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月的孕,站起來的話,並不顯眼,但君之勉還是回過頭,目在靜雯的腹部掃了一下,淡然而疏遠地道:“快要當娘的人了,該知道哪些話能說,哪些話不能說。就算是為了孩子,你也應當好好過日子。”頓了頓,又補充道:“我唱不唱曲的,不是誰想管就能管得著的,更別提旁人心裏怎麼想了,想破了天,我也無所謂。”
說罷,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實在是不想再給靜雯任何希了。因著平南侯府和蘭家幾代之前的姻親關係,加上平南侯手握重兵,是太后要極力拉攏的人,因此靜雯自小就是跟之勉、琰之、逸之幾個世子世孫一塊兒長大的,從小就喜歡黏著君之勉,而君之勉因為家中都是庶出的姐妹,並不親近,所以也很喜歡靜雯這個玉雪可的小妹妹。雖然君之勉對靜雯的是兄妹一般的親,但若是當初家裏給他和靜雯定了親,他們應當也會為一對佳偶,只是,許多事,一旦已經錯過了,就決不可能再回頭。
何況,就算當初娶了靜雯,必定考慮的是家族的利益,所的,不過是平南侯手中的兵權;西南侯鎮守西南,同樣是手握兵權的將軍,娶他的兒,亦是為了家族利益,不論他會否上他的妻子,他都會敬重,更不可能跟一個有夫之婦玩什麼曖昧了。
靜雯神大慟,之勉哥哥提到的孕,這是怪沒守住子麼?也不想的,本不想與那個無賴圓房,是那個無賴強了,想搬回平南侯府住,父親和哥哥都不同意……就是想不懷上,都不可能啊。
靜雯一個人站在君之勉站過的桂花樹下,自艾自怨了許久,忽聽得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傳來,是慶王府、晉王府的幾位庶出小姐與孫小姐、曹小姐賞完花,一面談笑一面走了過來。
靜雯無聲地嗤笑,孫小姐倒也是有幾分才,聊了一陣子,就讓幾位君家小姐傾羨的才華、相甚歡了。可是那又如何?生不了孩子的世子妃,是不可能立得穩足的!
一行幾位著華麗的小姐說說笑笑地越走越近,每張小臉上都洋溢著青春的氣息。靜雯沒有迎上去,倒是晉王府的七小姐瞧見了,忙疾走幾步,上前挽住的胳膊,笑盈盈地道:“郡主,方才你怎麼不同我們一塊兒去?山那邊的雁來紅,好大一片,可好看了。”
靜雯順著七小姐的話道:“是麼?我來過幾次,已經見慣了,倒不覺得什麼。”說話間,孫小姐與幾位君小姐已經走了過來,朝二人友善地一笑,然後而過。靜雯低了聲音問道:“真有才華麼?”
七小姐雖是庶出,可是在京城中的名媛中,也是有名的才,立時點頭道:“的確有才華。孫家世代書香,聽說孫學士的才華連吳太師都贊過的,想來是自得了父親的指點。”
靜雯麗的小臉上出幾傾羨之,卻沒有多說話,七小姐瞧得明白,便笑著拉靜雯一同往前走,去追那幾位小姐,裏笑道:“咱們一塊兒坐坐。”
靜雯也沒推辭,與幾位君小姐和孫小姐、曹小姐坐在了一塊兒。這幾位元小姐算是雅人,話題聊的多是些風花雪月,自然會有詩作對的時候,幾下來,靜雯便朝孫小姐道:“真沒想到孫小姐這般有才學,是我目短淺了,只看到孫小姐的出,我這廂給孫小姐賠個不是。”
孫小姐從容地一笑,“郡主使不得,您說的是事實,連誤會也算不上,何談賠不是?”
