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楊氏急得大聲呼喚。

　李嬤嬤雙目閉，毫無反應。

　“去請大夫來！”楊氏沖大丫鬟喊。

　這個時候府中下人還不確定牛老夫人對二太太的態度，見大丫鬟出去自然無人攔。

　大丫鬟才出門就遇上了提著藥箱匆匆趕來的老大夫，忙領著大夫進去。

　楊氏有些意外。

　丫鬟小聲解釋道：“說是老太爺吩咐的。”

　楊氏紅著眼角，心十分復雜。

　哪怕老夫人有老太爺一分慈心，娘也不會落得這個下場。

　等大夫給李嬤嬤檢查過，楊氏忙問：“如何？”

　大夫神凝重：“雖是皮外傷，卻有點重，加上人上了年紀……”

　楊氏眼神一：“大夫的意思是——”

　“老朽先開個方子，仔細調養著吧。”

　楊氏心涼了一截。

　聽話聽音，娘況恐怕不大好……

　這般一想，楊氏眼淚簌簌而落。

　對娘的，比生母深厚得多。

　在那殺人不見的后院，是娘護著長大的，而的生母九姨娘就如侯府中一抹淡淡影子，除了悄悄哭泣就不會干別的了。

　等著丫鬟給李嬤嬤上藥的工夫，楊氏仔細想著今日的事。

　娘親眼看到馮錦南從石頭巷口那戶人家出來，而馮錦南卻說沒有這回事。

　比起那個薄寡義的男人，相信的自然是娘。

　也就是說，馮錦南在撒謊。

　他為何撒謊？

　楊氏越想，心越冷。

　沒想到到了這個年紀，卻落這麼簡單的圈套！

　那個外室子九歲了，馮錦南迫不及待要那孩子認祖歸宗。他知道老太爺不會同意，便設計把推出來分擔風雨。

　若是以前，就算老太爺知道那對母子的存在，也不會輕易松口讓他們進府。現在為了向世人證明今日事出有因，不得不點頭。

　馮錦南謹慎了這麼多年，難怪那個錢三的小廝會突然發現他養外室。

　這分明是他故意的！

　不是錢三發現，也會有張三、李三、王三。

　他用的清白當墊腳石，讓那對母子踩著的脊梁踏尚書府。

　這個男人何其狠毒！

　楊氏想明白了一切，恨不得咬下馮二老爺一塊來。

　長寧堂中氣氛凝重，馮尚書與牛老夫人并排而坐，誰都沒有說話的興致。

　馮錦西沖馮橙使了個眼，試探著開口：“父親，要不我帶橙兒先出去吧。”

　二哥的外室有什麼好見的，有這個時間還不如帶侄出去玩。

　馮尚書一吹胡子：“等著！”

　馮錦西悄悄翻個白眼，不吭聲了。

　不知過了多久，終于把人等到了。

　馮二老爺牽著男走在前，一名貌婦人跟在后。

　牛老夫人第一眼落在男面上，看到那張與馮二老爺小時候如出一轍的臉，微微松口氣。

　認回外室子不是那麼簡單的事，不說別的，這種養在外頭的人，如何保證所出孩子的緣？

　還好這孩子長得與老二像，以后就了那些質疑脈的閑話。

　馮二老爺一見牛老夫人表，心頭暗喜。

　他將來讓子認祖歸宗的底氣就是子和他長得最像，任誰一看便知道這是他兒子。

　母親果然這般反應。

　等牛老夫人看向茜娘時，馮二老爺的心提起來。

　許是父親曾經收的婢妾太過貌，母親很反容貌特別出挑的子。

　當然，自家漂亮兒、孫不在此列。

　牛老夫人視線落在茜娘面上，冰冷挑剔。

　馮二老爺忙把男推到前邊：“父親、母親，這是純兒，今年九歲了。純兒，快喊祖父、祖母。”

　“祖父，祖母。”男帶了點怯意。

　牛老夫人看著男就像見到了年時的次子，神不自覺下來：“嗯。”

　馮尚書點了點頭，問道：“開始讀書了麼？”

　男小聲道：“在讀《大學》。”

　馮尚書挑眉：“現在就開始讀《大學》了？”

　這個年紀的孩子，應該還在蒙學階段。

　馮二老爺笑道：“純兒像您，自小聰明——”

　“你閉！”

　一只鞋子飛過去，砸在馮二老爺臉上。

　馮二老爺慘一聲，捂著臉震驚看著老父親。

　為什麼還沒打完！

　男也呆了。

　心目中偉岸如山的父親，被祖父拿鞋子砸了臉……

　馮尚書嚴肅著臉看著男：“會讀書是好的，不過也不能只讀書，在府中可以多與哥哥們玩。”

　“孫兒記住了。”男乖巧點頭。

　馮尚書看向馮二老爺：“老二，你記著，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兒子謹遵父親教誨。”

　“剩下的事你來安排吧。”馮尚書對牛老夫人微一點頭，一直到走出去也沒看那外室一眼。

　馮二老爺訕笑著介紹：“母親，這就是茜娘。”

　茜娘跪下來見禮。

　牛老夫人居高臨下看一眼，淡淡道：“進了尚書府就要守規矩，若敢興風作浪，府里可不像外頭無人管著。”

　茜娘恭恭敬敬應了。

　馮二老爺看向馮錦西。

　馮錦西忙擺手：“就不必向弟弟介紹了，我先帶橙兒出去了。”

　父親都走了，他還待個鬼。

　眼見馮錦西拉著馮橙走了，馮二老爺目投向一角。

　馮梅站在那里，從始至終都沒開過口。

　“梅兒，這是你四弟純兒。他年紀小又剛回家，以后你要多照顧他。”

　馮梅很想說這不是我弟弟，我弟弟是馮耀。

　可想到先前母親的叮囑，父親的呵斥，這些話不得不咽了下去。

　“兒知道了。”馮梅乖巧應了。

　拉著馮橙溜出去的年回眸看一眼長寧堂，角噙著譏笑：“橙兒，今日的熱鬧好不好看？”

　馮橙認真點頭：“好看。”

　一手促的熱鬧，怎麼會不好看呢。

　要問看到楊氏落得這般境地，有沒有愧疚？抱歉，一丁點都沒有。

　想到母親、三妹都因為楊氏的貪婪而死，楊氏落得什麼樣的下場都覺得活該。

　“回晚秋居吧，改天叔叔帶你去游湖。”馮錦西拍拍馮橙的肩，慢悠悠往前院去了。

　馮橙向著晚秋居走去，一眼看到馮桃站在花木旁。

　下，俏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向揮手：“大姐，快過來，我等你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