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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家人迅速收到了首發港島的八卦小報,看著報紙頭條上碩大的《邱薔昔日金主涉嫌買兇暗殺燕市著名年輕企業家》的字眼,史家人險些被氣得厥過去。他們千防萬防,求爺爺告地封鎖消息,可萬萬沒想到卻被人從港島捅開了缺口。
邱薔是當下港島比較紅的眾多星之一,頗話題度,史南星前些年曾包過一段,當時肆意妄為從不遮掩,也被人編排出不桃新聞。港島娛樂產業發達,各種報刊雜誌的發展當下都較陸稍快一些,消息流通迅速,只要刊載上,幾乎就會為家喻戶曉的新聞。不得不說這則消息的切點十分毒辣,雖然主要容說的是史南星涉嫌殺人案件的問題,重點卻偏偏放在了他曾經當過某位星金主的份上。港島民眾最關心明星和富豪們的私生活,比起什麼艱難懂的恩恩怨怨,當紅星的「前男友」可能是個殺人犯無疑有趣得多。因此只是極短的幾天時間,這則新聞便被炒得沸沸揚揚,以至於那位港島星都被狗仔們圍追堵截,不敢出門。
報道洋洋灑灑幾千字,寫的那是相當大膽,不直接點明瞭史南星的名字,還把他爹媽祖宗乃至於邊的好友,以及以往曾經涉嫌在國走私文的歷史都盡數拉了出來。林驚蟄這位害者的份在其中反倒為了次要的,只在敘述時被編輯隨手帶了一筆,比起探尋究竟,民眾們顯然對史南星是如何為富不仁的更加關心,史家人得到消息之前,這件事的熱度便已經從紙發散上了銀屏。
史家老太太一邊吃降藥一邊嚎哭:「混賬東西!!!這樣的話他們怎麼敢寫!?還敢直接帶我們星星的名字!撤了!快他們撤了!!」
但港島的狗仔們是出了名的混不吝,消息從來不管有沒有鐵證都敢放大名。那裡的勢力錯綜複雜,史南星的父母無比焦慮,但打完了所有的電話,仍是對此無能為力,小報非但不願撤消息,態度還無賴得很,只說倘若有什麼有疑義的地方,直接到港島打司就好。
史家人會去才有鬼,司是否能打贏暫且不說,他們真下場,恐怕事就真的徹底鬧大了。
家裡人一片,史南星卻陷了前所未有的惶恐里,他看著那張寫滿了洋洋灑灑蠅頭小字的報紙,上頭不提到了他近期財政艱難的事,還在容里晦地提到了一點他試圖出境的容。
不多,一點點,不注意的話可能直接一掃就過去了。
但已經足夠他肝膽俱裂。
他一直將自己試圖出國的消息瞞得很好,直至被海關攔截下來之前,這個消息恐怕只有史家人自己知道。這些日子,史南星一直生活在焦慮里,家人只以為他是在恐懼車禍的案子不下,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時刻都在擔心自己的行蹤被沙蓬發現。這個料是誰的已經沒那麼重要了,現在重要的是這張報紙是否會被沙蓬或者和沙蓬混在一起的那幫人看到。
好在港島的方位距離西南十分遙遠,這個可怕的猜測只有很小的可能才會真。
史南星意識到重點後,立刻抓住主題:「封鎖消息!撤不掉的話,就把這個新聞留在港島,絕不能讓它傳進來!」
「對!」幾乎哭到虛的史家老太太也反應過來,掙扎著從床上爬起,「這新聞可不能再被更多人看到了!家裡現在還在跑關係,親戚朋友們本來就答應得很難,這萬一鬧大了……」
史父當即點頭,可惜為時已晚,求助的電話還沒打出去,喪鐘便提前敲進了家裡。
港島這則大熱的花邊新聞已經被地各大報刊熱烈轉載,從特區開始,當晚即將登上燕市的晚報。
史父的咆哮聲驚天地:「混賬東西!!!沈家一定要這麼趕盡殺絕嗎!?!?!」
「不是沈家。」電話那頭的親信戰戰兢兢地解釋,「新聞那邊,是方家出面聯絡的。」
史家人聽得頭都大了:「哪兒又冒出個方家來?哪個方家?」
事件發酵到這個地步,牽扯到的人越來越多,已然超出了史家上下所有人的預料,對方回答的時候,也覺得跟做夢似的:「就是那個方家,方老爺子親自出的面……」
史父難以置信:「什麼?!!?!?」
他完全理解不了方老爺子為什麼莫名其妙要趟進這潭渾水裡,唯獨史南星知,聽得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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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老爺子氣得把自己最喜歡的茶杯都砸了,拿著追著孫子打了一圈。
方文浩也很委屈啊,他只是很小的時候跟史南星一起玩過好不好,長大後發現三觀不合就很聯絡了,偶爾見面打打招呼而已,打他洩憤有什麼用!