靜雯卻堅持道,“不行,我這個人子直,有什麼說什麼,錯了便是錯了,向你賠禮也是應當的。”
孫小姐再三表示,“郡主過慮了,孫琪從未放在心上。”
靜雯歪頭打量了孫小姐幾眼,忽而笑道:“難得孫小姐如此大量,我也不堅持賠罪了,第一次見面,我送孫小姐一份禮,就當是……給你添妝的
此言一出,幾位君小姐都掩笑了起來,孫小姐鬧了個大紅臉,雖然留在楚王府意味著什麼,大夥兒都心知肚明,可是到底還沒有定親,就說什麼添妝,傳出去多難聽。只是靜雯一臉友善親切的笑意,似乎又是在開玩笑,況且也不是那種忸怩放不開的子,便也跟著笑了笑。
靜雯說送,還真的是送,從自己的頭上摘下一支珍珠簪。簪子十分簡單,就是赤金托底上鑲著一顆小拇指尖大小的南珠,是用來固定頭髮的,並非只是起裝飾作用的簪子。但是南珠本就珍貴,這珠子還是罕見的淺紫、渾圓、個頭也不小,散發著溫潤和的澤,讓人看了移不開眼,價值必定不菲。
靜雯將簪子遞過去,孫小姐遲疑了一下,便笑道:“先收著我的見面禮,不然我可生氣了,我現在已經有了子,可不能生氣,再者,難道你還怕沒機會回我的禮?”
想想也是這樣,總有回禮的機會,這簪子再貴重,孫家也不是回不起,孫小姐便手接過,笑著道了謝,隨手將簪子在髮髻間。靜雯和幾位君小姐仔細瞧了瞧,很中肯地道:“你的很白,襯著很好看,不過裳的最好能配紫或是的。”
孫小姐一一應下了,靜雯回眸瞧了曹小姐一眼,又隨手從頸間摘下一串項鏈,遞給曹中妍,“這個不值錢,不過是請潭柘寺的大師開過的,我送給你,請菩薩保佑你一生平順。”
曹中妍瞧了一眼,是一條紅繩串了一塊小小的沉香木雕刻的佛像,古樸而已,沉香木也分級別,就算是頂級的,這麼小一塊,價值也有限了。曹中妍見這項鏈的價值在能回得起禮的範圍之,便也含笑接過來,道了謝,然後學著孫小姐的,當即掛在了自己的頸間,表示對送禮人的尊重。
靜雯十分滿意地笑了笑,又挑起了新的話題。
君逸之和俞筱晚手牽著手過來的時候,靜雯們的話題已經聊得差不多了,而牌桌上的攝政王妃也輸得差不多了,兩廂都散了,便坐在一塊兒聊了聊家常。
已是深秋,白日變得十分短暫,才剛到申時,天就開始黑了。
晉王妃率先告辭,“三妹今日輸了銀子,再厚著臉皮留下用晚膳的話,必定只有蘿蔔青菜了。”
眾人都跟著笑起來,也紛紛告辭。
楚太妃便不相送了,吩咐了管事嬤嬤們,攝政王妃拉著俞筱晚的手道:“咱們兩個走走。”
俞筱晚想著王妃必定是有話要同自己說,便乖順地跟著攝政王妃慢慢走在眾人的後頭。
攝政王妃親切地笑道:“你求的事兒,我會請王爺多做考量,你只管放心,一般來說,不會連累到眷。”
這倒是大實話,太祖皇帝並不喜歡連坐,除非是罪大惡極,才會判全家流放或是抄斬,端看到時給舅父定什麼罪名了,俞筱晚有種覺,攝政王暫時不會公開與太后板。
到了二門,攝政王妃臨上馬車前,又看了看俞筱晚尚未顯的腹部道:“胎兒總要四個月時才穩當,你可不能學靜雯,時常往宮裏跑。”
言罷一笑,扶著丫鬟的手,轉上了馬車。
待送走了客人,君逸之扶著俞筱晚,一同坐上了府的小馬車。俞筱晚這才小聲道:“皇嬸倒是好意提醒了我,可是,為何非要今日過府來呢?是不是被王爺的啊?”
昨晚才抓了舅父,今日攝政王妃就登楚王府的大門,難道不怕太后懷疑到楚王府頭上來麼?
