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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於康熙末年》 第三百四十七章 弔唁(上)

第三百四十七章弔唁(上)

十月初七,聖諭,太僕寺卿曹顒「居尚勤」、「實心理事」,恢復原品;升大理寺卿兼管太常寺卿事荊山為禮部右侍郎,仍兼太常寺卿;升都察院左副都史崔徵璧,為工部右侍郎。

雖然伊都立嚷著要湊份子吃酒,賀喜曹顒升從三品,但是曹顒還是婉拒了。不過,大家也不惱,因為曹顒說了,明日請眾人到前門最大的館子吃酒,他做東。

今日他不得空,因是故輔國公鄂飛的頭七。

曹顒早就同初瑜提過,要帶同去輔國公府弔唁。禮金與香燭、祭幛早已經準備好的。

因這時的喪儀,「非至親者,不著縞素」,曹顒雖在鄂飛臨終前了聲「義父」,但是也不會地穿了孝過去張揚。

如今,鄂齊的襲爵旨意尚未下來,公府的家產還未收攏,跑出個「義弟」來弔唁,這算什麼事?

曹顒將帽子上的纓絡去了,換了石青長褂;初瑜梳著兩把頭,去了首飾,也穿了石青長褂。夫妻兩個,乘坐一輛青呢馬車往方家衚衕去。

鄂飛前些年雖然掛著大臣,這兩年卻是沒兼差事,加上他本不是由甚廣之人,因此來弔唁的外客不多。多是一些與公府有親的低品級的黃帶子宗室,還有就是侍衛那邊的人。

大門已經糊了白紙,白門掛著鼓,曹顒與初瑜兩人下車,就有國公府這邊的管事迎過來。

曹顒把名帖遞上,同初瑜一道,跟著那管事,進了大門靈棚。

就聽那管事揚聲道:「太僕寺卿曹老爺攜妻和瑞郡主到!」

男客在靈前祭奠,客則被迎到靈后。

因講究「死者為大」,來客除了長輩不跪外,平輩與晚輩都要跪奠。

靈棚里搭了月臺,靈柩擺放在上。靈前拜墊上鋪著紅氈子,若是來客與逝者平輩或者只是尋常,則在紅氈子上跪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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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氈子下是白跪墊,若是晚輩或者是至今好友,則去了紅氈子,在這上跪奠。

