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迫曹清儒

曹中慈正被父親罵得不爽，聞言也沒多想，便小聲地道：“爹爹沒去過，是勝伯陪大伯父去過，然後勝伯回來跟我說的。”

勝伯是曹管家的弟弟，也是曹家的老僕忠僕之一，曹管家在京城主事，勝伯則跟著三舅父去了蘇州外任，這些俞筱晚是知道的，可是卻不知道勝伯陪著大舅父到過汝。

“什麼時候的事兒？我怎麼不記得了？”

曹中慈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眼中流出來的是憐憫的目，“就是姑父過的那一年吶。”

明明沒有！父親過世之後，曹家只派了敏表哥到汝來。

俞筱晚正要再問詳細一點，耳邊聽到大舅父的聲音道：“慈兒、雅兒，你們也當敬郡王妃一杯，別總坐著。”

曹中慈和曹中雅忙端起跟前的酒杯，向俞筱晚敬酒，俞筱晚含笑飲下，心中卻極不是滋味，舅父明顯是怕曹中慈說出什麼來，那麼，有沒有可能，其實舅父不是在父親亡之後到的汝，而是……而在父親亡之前，這般地進汝，會不會與父親的死有關？

一想到這個可能，俞筱晚的俏臉便立時變得慘白，口也一陣列絞痛

曹老太太發現之後，忙焦急地道：“晚兒、晚兒，你怎麼了？快、快抬表姑進去躺著，請太醫。”

話音方落，君逸之就沖了過來，一把抱起晚兒，幾步沖暖閣，將晚兒輕輕放在人榻上，一面輕輕地呼喚，“晚兒、晚兒，你怎麼樣？”

連喚了好幾聲，俞筱晚才緩過氣來，慢慢睜開眼睛，隨即虛弱地笑了笑，“我……沒事了。嗯，你們繼續吃酒吧，可是是天氣突然涼爽了，我反而有些氣悶。”

這算是什麼理由！君逸之不滿地瞪了一眼，沒好氣地道：“我哪還有心思吃酒，要麼我們回府吧。”

“不，我想躺一躺。”還有許多事沒弄清楚呢，怎麼能走？俞筱晚急忙撒道：“你先去吃酒吧，我這兒有初雲初雪陪著便了。”

說著還掐了掐他腰間的，要他聽話。

曹老太太也忙道：“是啊，郡王爺不如先去吃酒，老在此陪著晚兒便是。”

君逸之拗不過俞筱晚，只得讓老太太陪著，臨走前囑咐道：“若是有什麼事，只管我。”

反正花廳離得不遠，他能聽見。

俞筱晚笑道：“知道了。”

打發走了君逸之，曹老太太才側坐在榻邊上，輕責道：“平日裏教我如何養生，倒是教得頭頭是道的，怎麼自己的子卻不知保養？你才多大點年紀，就這般忽而心絞痛的，可千萬莫跟你那短命的娘一般呀……”渾濁的老眼中湧出淚來。

俞筱晚怔怔地看了老太太半晌，確定老太太聽了曹中慈的話後，沒有半點反應，顯然是不知的，心裏頭便覺得委曲了，伏在老太太的膝上嚶嚶地哭。

曹老太太嚇了一跳，忙扶著的肩問，“晚兒乖，先莫哭了，告訴外祖母，是不是在婆家了欺負？”

俞筱晚哭了一歇，才抹幹了淚水，搖頭道：“不是，晚兒是覺得……家中怎麼這麼不太平了呢？”不想說出真正的心事，拉著老太太的手問道：“老太太，難道您也答應讓三妹妹換親麼？”

曹老太太聞言覺得萬分尷尬，若換以前，自然是一點也不會贊的，可是現在曹府大不同從前了。想了想，才將實話告知，“你三舅父的職一直沒著落，按說他這六年在蘇州，考績亦是不錯的，有三次優三次良，就算不能升職，也應當能平級順利留在京城。可是回京都快半年了，天天跑吏部，人家卻都是敷衍他。你敏表哥亦是，雖然高中兩榜進士，可是現今仍舊呆在原職上，……這可能與你大舅父有關。你大舅父不知怎麼得罪了攝政王爺，可能是哪樁差事沒辦好，攝政王爺最近時常在朝會上批評你舅父，坊間又不知怎麼流傳出了……一些謠言，對你大舅父十分不利。”