他心中埋怨著讓他遭遇這種無妄之災的史南星,心想著小時候明明胡峰跟祁凱和史南星的關係才更好,以前還想過跟那倆人一起和合伙做生意呢,一會兒他非得去跟他胡叔叔告一場狀不可,憑什麼只有自己挨打。
方老爺子篤著拐杖怒不可遏地罵:「不知悔改!敗類!」
方文浩連忙附和,順著爺爺的話道:「咱們非得讓丫知道知道厲害才!」
方老爺子氣哼哼起站在原地噴氣,一時又老淚縱橫,拄著拐杖在沙發上坐下,抹著眼淚嘆息:「是我們虧欠了小林啊!」
他心中的愧疚無以復加,林驚蟄當初毫不猶豫就捐獻了那筆價值連城的文,這幾乎是方老爺子曾經過手的歷史最為悠久的一批寶,直至現在仍被珍而重之地安放在博館守衛最森嚴的櫥窗里。一個當初連二十歲的都不到的年輕人就能擁有這樣的心,他合該得到稱得上他這一舉止的榮譽,卻因為種種原因,只能被封存在檔案里。
方老爺子曾經決心一定要幫助這個年輕人一世順遂,但林驚蟄的個人能力遠超他想象,以至於讓他本沒什麼機會去兌現自己的承諾。久而久之,他原本繃的關切便這麼放下了,細數起來,他幫到了林驚蟄什麼?
囑託孫兒去火車站接了對方一場嗎?對方捐獻了那批文,最終就換來這個?!
忘恩負義!忘恩負義!
倘若對方早早得到他該得的榮譽,頂著一個推了國文保護進程的國寶捐獻者份,誰敢他妄他分毫?
老爺子多年沒那麼氣過了,怎麼也無法輕易原諒自己,只扯著被他突如其來的淚水嚇到的孫兒的胳膊吩咐:「打電話給你存知叔,讓他來燕市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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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方傾軋,原本負隅頑抗的史家終於抵抗不住了,沈甜甜那邊對各種挑撥離間油鹽不進,自家的親戚朋友又沒一個頂用的,萬般無奈之下,他們只好求到了祁老爺子頭上。
祁老爺子不是第一次幫他們屁了,祁家人丁本就不旺,祁凱的父母去世之後,他便只剩下史家這一門可以來往的姻親,關係格外的不一般,小時候史南星三五不時被接到祁家來,雖然生在西南,但長過程說有一半在大院完。
祁老爺子看著這個孩子長大,幾乎把史南星當做了自己的另一個孫子,史南星偏偏又比祁凱甜會說話,還通棋道,從小與他對弈,當真是不可缺的一個存在。
而此時,這個疼惜萬分的小輩正抱著他的膝蓋跪地大哭,涕泗橫流。
「方家和沈家一起手,這是要至星星於死地啊!!」史家老太太那麼大的年紀了,還為了孫兒長途跋涉到燕市,一刻也不得閒,抓著老親家的手便哭訴,「對方之前欺負得太過分了,星星真的也只是一時衝,他連人命都沒鬧出來,沈家真的不可以那麼趕盡殺絕啊!!」
史父從那個扣押了酒駕司機的專案組里約調查到另一道手筆,滿心憂慮:「這事兒好像肖家手了,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這和他們有什麼關係!」
祁老爺子疼惜地著膝上史南星依偎著的自己腦袋,表也不太好看:「這麼多家一起施,問題真的不太好辦吶,關鍵是肖家怎麼也……」