想起鄂飛孤苦一生,曹顒上了月臺,走到靈前後,開了紅氈子,跪在白墊上,很是恭敬地三奠三叩。

每一奠都是有兩個家僕送上奠酒,曹顒接過斟滿酒的奠爵,雙手舉過頭頂,灑奠池許,隨後將奠爵遞還給家僕,隨即叩首。

旁邊除了鄂齊帶著幾個堂弟堂侄跪在靈左還禮后,還有以嗩吶、堂鼓、九音鑼組鼓大樂。

隨著曹顒一奠一叩,就是一棒大鑼,甚是莊重肅穆。

初瑜到了靈后,本家孝婦帶著眷跪在靈后右側哭喪。

初瑜行的禮與曹顒不同,是旗人眷的「頭禮」。由喜雲、喜彩兩個扶著,走到靈后拜墊前,雙一屈,坐在腳上,頭上由前方微微一頓,用右手指挲下兩把頭的右翅,就算是禮

叩奠完畢,才是上前舉哀,初瑜從右側進靈帷幔帳里,用手中的帕子捂住臉,哭了兩聲。

同其他賓客不同,初瑜的哭卻是真哭。因曹顒已說了認義父之事,還道鄂飛之前對他多有照拂。如今,老人家孤零零地走了,後沒有親生兒哭喪,只有一嗣子,怪可憐的。

已經有執事上前喊道:「請節哀痛吧您哪!」

待初瑜到月臺下的桌子邊,有眷舉著銅茶盤,裏面是白布包頭及白蝠,口稱:「請您給亡人免免罪吧!」

初瑜手接過,戴在頭上,面帶著哀容落座。

有幾個國公夫人、將軍夫人,聽說初瑜是郡主格格,上前俯見禮,寒暄敘談。自然,不宜喧嘩說笑,大家都是低了音量。

人多了,話里話外,難免說起各大王府貝勒府的軼事來。

其中,有位鎮國公夫人看著很是富態,聽說是簡親王府的近支,低聲對眾人道:「我們王府的那位福晉,向來好強,在我們這些妯娌面前,從來都是眼睛到天上去。好強又如何,沒有哪個好命,也強不到哪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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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位將軍夫人,看來也是曉得些簡親王府典故的,好奇地問道:「嬸子說的是哪位福晉,侄兒媳婦瞧著那位伊爾覺羅福晉倒像個明白人。」

鎮國公夫人咂咂,搖搖頭道:「明白人又能如何?雖生了三個阿哥,只佔住了一個,子骨也不甚結實。大福晉雖沒了,卻留了兩個嫡出的阿哥在。前年進門子的,又是個有脾氣的,如今的日子也不好過!」

那將軍夫人卻是有些糊塗了,道:「嬸子說的,可是那位伯爵府出來的繼福晉?」

鎮國公夫人道:「自然是了,前兩日小產,了個型的男胎,都五個月了,親家太太趕過來,哭得昏厥過去!」

「嘖嘖!」那將軍夫人亦嘆道:「五個月,那可傷子!這位福晉侄兒媳婦也聽說過,若不是因孝期逾歲,耽擱了年紀,就是皇子阿哥也配得。」

鎮國公夫人道:「不過是命罷了,我們王爺……我們王爺那個興緻,你也曉得……對眷不上心呢!這些年來,王府里沒了的孩子還了?別說這沒出娘肚子的,就是當年的大阿哥與二阿哥,十來歲了,不還是說沒就沒了?如今伯爵府那邊也不如過去風,他大哥因不孝被驅逐宗族,還有個哥哥雖然當差,也不過是個小。如今這福晉端著個架子,也不曉得給誰看呢!」說到最後,話里卻帶了幾分幸災樂禍。

初瑜在旁聽著皺眉,低聲問道:「敢問兩位,說得可是簡親王府的完福晉?」

鎮國公夫人點點頭,道:「可不就是說!這做人,不能太鋼了,還是應惜福才好!」

初瑜心中嘆了口氣,不勝唏噓。雖然沒有見過完永佳,但是卻是早就聽寶雅說過的,曉得是永慶的胞妹,出閣前是寶雅的閨中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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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寶雅話里話外,對完永佳甚為推崇,初瑜便曉得不是尋常子。寶雅還無意提過,完永佳在曹府養病和當初大家一道去小湯山莊子遊玩的形。就是曹頌,也不止一次地提過這位完姐姐。

不知為何,想到那位嫁到簡親王府為繼福晉的完小姐,初瑜的心中總是怪怪的,好像自己「鳩佔鵲巢」了一般。

還曾經思量著,若是自己沒有被皇瑪法指婚給額駙,況又是如何?

憑著完永慶與額駙的,還有完小姐不用選秀這條,兩家說不定已經有了聯姻的打算。

初瑜不曉得自己猜對了幾分,只是過去的已經過去,也不會在曹顒面前多言探究。

直至今日,聽到完永佳的不幸,初瑜才省得,自己是介懷的。雖說旗人兒不像漢家那樣防範過甚,但是年男往來也是不便宜。若不是至親,或者兩家父母有意將孩子送做堆的,大家鮮有機會接

在江南,同曹、曹頤相,見過年曹顒的是完永佳;在京城,與曹家兄妹往來好,愉快遊的,是完永佳。

就是同額駙說起過去的事,偶爾出現的子名字,亦是完永佳。初瑜原還沒覺得什麼,這些年漸大了,想得也多些。

不管當年真相如何,畢竟已時過境遷。初瑜喟嘆一聲,如今能做的,就是為那位已經為人妻、為人母的完小姐祈禱早日康健。

*

曹顒在靈前叩奠后,在月臺階下,接了知賓用銅茶盤雙手高舉的孝帶,在腰間系了。這「穿小孝」,算是對逝者的恭敬。

還沒坐下,曹顒就看到兩個人,領侍衛大臣兼掌鑾儀衛大臣阿靈阿與鑾儀使三等輔國將軍訥音圖。因鄂齊也在掌鑾儀衛兼著鑾儀使的差事,所以這兩位是上與同僚,今日來得都比較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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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靈阿看到曹顒,沖他揮了揮手,道:「曹額駙,來這邊坐!」

