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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於康熙末年》 第三百九十三章 要案(上)

第三百九十三章要案(上)

什剎海南岸,敦郡王府,前廳。

十阿哥坐在堂上,面猙獰,看著地上跪著的兩人,對左右侍立之人喝道:「給爺打,狠狠地打,爺倒是不曉得,這還反了天去,敢嚼主子的舌頭!」

那兩人一個,一個明善,素來是十阿哥當用之人,出跟隨。

現下,他們卻只有瑟瑟發抖的份,卻是連求饒都不敢。他們跟在十阿哥邊當差有兩年了,見識過這位主子人懲戒人的手段,是最不耐煩別人求饒的。要是消停挨打還罷了,出了氣便算了事;若是敢哭爹喊娘求饒的,那鞭子板子就沒譜了,不死也要去半條命。

在他們兩個心裏,怕是連腸子都悔青了,這事件的起因只因幾句閑話。

原來他們兩個今日當值,鬼使神差的,不曉得怎麼說起主子來。一個道:「主子爺近日看著面善,慈眉善目的,倒是比過去寬厚不。」

另一個道:「未必如此,聽說這兩個月懲治的不,就是勝公公,前幾日還挨了窩心腳!」

也該著這兩個倒霉,正好趕上十阿哥一個人溜達出來,正聽到這兩句話。不曉得是哪裏的邪火兒,「騰」地一下,立時火冒三丈,喚人將福與明善給捆了。

就這般,福與明善被拖到院子裏行刑去了,就聽到傳來「啪啪」的板子聲,與兩人忍痛的悶哼聲。

十阿哥鬱著臉,猶自氣呼呼地氣。

王府總管小勝子公公卻是有些聽不下去,但是不敢怒主子眉頭,只能強忍著。直待十阿哥臉稍緩,外頭的悶哼聲漸息,小勝子才躬小聲說道:「主子,這兩位爺上都帶著職呢!」

與明善並不是王府家奴,而是務府指派來的王府三等侍衛,上是從五品的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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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阿哥冷哼一聲,就算是出自滿洲大姓如何,還不是皇家的奴才。只是也不用為一時之氣,平白與他們兩家結了宿怨,因此十阿哥沖小勝子擺擺手,道:「人停了吧,讓那兩個狗奴才自省!」說到最後,聲音裏帶著幾分森冷。

小勝子忙應了,低著頭退出去傳話。

一頓板子下來,福與明善兩個已經站不直溜,疼得滿臉都是冷汗。兩人卻還要按照規矩,在門口跪了,一邊叩頭,一邊口稱:「奴才謝主子恩典!」

看著兩人鐵塔似的子板,十阿哥原本有些平息地怒火又「騰」地一聲起來了:「混賬東西,還不給爺滾遠點兒!」

與明善聽了,不敢再有半點兒磨蹭,掙扎著起,使人攙扶著下去了。

十阿哥站起來,在堂上走了幾步,只覺得口堵得慌,實讓人不上氣兒來。

他「蹬蹬」幾步,出了堂上,走到院子中來。

甬道兩側,一側植了株玉蘭,另一側植了株石榴樹。如今,已經是二月下旬,玉蘭花早已凋零殆盡,只剩下綠的葉子。石榴樹上則方萌芽,枝頭淺綠點點。

十阿哥仰著頭,看著那株石榴樹,石榴多子啊,真是好兆頭、好寓意……

他的臉上越發鬱,想要立時喚人將這石榴數給砍了。但是心裏多還是有些避諱,怕那樣兒的話,以後越發沒得指了。他心裏嘆了口氣,狠命地扥扥腳。

昨兒九阿哥打發人請他過府呢,他稱病未去,實沒心思去摻和他們那些所謂大事。

在院子裏站了一會兒,十阿哥覺得不對勁,直覺得若有若無的腥臭味兒揮之不去。他皺著眉,喚了王府管事,問道:「門外怎麼回事,這是掏暗呢,怎麼這麼臭?前幾日不是掏過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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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在京城的暗,還是元朝修建「大都」時修的,在主要街道地下都有。每隔一段兒地上,便有與之相通的滲井。污水倒滲井后,通過暗流向水關、河道。

