頂。

所有人都等待著有幸一睹天下第一名琴。

只見白拂琴師神莊重地打開琴盒，雙手取出靜靜躺在盒中的古琴，鄭重其事地將其遞到了司季夏面前，鄭重道：“世子，請收下雲琦。”

殿中人皆目不轉睛地盯著白拂琴師手中的古琴，只見它琴以桐木製，馬尾琴絃，與尋常瑤琴並無太大的區別，然它通黑，泛著幽綠，有如綠藤蔓纏繞於古木之上，相傳制琴人之妻名雲琦，是以制琴人爲其取名雲琦，以表示自己對它的喜程度。

司季夏看著白拂琴師手中的雲琦，呼吸有些沉重，因爲驚，亦因爲喜。

司季夏並未推拒，朝白拂琴師又是微微垂首道：“琴師捨得割相贈，在下便收下了。”

話落，司季夏大大方方地接過雲琦，將其抱在了懷裡。

“並非在下捨得割，而是在下並不適合做雲琦的知己。”白拂琴師擡手在雲琦琴上輕輕一，淡淡笑了起來。

一直只是靜觀之的王上在這時忽然慈和地笑了起來，“好好好，雲琦能再遇到知己，也算是了了汝國王上的一樁心願了。”

王上這和笑聲才落，還未待殿中誰人回他什麼話，便聽得他忽然劇烈地咳嗽起來，只見他雙肩聳得極爲厲害，每一聲咳嗽聲都如咯。

“王上您可還好？”鄧公公忙輕拍王上的背給他順氣。

只一瞬，便聽得鄧公公慌道：“王上，王上！？不，不好了，王上昏過去了！”

司季夏眼神倏沉。

太子與司鬱疆不約而同衝到王上邊。

白拂琴師則是在這時又看了司季夏一眼，眼神深深，就好像——

就好像在他上發現了什麼一般。

－－－－－－題外話－－－－－－

有種深深的蛋疼：叔的週末過得比平時還要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