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就曹顒在兵部的這個品級，是沒有資格直接遞牌子請見的。

按照規矩，只有宗室王公與正三品以上的京與外來京者，才有資格在皇帝用早膳的時候呈牌子請見，直班奏事。

王公用紅頭牌子，京用綠頭牌子，外用一般牌子。

其他的員，京的話，若不是奉旨陛下見，則需要所在衙門堂引見；外的話，則是只能等著吏部員引見，或者等著旨意候見。

曹顒到底是佔了額駙份的便宜，這些年都是遞的綠頭牌。

園子外已經來了不大人，伊都立也在其中。

見曹顒遞了牌子，他便湊了過來，臉上帶著幾分興之，道：「孚若，這卻是天高任人鳥飛，海深憑魚躍，我真是恨不得立時飛過去，披甲上陣。」

曹顒見他這一個「解放了」的神，不由好笑。

就伊都立如今這材，真是應了『沉魚』、『落雁』那句老話，想要撲騰，實在不容易。

伊都立見曹顒笑而不答，吸了口氣，道：「怎麼？你還不信我？別看我這些年做的是文職，這上功夫也是不曾落下。」

曹顒擺擺手，道：「絕無此意，不過是想著大人過去最是家，如今能這般因公忘私，實是令人欽佩。」

伊都立聽了曹顒的誇獎，牽了牽角，卻是笑不出來。

他這般歡喜，固然是為了出差高興，除了能有機會到疆場立功外，還有暫時能離開家的緣故。

「賢妻妾」，這在外人眼中，他也算是有福氣的。但是其中滋味兒，卻是只有他自己個兒知曉。

妻子賢是賢，但是終究是個人，心眼也小的。

只要他在楊氏屋子裡連著留兩夜，那妻子的眼裡就滿是幽怨，連帶著孩子們都跟著提心弔膽。

妾是，不僅好，這床笫之間也放得開。

只要他尋來春宮，不僅任由他擺弄，婉轉啼之下，越發態橫生。

又是個不嫉不妒的子，為了討他歡心，楊氏將自己邊的兩個丫鬟都給開了臉。

伊都立只當自己撿了個寶兒，只覺得自己半輩子過的人都沒有眼前這一個加起來可人疼。

無奈，人畢竟是凡夫俗子，不是鋼筋鐵骨。

這雲雨之道，又最是耗費，他的力便漸漸有些不支。

妻妾們也是看在眼裡，見天換著法子給他補，卻是補得虛胖。

妾捨不得留著獨守空房，賢妻那邊也要盡為夫之道，伊都立已是有些熬不住……

清溪書屋，膳已經擺上，魏珠奉了玉盤上前，上面是寫了各人品級位名號的牌子。

康熙掃了一眼，看到曹顒的名字，卻是微微一怔。

隨即，他的臉上則是添了些笑模樣，將曹顒的牌子翻了。

魏珠的心裡暗暗鬆了口氣，他是故意將曹顒的牌子放在邊上顯眼的。

人心是長的，就算沒有功利，這心裡也不由地偏著自己待見的人。

昨天太後宮的事，一夜之間，已是有了不流言出來，其中多是說曹寅之妻不太后待見的意思。

雖不曉得是什麼人推波助瀾，但是魏珠也地覺得不對，怕影響到曹顒的聖眷，今兒就有心幫忙……

曹家，東府，西院。

曹碩聽到遠來來的鳴聲，轉過頭看看窗口，外頭已經是天漸明。

他已經是整整地坐了一夜，子已經僵住，卻是渾然未覺。他想要下地，一個趔趄，跌倒在地，額頭撞到床邊得小幾上，眼前已經添了一抹紅。

曹碩卻是也不拭，從地上爬起來，將小幾旁的凳子拉過來，抬頭直直地看了看頭上的房梁。

實是辛苦，實是愧，實在是無存世……

就這樣……再懦弱一回，左右他都是沒有出息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