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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於康熙末年》 第三百五十二章 冬寒(上)

第三百五十二章冬寒(上)

西華門外,覺羅府。

喜塔拉氏面上雖在剋制,但是捻著串珠的手卻忍不住微微發抖。幔子里曹頤亦是,想著前日回娘家時,嫂子打趣的話,的心懸得高高的。

出手腕,幔子外老太醫坐在椅子上,手搭在曹頤的脈上,沉了一會兒,將手移開,又問了兩句。無非就是是否「心煩喜嘔」之類的話。

待曹頤一一答了,老太醫點點頭,對喜塔拉氏道:「恭喜老夫人,雖是時日短,脈相有些弱,但令媳確實『脈』無疑,令媳有喜兒了!」

繞是喜塔拉氏再鎮靜,也不面容歡喜,口裡直念「阿彌陀佛」。一邊請老太醫到外屋開方子,一邊吩咐人準備診金。

到了堂屋,喜塔拉氏見老太醫蹙眉像是有什麼為難話,心中不一沉。因怕問出什麼不好聽的了,裡屋的曹頤難過,便請老太醫到前邊的院子奉茶。

喜塔拉氏想得不錯,老太醫到前院后,斟酌了一番,對喜塔拉氏道:「老夫人,令媳曾傷過子,不易坐胎。這前幾個月可得心,忌悲忌喜,忌哭忌笑,等到了正月,胎盤穩固了,就算妥當了!老夫這裡先開一副溫補的方子,可以給令媳先調養著。」

喜塔拉氏聽了老太醫所說,想起舊事,不嘆了口氣。要是前年兒子沒犯渾,媳婦的第一胎保住,這孫子已經能祖母了。

不得又問了幾句飲食上的忌,而後喜塔拉氏方人奉了診金,趕車送老太醫回去。

卻說曹頤躺在床上,聽完老太醫的話后,眼淚就收不住了。親三年,除了最初有過一次孕后,的肚子就一直沒有靜。雖然婆婆與丈夫沒說什麼,但是幾個大姑姐回門走親戚時,面上也都帶著幾分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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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遇到哥哥收留,父親母親養,並非福薄之人。但是同生父母,還有的第一個孩子,都是那樣的沒有緣分。

的心中,也地生出畏懼,怕自己懷不上孩子,讓婆婆失

婆婆待敬婆婆似母,也能恤老人家上了年歲對孫子、孫的惦記。

的心裡,對孩子也稀罕得不行,不管看到誰家的小孩,都撂不開眼。

春芽與夏芙兩個,在屋子裡侍候的,如今也是滿臉喜意。待太醫隨老太太出去,兩人便上前來挑幔帳,要給曹頤道喜。

見曹頤滿臉的淚,兩人唬了一跳,夏芙用掛鉤別好帳子,春芽已經掏了帕子出來送上:「姑娘,這……這是大喜啊……」

曹頤坐起來,含著淚點點頭。輕輕地自己的肚子,只覺得心裡暖暖的,像是有什麼不一樣了。,要做母親了。

喜塔拉氏轉回後院時,就見媳婦這般在炕沿上坐著,眼睛也有些泛酸。

曹頤見婆婆進來,忙起,低聲道:「額娘!」

喜塔拉氏拉了的手在炕沿上坐了,笑著說:「這是大喜事呢,額娘已經使人打發給圖兒送信。有什麼想吃的,跟額娘說!」

曹頤輕輕地搖搖頭,道:「額娘,媳婦這沒事……日子短……這還不顯呢……」

喜塔拉氏拍了拍的手,道:「這人生孩子是大事,打現在開始就該小心了。廚房那邊煙熏火燎的,不能再去那邊。窗檯與磨臺邊也不能沾,不能扭著子坐,行走也要端正些兒個;說話也是,不管是上,還是心裡,都不能有惡語,要不不利生產。」