這論起品級,阿靈阿是超品公,曹顒只是等同一品武;說起輩分來,阿靈阿貴為皇后之弟,是七阿哥的舅父輩,曹顒則已經是孫子輩兒。

雖然曉得他是倒霉的八爺黨,但曹顒避不開,還是應聲過去請安。

曹顒任太僕寺卿這大半年,同鑾儀衛那邊打道最多的就是訥音圖,兩人也算是混

見曹顒過來,訥音圖很是親近,指了指邊的椅子,請他坐了。

方才曹顒上月臺上叩奠時,阿靈阿便瞧見他,見他面哀思,甚為恭敬,心裏有些納罕。因此,喊曹顒過來后,他端起茶盞,隨意抿了一口,狀似無意問道:「曹額駙同國公還有私?」

曹顒雖不曉得他這話是何用意,卻也沒有否認,道:「曹顒在侍衛當差時,多國公照拂。」

阿靈阿面上一曬,原是要探查曹顒其人的,卻忘了他在侍衛當差的事。

三人說著閑話,就聽到大門外腳步紛雜。有管事快步進來稟告,原本在靈柩前跪著還禮的鄂齊立時起

就見月臺上幔帳,出了不人,忙忙活活地。

一時,靈堂上豎起一副巨大的跪像,上面之人是逝者鄂飛。

曹顒與阿靈阿、訥音圖幾個皆起來,看來,是聖駕到了。

按照章程,親王、郡王、貝勒、功臣、重臣與太傅死後,皇帝都要親自過府賜奠。若是皇帝不在京城,則下旨由皇子、大臣、吏部尚書、吏部尚書、兵部尚書等人代奠。只有在這時,才會豎逝者跪像。

因聖駕親臨,對逝者極盡哀榮,這是喪事中的喜事。

靈前的白全部用藍布蓋了,鄂齊帶著堂兄弟子侄等也去孝服,換上吉服,到門外迎接聖駕。

曹顒看著忙忙活活的人們,再看看被藍幛覆蓋的靈堂,只覺得是場鬧劇。

雖曉得康熙傳下旨意,輔國公鄂飛「祭二次,造墳立碑如例」,但因曉得聖駕在暢春園,所以曹顒沒想到他今日會來。

除了國公府的本家外,他們這些賓客也按照品級,在門外迎接聖駕。

道路兩側,不曉得何時圍上了黃幔,每隔幾步,就有護軍營的兵丁相對站立。

曹顒見鄂齊他們滿頭是汗、滿臉意外的神,也曉得這旨意不是早下的。要不然,他方才同初瑜過來時,就該看到幔子與兵。

過了大半個時辰,聖駕才姍姍來遲,同行的還有兩位大學士與幾位皇子阿哥、幾位吏部員。

出了鑾駕,康熙直接登上方才搭好的「丹陛」,直接走到月臺上,站在靈前。

聖駕親臨,行了是「立奠」之禮。

鼓樂聲起,隨行而來的禮部兩位侍郎左右執壺把盞,康熙在靈前祭酒,

不管男眷、眷,齊齊叩首謝恩。

曹顒隨著阿靈阿等,站在月臺下觀禮。突然,他覺得有些不對,像是被誰打量著。

他不的,往四下里一掃,不是李鼎是哪個?

李鼎穿著侍衛服侍,站在月臺下,手裏握著腰間地佩刀把,往曹顒這邊來,面上看不出喜怒。

曹顒笑著點點頭,致意;李鼎面上也漸漸有了笑意,亦很是親近地點點頭還禮。這還是那日醉酒後,表兄弟二人第一次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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