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燕市到長青雖然是兩隔壁, 路上卻要開六個小時的車, 一路上開開停停偶爾休息, 清晨出的發,到達目的地時已經是下午四點了。
這麼一來林驚蟄倒是理解了在這裡住一晚的用意。上一世高速通車後他來過長青一次,當時路程也就是燕市外環開到環那些高架加起來的距離, 上午到達後吃個飯辦點事下午還能悠哉悠哉地回去,可想而知這條高速為這座城市的發展貢獻了多麼可觀的力量。
彼時長青省的省會長青市已經規劃了一個相當現代化的城市,隨可見林立的高樓和生活富足的人民, 只是因為早期為了發展經濟開設了太多工廠, 空氣有點差而已。
但這毫不影響長青飆升的房價,畢竟這裡距離燕市實在是太近了。後世燕市一房難求, 籍標準高不可攀,林驚蟄這樣收高的還好些, 公司部門裡他的一些下屬卻沒有那麼好的運氣。為了能在燕市站穩腳跟,沒有房的年輕人們簡直是各出奇招, 燕市買不了,甚至退而求其次安家在臨近的其他城市。林驚蟄的第一任助理的婚房就買在長青,還是長青相對比較貴的地段, 林驚蟄記得還清楚, 因為當時他還借給了這位助理五十萬,對方非常激,新婚後和妻子一起邀請林驚蟄到家吃過一頓飯。
但現在,這座城市還並未修養出未來的氣質,雖然是個省會, 還是臨近燕市的省會,它的城市建設卻連群南都不如。就連城市發展中最為重要的馬路,長青這裡的也是坑坑窪窪的,市政接待隊伍登車後充當起了旅遊團導遊,有些不好意思地指著車窗外一輛轟轟作響開過去的大貨車:「沒辦法,開發區在建設,每天都有新工廠,北松(臨近一個縣)的煤礦產量又高,一批批朝外拉,剛修的路就給他們爛了。」
他這麼解釋著,語氣卻分明很自豪,礦產資源富算得上是長青現在最大的一個特點,也是長青貧致富的關鍵。
考察活是報備過的,一次那麼多燕市的著名地產商人集來到長青,這樣的活很省裡重視。亟待改造的長青市給予了這群客人相當高的接待規格,飯局活當然不會。
車在城區里沿著主幹路繞了一大圈,介紹完城市的基本狀況,天漸暗後,就緩緩駛向了長青市目前最繁華的商業區里。
礦產之類的資源在十年前便吸引來了大批的淘金者,早前八十年代時長青就開始因為煤礦塵土飛揚了。因此這座發展得不怎麼快速的城市仍有紙醉金迷的一隅,夜起就閃爍起了與坑窪路面和低矮民房截然不同的絢爛的霓虹燈。
長青飯店裡,長青市的領導班子里負責經濟的幾乎全員到場,擺開了一桌多達二十人位的圓桌。
林驚蟄下午在車上睡了一覺,神頭不錯。他和肖馳一路挨坐著,到下車前,兩人差不多已經把三角地的開發範圍談妥當了,這也是最讓他高興的一點。
後世迅馳地產可是非常牛的,開發的樓盤幾乎都是面向著中高端以上的眾,林驚蟄當初為買房瞭解過不,和迅馳沾邊的樓盤往往價格都要高一些,就像請來明星代言一樣,已經有了自己的口碑和品牌效應。
究其原因,迅馳別一格的專業建築線功不可沒,迅馳出來的房子,周邊設施先不說,質量肯定無須懷疑。當代房地產還於起步階段,市場雜無章,大部分開發商所採用的開發手段都是圈地之後找人外包,合作模式一本萬利。為了搶到項目,很多建築公司會用優厚的條件競爭,比如項目結束後再結清建築款之類的,可以說直接將開發商所需要承的風險和經濟力扛走了一多半,甲方只需坐等收錢。但從來與風險與優厚並重,這些外包建築商能力如此競爭激烈,卻往往質量良莠不齊,甚至可能本沒有實際意義上的開發資質。當然,優秀的建築公司同樣存在著,但此時的林驚蟄初涉地產行業,本沒有辦法從一堆魚目里辨認出珍珠。萬一挑選失敗,後患絕對無窮,為了錢,這些人簡直膽大包天,就連樓里的鋼筋都敢大批克扣。