曹頤聽婆婆絮絮叨叨地講這些忌事項,眼圈已經紅了,一邊聽,一邊低聲應著。

一時,就聽到院子里腳步聲起,塞什圖挑了簾子進來。給母親見了禮后,他看像曹頤,面上帶了幾分希翼道:「真有了……你真懷上了?」說著,往曹頤的肚子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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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頤滿臉紅,喜塔拉氏見兒子的樣子,笑道:「哪裡就能那麼快了,總要再過得幾個月才能顯懷呢!」

塞什圖聽了母親的話,確認了妻子確實懷孕的消息,樂得合不攏。他在地上走來走去,興得不行。一會兒問一句「可想吃酸的?」,一會兒問一句「想不想吐,口難不難」,呱噪得不行。

喜塔拉氏實看不過兒子這般沒出息的模樣,嗔怪地看了他一眼道:「瞧你張狂的,這孩子還要八、九個月才生呢!」

塞什圖笑道:「額娘,兒子這是高興的,您不曉得,外頭的人說兒子是……」說到這裡,省得自己說走,「嘿嘿」地訕笑兩聲,改了口道:「外頭的人都說兒子是石榴命,最是多子多孫的!」

喜塔拉氏與曹頤聽了只是笑,但是心裡曉得他前話的原由。兩人親三年,沒有靜,除了親戚有懷疑曹頤無法生育的,還有人嘲笑塞什圖是「銀桿蠟槍頭」,中看不中用。

兩人夫妻三年,曹頤雖說是心裡怪過他,但是想著他素日也不容易,心中不得喟嘆一聲。

喜塔拉氏看著兒子、媳婦臉,怕他們想起過去的不痛快,笑著說:「得人往親家與你們幾個家兒家兒報喜呢,讓大家也高興高興。」

*

西單牌樓,太僕寺衙門。

曹顒看著找上門來的德特黑與納蘭富森,兩人上又穿著侍衛服侍,頗為意外:「德大哥,納蘭大哥,怎麼得空過來?」

德特黑道:「還能為了什麼,還不是因為那個李鼎!」

曹顒想到李鼎,心裡只覺得怪怪的,面上卻是不顯。

納蘭富森怕曹顒聽不明白,對他道:「蘇州織造李大人給傅大人來信了,道是李鼎並未回南,怕有什麼意外,請傅大人這邊幫著探查呢!」說到這裡,有些詫異地看了看曹顒道:「對了,他是你堂舅,沒給你來信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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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口中的傅大人,就是指侍衛大臣傅爾丹。他是正白旗人,侍衛的侍衛中,正白旗出的侍衛其轄制。

曹顒搖搖頭,回道:「舅舅還沒有音訊送來。表哥要是沒回南邊,這……」

一時間,氣氛有些凝重。

德特黑有些忍不住,沉著臉道:「大爺的,誰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不,竟敢沖咱們侍衛的下手?」

怨不得他惱,不管對李鼎私下有什麼看法,大家畢竟都是侍衛的同僚。廷侍衛是天子家臣,宿衛皇宮,保護萬歲爺安全的。

在京畿重地,天子腳下,一個堂堂的三等侍衛生不見人、死不見,這不是打侍衛的臉麼?

曹顒見德特黑著惱,不曉得該如何相勸,便沉著臉沒有開口。還是納蘭富森道:「現下還不是惱的時候,既是上邊代了差事,總要先探查探查才是。步軍都統衙門那邊已經備案,順天府衙門也使人問過,打初八至今雖然發現過幾首,卻是都對不上。」