對大舅父不利的謠言？俞筱晚眸微閃，聽曹老太太繼續道：

“因此曹家需要忠勇公府的這門親事，可是你二表姐那個子，哪裡能籠絡得住人，再者，靜晟世子回京也有一月餘了，卻半點沒有上門請期的打算，我們是想著，先跟平南侯府退了親，再去說忠勇公府換親的事。雖然忠勇公世子的婚事是錢大人定的，換的庚上，生辰八字和姓名估計也是錯的，可是世子與曹中燕定了親，這是許多人都知道的事，忠勇公家想隨意賴了這門親事，也會被人說閒話，反正要重新換庚，我們將庶換為嫡，他們應當不會不贊同。”

曹老太太重重地一歎，雖然犧牲了燕兒的幸福，可是換來了曹家的平安，也是值得的，至於燕兒，們會再為尋一個好婆家的。

俞筱晚想了想道：“我不知忠勇公府會怎麼想，就算他們同意了，難道以雅兒妹妹那樣的子，嫁過去就一定能幫著曹家了嗎？忠勇公夫人我是見過的，十分明的人，恐怕燕表姐那種老實的子，更得的眼緣一些。

一般聰明能幹的婆婆，就希自己的媳婦能蠢一點，不要總想著跟自己爭宅的管理權，這個道理曹老太太自然也懂，心中就不由得猶豫了起來。

俞筱晚又接著勸道：“職任免的事，我聽說今科的進士們都沒有分配，恰逢三年一度的員變，多等等也同壞。”

曹老太太聽得眼睛放，不由得握了俞筱晚的手問道：“怎麼？連員變的事兒，你婆婆都跟你說了？”

這是不是表明，晚兒很楚王爺和楚王妃的喜呢？

俞筱晚垂眸答道：“這麼大的事，自然是聽說了，太婆婆、公爹和婆婆，都不在府中議論政事的。”言下之意，我不會幫舅父們爭取什麼。

曹老太太聽得有些失，隨即便又笑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去去就來

這廂老太太才剛站起，就聽得花廳那邊傳來了一迭聲的驚，和桌椅倒地，杯盤摔碎的聲音。

曹老太太皺眉問道：“杜鵑，快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杜鵑忙答應了過去，不多時又小跑了回來，焦急地道：“不知哪句話沒說好，郡王爺發怒了，現在指著爵爺和大爺在罵呢。”

俞筱晚聽得怔住，心底有些什麼約劃過，猶記得這兩天逸之總是問自己，敏表哥的為人如何，辦事能力如何等等，問得十分詳細，總覺得逸之是在替小皇帝打聽，怎麼會突然朝敏表哥發怒了？

武氏跟著杜鵑跟了進來，一進門就給俞筱晚跪下了，“求郡王妃勸勸郡王爺吧，敏兒真的只是一片好意，並沒有污辱郡王爺和楚王府的意思啊。”

俞筱晚忙讓先起來，再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原來是席面上男人們喝酒之時，曹中敏懇求君逸之好好待，原也是一片關心之意，不知逸之怎麼就認為曹中敏看不起他，並且污蔑楚王府薄待了，因此大鬧了起來。

逸之並不是這麼不講理的人吶！俞筱晚心思一轉，面上調整出幾分憂心忡忡來，忙起整理裳和髮髻，扶著初雲的手進了花廳，好說歹說地將君逸之給拉著往外走，一面向舅父舅母老太太告辭。

君逸之一臉通紅，渾散發著酒氣，還不依不饒地沖一臉苦笑的曹中敏道：“別以為爺不知道你心裏打什麼主意，再讓爺看見你，爺見你一次打一次。”

待俞筱晚扶著他上了馬車，馬車一啟，君逸之就將臉埋在頸間，吃吃地笑道：“嚇壞晚兒了吧？”

俞筱晚沒好氣地將他的頭推開，“我沒那麼容易驚嚇。”

君逸之想到之前自己不告訴自己的事，那個小子，忙坦白從寬，“其實我是故意的。”附耳將皇帝的打算說了，“只能這樣貶出去，才不讓人懷疑。”