這也是後世很多「豆腐渣工程」出現的一大原因。
三角地那幢樓說要蓋上幾十層,林驚蟄可不敢拿安全開玩笑,後世那附近又是挖地鐵又是建高架的,萬一樓被一輛渣土車從門口開過去的靜震倒,他這個什麼始於地產應該也就沒有開下去的必要了。
因此解決完心腹大患,他尤其愉悅,同肖馳的心結好像就這麼一筆勾銷了,就連吃飯時都挨坐在一起。
祁凱一路找了不次機會想要同他談三角地的合作,但一直都沒能功,態度明顯有些不爽了,坐在桌的另一邊投來的目不善而鬱。
林驚蟄並不睬這人,說實話上輩子和祁凱那幾次面給他的印象就不好,這人大約天之驕子當慣了,對誰都頤指氣使的,老覺得天底下一切人都得對他言聽計從,且聽說在外頭做的也不是什麼正經生意,人品堪憂。
鎮雄地產也隨他,這段時間林驚蟄可是聽鄧麥說到過不八卦,其中很大一部分都圍繞著這家公司。據說在被迅馳地產兌得沒了脾氣之前,燕市地產界幾乎就是祁凱的一言堂了。和工作上幾乎不談到家庭背景的胡峰方文浩他們不同,祁凱在外時簡直恨不能把自己爺爺的名字刻在腦門上,這讓諸多競爭對手連裝傻都沒辦法,不看僧面看佛面,因此就連財大氣的時代集團有時候也得避他鋒芒。
那會兒鎮雄地產想要的地幾乎沒人敢搶,誰敢正面懟上他簡直完蛋。現在雖不同那會了,但祁凱仍不是好對付的,林驚蟄確實不想惹他,因此也只能忽視了,總之讓他將三角地這個未來前景注定不可限量的項目拱手相讓是絕對不可能的。
他也不是甘願吃虧的個,惹急了大不了兩敗俱傷。
夜後長青飯店裡熱鬧非凡,這裡聚集了當下長青省金字塔最尖端的階層。商業合作不了吃飯應酬,同樓層的其他房間也同樣正在推杯換盞,大約是負責接待工作的幾個負責人的向引發了關注,林驚蟄這一桌的飯吃到一半,包間的門便被敲響了。
是一伙消息靈通的商人,端著酒杯來的,推開門後站在門口朝里觀,為首的中年男人著啤酒肚,頭頂禿得油華亮,笑瞇瞇地朝屋裡說:「哎呀!曹市長,打擾了打擾了,我剛才聽人說你在這,貿貿然就來探個究竟,沒想到居然是真的,您最近工作那麼忙,我好容易才撞上您一次,今天說什麼都得敬您一杯!」
桌上被逮住的人一聽這話頓時笑了起來,雙方之間明顯不錯,他非但沒表現出排斥,反倒還站起來,朝自己這一桌的客人介紹:「沒想到能在這裡上他。各位老闆,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汪全汪先生可是我們長青省的納稅大戶啊!他的製造公司現在市值已經逾十億了!」
又朝門口道:「你這個老頭,運氣真好,一就讓你到了咱們長青的貴客。這群老闆都是做地產生意的,從燕市遠道而來建設我們的城市,他們的面子可比我曹某人的要大,你應該敬他們一杯才是!」
那汪全一副驚訝的表:「哎呀!那可真是太榮幸了,肯定要敬一杯敬一杯!」
他說著,便領著後一群人登堂室進來。
後頭的這些人著鮮,看著也都是老闆模樣,但大概是被他領來混臉的,都不如他這麼舉止自如。一聽屋裡的這群人被曹市長用這樣鄭重的態度介紹,他們便都忐忑了起來,連笑容也僵了一些,跟在那位汪全的後。