史南星抹著眼淚道:「林驚蟄跟肖馳是那種惡心的關係,肯定是肖馳在裡頭做了什麼手腳!不然我年年去給肖叔叔於阿姨拜年,無冤無仇的,他們乾嘛要幫著林驚蟄來搞我?分不出遠近親疏麼?」
祁老爺子也很震驚從史南星口中得知的肖馳和林驚蟄的消息,男人跟男人在一起?這樣能有後代麼?他思量片刻,難忍地皺起眉頭評價道:「太不像話了!簡直無法無天!」
這事兒簡直及了他的底限,要是祁凱敢跟著學,他非得打斷這個親孫兒的,讓他知道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不可。
沈家那邊跟他沒什麼集,有集的方老爺子先前也因為祁凱的古董生意和他鬧掰了,算來算去,此事中的舊相識也只有肖家那位信佛的老太太他還能能說得上話,擒賊先擒王,他決定先去肖家和對方談一談。
祁老爺子的份有些尷尬,退下來後他其實已經很出來走了,看到肖家為他開門的人,他認了一會兒才認出來:「慎行啊,今天怎麼沒有去上班?」
肖慎行和妻子對了個視線,謹慎地回答:「最近有些事兒要忙,跟單位請假了。」
「這可不行,在合適的年紀一定要專心投工作,怎麼能隨時從需要你們的崗位上離開?」祁老爺子訓誡了一番兩個小輩,又笑著招手:「我今天來,是有些事想和你們商量商量。」
肖慎行對他要說什麼其實心知肚明,對方佔著長輩的輩分,他留下來聽才是有病,趕忙推辭:「不了不了,單位里還有點事,我正要上樓理呢,媽!!祁叔來了!」
他朝佛堂喊了一聲,趕忙帶妻子上樓躲書房裡。
路上撞到了樓上正開門想要出來的林驚蟄和肖馳,肖慎行趕忙朝兩個孩子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先進屋別出聲。
肖馳朝樓梯一探頭,臉立刻就了,林驚蟄還有點不著頭腦:「是誰?」
肖馳擋住他的視線,抱著他回到房間里,順便在他上親了一口:「沒事兒,一個不速之客。」
「……」於姝鴛看著兒子這番行雲流水的作,回首瞥了眼丈夫。
肖慎行別說抱了,連手都沒,直接瞥著樓下的靜出聲催促:「快快快快,還愣著幹什麼?」
於姝鴛心中罵了句娘。
祁老爺子有些憾地看著上樓的兩個小輩的背影,肖從佛堂里出來,頂著一室佛香,手握念珠笑得慈和:「你來啦?」
祁老爺子從不信什麼鬼鬼神神的,一向也看不慣肖家老太太信這個,但聽到這樣奇怪的問話,也不免心生疑:「你知道我要來?」
肖照舊是皮笑不笑的模樣,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並不回答,只是微微一笑。
故弄玄虛!
祁老爺子心中煩躁地想,偏偏還得強裝出和善的模樣:「唉,要不是實在沒有辦法,我也不會貿然登門來打攪……」
肖搖頭嘆息:「你啊,命裡一生為小輩奔忙。」
這話說的沒頭沒尾,但祁老爺子略一思量,卻覺得很有道理。他及冠起便想著生孩子,而立之年才好容易生了幾個,可惜時代艱難,沒能都活下來,唯獨祁凱的父母命久些,留下孩子之後也都雙雙出了意外。
現在子輩沒指,就牽掛在孫輩上了。
祁老爺子有一些難堪:「我都這把年紀了,還能有什麼牽掛?無非是那點親人脈,為了幾個不懂事的孽障,只能豁出這張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