君逸之笑了笑道:“皇叔的為人不算險,這應當是讓皇嬸好意來提個醒。你當皇叔皇嬸以後不上門來,太后就查不到咱們頭上來麼?與其暗中遞消息,還不如直接告訴太后,他們與咱們好,願意照應著咱們,太后總得顧忌幾分。”
同是臣子,楚王爺可遠及不上攝政王。太后若是心狠,完全可以挑個錯兒,置了楚王府,但永遠無法撼攝政王。因為楚王爺只是先帝封的閣大臣,而攝政王是監國的,太后只能象昨晚的計謀那樣,先壞了攝政王的名聲,再讓百來彈劾來攝政王,最後能不能將攝政王趕下臺,還是個未知數,不過可以肯定的是,若是計謀功了,至能將將攝政王的權利架空許多百們若對其心不服,自然都會奉違,攝政王下達的指令,也就了一紙空文。
沒過幾日,曹清儒被捕一事就傳遍了京城,各種各樣的說法都有,百姓們又有了新的談資,原以為事又會要拖上幾個月才能查得水落石出,可誰知這一次大理寺審案審得十分快,不過五日,就將案件調查清楚了,曹清儒仗著自己的婿是糧倉的主管,便起了貪心,想自家發黴的米將糧倉的好米。
此等竊賊行徑,自然為員們所不恥,不過因為未遂,罪則也就輕了許多,徒刑是不必了,吏部與刑部一同商議之後,最後給他判了個削爵免,罷為庶民,收回封地,並以十萬兩銀的罰款,曹清儒的妻妾的誥命,也被收了回來。
與他勾結的北城指揮使,也一併免了,罷為庶民。按律,因罪被免的員,除非是皇帝再下聖旨豁免,否則此生不能再行科考,有才華也得荒著。
事發突然,前一刻老太太和武氏還在四打聽曹清儒的境,下一刻曹清儒就被一大隊兵押了回來,深秋的寒天裏,只穿了一中,因為之前曹清儒穿的華,是庶民不能穿的。
曹老太太和武氏還來不及與曹清儒相擁痛哭,領隊的軍便宣了旨。曹老太太與武氏相視一笑,心總算是落了地,這總比之前預計的,爵爺會被斬首要好得太多了。
沒了爵位,自然不能再住在伯爵府中,好在並沒有要抄家產,雖然罰了十萬兩銀之後,曹清儒的手中並沒有多現銀子了,但是好在兩位妻子和老太太的嫁妝都還在。……那名首領沒空等他們盤算清楚,連珠炮似的言明,限他們兩天之必須搬離曹府,否則就帶人來封宅子,沒搬走的東西,就充公了,若是膽敢將賜之帶出曹府,則按竊罪論。
大戶人家的行李,沒個十天半個月怎麼收拾得完?況且還得拿單子出來對照品,後頭宮裏賞賜的件倒是單獨存放的,可是這宅子賜下來之時,原本是有家有擺設的,有些又是自家添置的,這麼些年來,都有些分不清了。
到這地步,已經沒法子再將張氏關在家廟裏了,曹清儒立即將張氏放了出來,讓與武氏、玉姨娘一起,將行李收拾好,將賜品與自家的品分開……一家人直忙了兩個白天加兩個通宵,總算是將行李都收拾好了,請了龍威鏢局的鏢師將十幾大車的傢俱行李運到了新宅子裏。
曹家在商人們居住的南城買了一宅子,裏外三進,不大,整個宅子的面積,連以前老太太住的延年堂都比不上,房間雖多,但都是仄仄的。曹清淮一家也跟著住在裏面,擁不堪。
京城地貴,寸土寸金,這小宅子也要花費近一萬兩銀,曹清淮知道兄長的手頭十分,眼瞧著還要嫁兩個兒,便主地承擔了購買宅子的費用
曹清儒看著弟弟,眼中閃著淚,“難得三弟你不怕牽連,還願意與大哥住在一,你放心,大哥日後東山再起之日,必定會提攜三弟的。”
你還會有東山再起的日子麼?曹清淮忍不住嘀咕,他也有自己的門路和人脈,這麼幾天的時間,也足夠他將暗地裏的一些事查了個七七八八,大哥這是把太后和攝政王都給得罪了啊,這日後還能討得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