德特黑也省得這個理,抬起頭對曹顒說:「小曹,你衙門差事忙不忙,看能不能放一放,陪著老哥哥們忙兩天。左右是你表哥,你也當盡分力!」

曹顒點點頭,道:「德大哥說得是呢,兩位哥哥稍待,容小弟先跟同僚代一聲!」

曹顒人奉茶,使兩人稍候,自己唐執玉與伊都立代差事去了。

聽說是兩位侍衛尋曹顒,伊都立不生出幾分好奇來,低聲問曹顒道:「大人,這是……」

因是李鼎之事,曹顒不願多說,便含糊道:「有些私事,許是這兩日要費些功夫!」

唐執玉夏天同曹顒一塊隨扈,曉得侍衛那邊有不人跟曹顒很親近。雖說曹顒素日行事坦,但是難保有心之人注目,忍不住開口勸道:「大人,雖說大人也在侍衛當過差,畢竟已經是時過境遷,還大人省斟酌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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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顒聽出他的關切之意,心中帶了幾分激,謝道:「謝唐大人提點,本曉得了!」

代完差事,曹顒隨德特黑與納蘭富森兩人,一起騎馬往東直門李宅去。

因前天在曹府,聽曹顒大致提過此事,德特黑道:「老黑想起來了,按照那日孚若所說,李家失蹤的人口不是三個,而是四人才對,還有半夜去給李鼎傳信的那個小廝。四個大活人,還能上天地不?」

納蘭富森在旁也附和道:「西直門那邊也使人問過了,因初九沒有朝會,雖然也有員出城,但是人數不多,都有記錄可查,並沒有李鼎出城的記錄。想來,他還在城裡……」說到最後,他不有些黯然。

自打初八晚上李鼎失蹤,距今已經半個多月。就算真如外界所傳那般,李鼎對富察家的親事不滿,也不會不曉得輕重,耽擱了侍衛這邊的差事,這可是「大不敬」之罪。

曹顒心裡,思量得卻是德特黑所說的「四人」,那可是四條命。雖說現下想這些,好像特別虛偽,但是他實做不到心靜如水。

過了小半個時辰,三人來到了東直門李宅。

這邊門房只有兩個管事在,道是大爺來了,大管家陪著往海子私宅那邊兒去了。他口中的「大爺」自然是指李鼎之兄、李煦長子李鼐了。

曹顒有些意外,雖然想著李家或許有人會北上,卻沒想到這麼早就能到京。

德特黑與納蘭富森聽說李家來人,也都鬆了口氣。他們兩個雖是領了差事,但畢竟是外人,李家這邊兒要沒人主事,委實不方便。

曹顒卻在想自己那位大表哥,最初的印象,還是康熙四十年他被綁架后,跟著母親從杭州回江寧途中在蘇州做客時。

那位大表哥李鼐,是個稍顯木訥的老實人。當時,隨著李鼐去碼頭接人的,還有十歲的李鼎。十歲的李鼎甚是,待李氏這位姑母很是親近,對曹顒這位表弟也很友。帶著他去校場,看那些小弓小箭什麼的。

為何竟會走到如今這個地步?曹顒不有些晃神。

德特黑與納蘭富森都沒見過李鼐,想著李鼎是個行事伶俐圓的,便以為他兄長也是如此。他們問了曹顒幾句李家的近況,曹顒所知亦是有限,三句里能答上一句便已經是了不得。

聽得德特黑不有些愕然,笑著對曹顒道:「看來外頭說得話真不能盡信,都說你們曹李兩家一家人似的,也不是這麼回事啊!」

納蘭富森亦道:「我心裡原也這般以為,還以為你們表兄弟往來不多,是在京城不扎眼的緣故!依現下來看,到底是隔了一輩,你們又是兩長大,並不親近也是有的!」

曹顒點點頭,沒有多言語。關於那些個什麼「聯絡有親」的話,他也是曉得的,或許正是因這個緣故,才使得他終狠心拿定了主意。

眾人打太僕寺衙門到東直門,又打東直門折回什剎海,都有些出汗。海子邊,因旁邊是水的緣故,越發顯得有些寒。

冷風吹過,德特黑服領子,看了看路邊的海子,對曹顒與納蘭富森道:「今年的冰結得倒比往年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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