這暗年代久遠,淤積了大量穢,但是因修在地下,疏通不便。每遇到淤住之時,便髒水橫流,臭氣熏天。後來形慣例,每年春分后,由地方兵馬疏通大小渠、河槽、水塘,由各街道住戶的家丁與雇傭的「掏夫」掀蓋,掏挖滲井中的淤泥,疏通地下暗

那管事忙回道:「回主子的話,不是馬路上的味兒,是海子那邊兒清淤呢!」

「海子清淤?」十阿哥聽了,有些奇怪。

什剎海水面廣,又同后海、西海連著,並不像其他水塘那樣是一譚死水。這邊的清淤,卻是三、五年一遭。每次不過是走個過場兒,在海子邊挖點淤泥什麼的意思意思。

那管事的見十阿哥疑,小心回道:「主子,是順天府衙門同兵馬司兩的人,使了民夫雜役在海子那邊兒清淤。昨兒已經泄了水去。

這般大張旗鼓,十阿哥不納悶,對那管事道:「出去打聽打聽,到底是誰想出的麼蛾子。弄得這般腥臭,還人待不待?」

那管事的沒有轉就走,而是回道:「主子,這事兒奴才曉得些。聽說前幾日有人打海子裏釣了鯰魚,肚子裏有截人手指頭呢,去報了步軍統領衙門。雖說報案的是旗人,但是因關係到地方,便由順天府衙門與兵馬司的人一起接了案子。為了撈首出來,便張羅起清淤來!」

十阿哥聽到「首」二字,撇了撇。他已經開府多年,這些年府中暴斃的下人奴僕,除了煉了的,這海子裏也填了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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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前幾日,他還使人將個婊子的首沉了海子。

他是高貴的皇子,對於娼之流向來不屑。但是因他這兩年得了疾,病時好時壞,心裏實在煩躁。

既是男人,若是雄風不振,那了什麼,不是了「二尾子」了?

今年他才三十二,正是壯年,攤上這樣的「病」,又是不能對人言的,如何不鬱悶?連帶著,對於八阿哥與九阿哥那邊的事兒,他也是興趣了了。

他生母出尊貴,使得他初封就是多羅郡王。在眾皇子中,初封為郡王的,只有三人,除了大阿哥與三阿哥,便只有他了。

就是向來有賢名的八阿哥,至今不過是貝勒,九阿哥與十四阿哥同十阿哥一起領的封,都是康熙四十八年初封的,可兩人也只得個固山貝子。

十阿哥妻妾不多,兒雙全,日子原是最省心不過的。就是跟著八阿哥與九阿哥他們混,也不過是因兄弟年齡挨著,平素親近,不黨而黨。

今年他才三十二,要是一輩子這樣下去,那還不如早日死了安生。這兩年,為了重振雄風,他吃了不偏方,多噁心的藥引子都用了。鹿鞭、虎鞭泡的酒,更是一日沒斷過,但卻始終是效不佳。

他聽說婊子花樣多,最能勾人火兒的,因此,實是沒法子了,打發人去院買了個頭牌回來。

因怕那婊子曉得他王爺份,放不開手腳,頭前兒便餵了葯,待人事不知后再送到府里的。

那婊子原還乖覺,鬧不清這架勢是怎麼回子事兒。待被收拾乾淨,抬到床上,才曉得,不過是老差事罷了。

十阿哥雖嫌臟,但是為了「治病」,便任由那婊子施為。

那婊子也是誠心要侍候得服帖,恨不得七十二種武藝都使上了,但卻仍是未能巷。那婊子手酸酸的,實是不了了,就撇了撇,面上就出不耐煩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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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阿哥本就心中有鬼,見了這婊子如此,只當是瞧不起自己個兒。他向來倨傲慣了的主兒,哪裏得了這個,立時甩了那婊子兩個耳