俞筱晚怒道：“那你為什麼說那樣的話？”

剛才他那話裏的意思，就是敏表哥喜歡，真是讓生氣。

君逸之卻哼了一聲，怪氣地道：“你那個大表哥，看你的眼神可不單純，我不喜歡。”

俞筱晚一怔，不由得苦笑，“你胡說什麼啊！”

君逸之卻來勁了，將頭往另一邊一甩，“我是男人，我分得清楚，他若是對你沒有……為何那麼幫著你，自己在翰林院沒事幹麼？天往你的鋪子裏跑，找分店也是親力親為。別說你什麼都不知道。哼！”

俞筱晚訝了訝，“我、我真不知道啊。”就是覺得敏表哥對不錯，對的鋪子也十分上心，可那是因為他也有分紅不是嗎？真是的……不由得嗔道：“你真是想多了，敏表哥都跟韓五小姐訂婚了，你這樣說，讓我以後怎麼跟韓五小姐往啊。”

君逸之卻是堅持道：“別跟他們一家子往就了。”

俞筱晚只好不跟他討論這個問題了，又說起了曹中慈無意間出的話，“難道我父親的死，跟大舅父有關麼？”

君逸之心頭一凜，他們以往查尋之時，只顧著查俞家那邊的人，京城這邊主要查的是幾家有可疑的府上，曹清儒是俞夫人的親哥哥，自然沒有被列到懷疑對象之中。不過當時他們還查過所有的路條記錄，不論是俞父生前還是死後，都沒有曹清儒進汝的記錄。當然，想不留路條記錄，也是有辦法的，比如說直接拿了攝政王或者太后的手諭，就沒有人敢攔路要路條。

他想了想道：“這事我會去查清楚，只要他的確去過汝，總會有蛛馬跡。”

俞筱晚輕輕地點了點頭，又問起坊間關於舅父的謠言是什麼，君逸之神地一笑，“你也知道的事，能讓他敗名裂的，你且猜猜。”

俞筱晚略想了想，隨即睜大眼睛，“不會是歐辰的事吧？”

君逸之得意地笑道：“的確是。還不止，好象那傢夥還有兩個同夥，你大舅父派了人四找他們，讓我先找到了。”

留下這兩個人質，若是需要曹清儒死，或是要他說實話之時，有大用。歐辰雖是商人，但也是良民，就算犯了法，曹清儒也沒資格私下殺了他。現在只是放了些風聲出去，曹清儒就坐不住了。迫曹清儒，一來是為給晚兒出氣，二來是他幕後的人，希他們能有所行，好讓他們抓住點把柄。

他帶著些討好地看向晚兒道：“晚兒，我幫你出氣，你高興不高興？”

俞筱晚咬了咬紅潤的下，喃喃地問，“難道你不好奇，我為什麼不喜歡大舅父麼？”

“你會告訴我麼？”君逸之滿含期待地看著俞筱晚問道。

俞筱晚怎麼敢說自己重生的事，只得支吾道：“其實……我、我早就懷疑舅父、害了我父親。”

曹清儒去過汝，也只是今日才知道的，可是晚兒似乎在幾年前，就十分討厭曹清儒了。

君逸之本不相信，卻仍是摟道：“原來是這樣啊。”

俞筱晚在他懷裏抬起頭來，看著他問，“你不相信對不對？其實是……我曾經做過一個夢，夢到大舅父要來殺我，我覺得這是預示。”

君逸之只是將摟著的手臂了，並沒說話，俞筱晚輕歎一聲，實在不知該怎麼跟他解釋了，索就這麼揭過去吧。

回到楚王府，已經在榮養的趙媽媽焦急地守在二門，迎接兩位主子。俞筱晚忙上前拉起要行禮的趙媽媽，笑道：“媽媽幹嘛到這兒來等，今日雖然沒有日頭，也怪熱的。”

趙媽媽一臉急，悄悄看了君逸之一眼，君逸之笑了笑，先行了一步，趙媽媽才低了聲音道：“王妃將那位宛婷小姐給接進府中來小住，今日宛婷小姐還來了夢海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