林驚蟄原本只是隨大流朝這些人和善微笑,但在看到人群中兩道悉的影之後,神略微收斂了一些。
肖馳看起來對四下的一切都渾不在意,此時卻敏銳地小聲問了他一句:「怎麼了?」
林驚蟄看著跟在汪全後的一男一,片刻後收回視線:「沒事。」
汪全拎著一瓶茅臺上桌敬酒,喝得十分豪邁,一個個自我介紹了過去,直至到林驚蟄,被他出又明顯年輕的外表震了一下。
曹市長介紹說:「這位林驚蟄林先生,老汪你可千萬別小看他年輕,林先生的始於地產在燕市可是非常有名的。前些日子咱們談起的那塊燕市地王,你不是很嘆嗎?那就是這位林先生的手筆!」
這很超乎汪全的預料,他原本以為林驚蟄是桌上那個老闆帶來開眼界的小輩呢,卻不料對方竟也是相當有分量的企業主之一。燕市那塊赫赫有名地王他當然早有聽聞,一個多億的金額,前後倒手將近一個億的利潤,始於地產這場一本萬利傳奇易簡直是教科書級別的,私下早已經在商界傳揚得人盡皆知,汪全以往聊天的時候毫不掩飾自己對始於地產部這一決策制定人的欣賞,卻不料一朝見面,對方竟然是這樣一個年輕到不可思議的人。
他甚至愣了一秒才掩飾住震撼的心,急忙倒了一杯酒:「舊聞林總大名,十分敬仰,沒想到您竟然這麼年輕有為,實在太讓我驚訝了!來來來我敬您一杯,我乾了你隨意!」
林驚蟄雖不應酬,但不和不擅長是兩碼事,聞言只是微微一笑:「汪總謬贊了,我這點小攤子在您面前算不上什麼,在商場上,您才是我的前輩老師,這杯酒應該我敬您才是。」
「唉唉唉不敢不敢不敢!」見他竟真的作勢要喝,汪全趕忙搶先一步一飲而盡,但不得不說林驚蟄的話還是說得他心坎里十分熨帖,放下杯子,他不嘆長江後浪推前浪,想他當初二十歲的時候聊貓逗狗的都在幹什麼啊!人家已經如此沈穩老練了。
隨同他來混臉的那群人在他喝完酒後也紛紛上前敬酒,不過這群人顯然就沒有那麼大的面子了,因此姿態都放得很低,甚至親手端起瓶子給林驚蟄倒酒。
林驚蟄看著那個掛滿笑臉為他倒酒的高瘦男人,對方雖然人到中年,卻也廓英俊,一臉溫文儒雅。
汪全見他目停留了久,趕忙介紹:「給林總您介紹一下,這位是齊清齊先生,說起來和您和在座的各位還是同行呢。他在群南也做的地產生意,聽說高速落的消息後就趕到長青考察來了。」
「哪裡哪裡,我那點生意就別放在臺面上說了,和各位老闆的規模比起來不值一提。」齊清小心給林驚蟄斟了七分滿的一杯酒,趕忙停了下來,放下酒瓶雙手握著自己那杯滿滿的酒杯往前一送,「看來我這趟長青真是來對了,居然有幸和林總您見上了面,您在商場上的雷霆手段我可是仰慕已久啊,我敬您一杯!」
對著這個人,林驚蟄勾起角出了一個不太明顯的笑容:「齊總在群南做生意?」
齊清一飲而盡,聞言連忙回答:「是的是的,林總莫非去過群南?」
林驚蟄舉起那杯酒,只喝了一小口,沒有正面回答:「群南可是個好地方啊。」
「哈哈哈,那是當然,我們群南山好水好,還有不著名的名山大川。有機會林總一定要去玩玩,也好讓我盡一盡地主之誼。」齊清下意識將林驚蟄的回答理解了他並沒有去過群南,見他喝了自己敬的酒,心十分愉悅,提出完邀請之後,甚至還手向後拉出了原本站在自己後的人,「來來來,介紹一下,這是我夫人江恰恰,也是我們齊清地產的總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