那婊子被打懵了,不「嚶嚶」地哭起來,求饒不已。

十阿哥只覺得耳朵「嗡嗡嗡」的,越發心煩,出手來,扼住那婊子的脖子……

嗯,世上清凈了。

當晚,他便打發人將那婊子的首拖出去沉海子了。

算算日子,這不過才幾日,春日水涼,那婊子首估計還完好著。

十阿哥並沒有放在心下,這種事誰會查到他上來。就算是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查到敦郡王府上來,隨便打發個人出去頂罪就是,本算不得是什麼大事兒。

他鬱悶的,是因這清淤,弄得這味兒太大了些……

*

今兒是程夢星南下的日子,曹顒一大早到衙門打了個轉后,便去了程家相送。

正趕上還是伊都立納妾之喜,見曹顒不得空,伊都立還好一番埋怨,拉著他不放人。曹顒早已使人備了禮,又好好說了一通賀喜的話,這才得以

就算是沒有程夢星的事,曹顒也會尋個由子推了的。楊瑞雪與他之間,雖說沒什麼牽繫,但是因有李家的事兒在,多還是有些顧忌。

不說是曹顒,就是楊瑞雪自己個兒,也未必願意見到故人。

有些往事不可追憶,能夠早日忘得乾淨也是福氣。

曹顒到程宅時,府里幾個馬車已經裝好,其翰林院的幾個同年都來相送。

許是因人多眼雜的緣故,韓江氏反而沒面。

曹顒換了常服,年紀又輕,跟個尋常宦公子似的,因此也沒有人曉得他是太僕寺堂。有兩個自來的庶吉士,還打聽他是程家什麼親眷,那榜那科的。

曹顒聽了,暗暗好笑,只是說功名未顯,世云云。

那幾個庶吉士想來是在翰林院裏這兩年當學生當的,好不容易撈著個賣弄的機會。從八「破題」講起,滔滔不絕地說些經驗之談。

翰林院為庶吉士的,都是二甲三甲進士中的佼佼者。

雖然這話說著枯燥,但是曹顒卻聽得津津有味,只當是長了見識。

今年又是鄉試之年,現下已經要進三月,離鄉試剩下五、六個月的時間。屆時,曹頌他們兄弟都了孝,小哥兒幾個是跑不了要下場應試的。

雖說就曹顒本人來說,也覺得八文無益,但是這畢竟是科舉晉的途徑。弟弟們既然努力讀書要博功名,那他這個做哥哥的能盡心的地方也要儘儘心。

其實,若不是程夢星要南下,能請到程夢星偶爾給曹碩與曹項兩個說說八,是最好不過的。如今看來,還要另尋個妥當人才好。

程夢星從宅出來,見友朋都到了,不得抱拳謝了一圈兒。

見曹顒親至,他還頗覺意外,笑道:「孚若,不是前幾日才休沐麼?怎麼沒去衙門?」說到這裏,四下里沒看到莊先生,微微有些失,道:「先生怎地沒來?」

曹顒笑道:「伍喬兄既是南歸,小弟自應來相送。先生說了,他已是垂暮之年,不得這離別之苦,待下次相見,再同伍喬兄把酒言歡。」

程夢星也不是婆媽之人,笑過了事。

方才同曹顒侃侃而談那兩個庶吉士,見程夢星對曹顒頗為敬重,言談中又提到衙門,拽拽程夢星的袖子,低聲問道:「伍喬這個世小弟已經出仕?雖說沒功名,言談倒也帶幾分儒雅,是在部里做筆帖式?」

程夢星聽了一怔,隨即反應過來,不笑道:「這……這是太僕寺卿曹顒曹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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