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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於康熙末年》 第三百三十三章 所思

第三百三十三章所思

喜雲還沒打廚房回來,曹顒這邊便回府,卻沒有回梧桐苑。同行的,還有韓江氏。雖說曉得這般跟上門來,顯得冒昧,但是眼下遇到這般意外,也不是講禮數的時候。

文繡的骨灰,放在曹家祠堂旁的小佛堂里。曹顒請韓江氏在前廳坐了,自己親自往小佛堂,捧了文繡的骨灰回來。

壬申年,屬猴,比曹顒大兩歲。那個子去的那時,十八虛歲,正是青春妙齡。

曹顒來這世界十餘年,年後接的第一個外姓子,便是這苦命的文綉。若是沒有被殺死,他會帶回京,會幫尋找親人。

這世上子千萬,文綉雖不是其中最可憐的,卻是曹顒所遇到的最令人嘆惋之人。兩人亦算是患難之,雖然往來不多,前後不過見過數面,但是卻在曹顒心中印象頗深。

文繡的願,找到的親人,使葉落歸;尋到那黑人的真實面目,為文綉報仇,也為自己解決患。這兩件事,曹顒始終記得心裏。

只是這幾年沒有什麼線索,他又被各種瑣事纏,竟然至今還沒有個結果。

這個如花朵般凋零的子,是死在他的面前,死在他的懷裏。曹顒捧著骨灰的手,微微有些發抖,走到韓江氏面前,一時說不出話來。

韓江氏臉上慘白,看著那裝骨灰的瓷壇。雖然眼淚在眼眶裏打轉轉,卻仍是強忍了,納了個萬福道:「小婦人……小婦人謝過曹大爺幫家姐料理後事。」說完,才雙手接了瓷壇在手,低著頭道:「今日小婦人不便,這先回去,改日再來給曹大爺請安。」

曹顒曉得難過,雖然知道多說無益,勸道:「還請夫人節哀,令姐泉下有知,亦不願夫人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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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江氏低著頭,輕聲道:「母提過,家姐在家時最是疼我,常把我放在上,哄我睡覺……這些年來,雖是曉得渺茫,我卻仍存了一期盼。只天可憐見,使得我們姊妹能重逢,彼此相依。沒想到,竟奢想……」說到這裏,側過頭,將止不住湧出來的眼淚拭了,同曹顒別過。

曹顒雖是沒有瞞文繡的死訊,但是也沒有盡說暴斃的真相。因韓江氏是文繡的親妹妹,又是無父無母孤孤單單的一個人,曹顒不願意背負這些,便只說文綉是病故。因他正好隨扈在草原,見會說漢話,所以認識。

韓江氏並沒有懷疑曹顒的說辭,畢竟在眼中,曹顒這種份之人,也沒有欺騙的理由。即便如此,聽說姐姐七歲便被賣到蒙古為奴,的心中亦是難過萬分。

待出了曹府,上了馬車,韓江氏再也忍不住,抱著那冰冷冷的瓷罈子,淚流滿面。這就是母提過數次,做夢也夢過無數次的姐姐。只覺得上發寒,不曉得是哭自己苦命的姐姐,還是哭自己個兒再也沒有個念想兒,徹底了孤零零的一個人。

不說韓江氏哭著回了其堂舅程夢星家宅,曹府這邊,聽說前院來了年輕客,曹頌已經地趕過來。

見了前廳,曹頌還看到客,廳上,又四周,很是失地嘟囔道:「人呢,怎地不見?」

因見哥哥一個人在廳上坐著,曹頌便大步邁進來。他剛想要打趣兩句,又覺得不對勁,曹顒的臉有些難看。竟是說不出的沉重,還有說不出的狠厲之

曹頌立時熄了戲謔之心,在曹顒下首坐下,小心翼翼道:「哥,你這是怎麼了?莫非,是討債的上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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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顒瞇了瞇眼睛,肅容道:「不是討債的上門,是想起來哥哥還有好幾筆債沒討!」

曹頌聽了,便有些坐不住,晃了晃拳頭道:「是哪個混蛋這般囂張,哥你同我說,看我不去湊丫的!」

曹顒見他這般天真爛漫,卻是笑了,道:「要是什麼都用拳頭能解決,那這世上就是清凈了!」說到這裏,止了笑容,正道:「雖不反對你習武,只是讓你強用的,萬不可沒事便想著揮拳頭。已經漸大了,不是年時,一味地耍狠斗勇,並沒有什麼進益。」

曹頌抓了抓頭,憨笑道:「哥放心,二弟我長大了,不比前兩年。小孩子打架是胡鬧,這大小夥子打架,不是犯渾麼?沒得讓人笑話咱們家,二弟省得分寸,大哥別擔心我。」

曹顒看著這個量已經比自己高的小兄弟,很是欣地點點頭。雖然曹頌子有些暴躁,但是也不是沒分寸之人,這兩年越發有大人的樣子。

因見他拘謹,曉得方才自己話說得有些刻板,曹顒有些後悔。自己這哥哥當的,怎麼越來越教條了,越來越像是老先生。因此,他便轉了話,問起他們兄弟這幾個月在京中的生活。

因守著孝,曹頌他們不好四下走。兆佳府那邊的那個表兄弟,又都陸續在部里當差,也沒有功夫老來這邊。幸好,還有淳郡王的弘倬阿哥與弘昕阿哥,每月都來上幾次。大家一起練練箭法,耍耍布庫,相得比前些年還要親近。

曹顒聽小舅子們與弟弟們親近,心裏覺得舒服些。

方才因文綉之事,曹顒也想起自己在山東墜馬那次。按照莊先生推測的,像是有人的幕後手。

雖說大難不死,只是養了幾個月的傷,但是想到有這樣一個惦記自己命的人在暗中窺探,曹顒心裏怎能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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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遠在山東,鞭長莫及還好說。如今,既是他回到京中,可沒耐煩整日裏防三防四的。

這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不是他曹顒小氣,睚眥必報,而是為了保全他自己的命安危,也要揪了那幕後之人出來。

他曹顒不是孤一人,這滿府的婦孺老,若是對方了其他壞心,倒是只能讓人後悔莫及。

曹顒心下拿了主意,不管去年設計自己那人,是臨時起意也好,還是細心籌謀也罷,既是對他了殺心,那就是他的仇人。

他雖然懶散,卻也不願一味地被算計。與其戰戰兢兢,小心提防,還不若早點解決患,自己消停地過太平日子。沒事教導教導兄弟,哄哄孩子們,陪著老婆說說「悄悄話」,這日子才是真正滋潤。

曹頌傻乎乎的,不曉得哥哥在想這些,還惦記他方才所說有人欠債之事,想了片刻,開口建議道:「就算不拳頭,也不能便宜了他啊,要不使管家往步軍衙門遞帖子,大不了就讓他吃吃司。咱們家也不是怕事的,欠債還錢,不是天經地義,憑甚要拖著我們?」

曹顒笑著點點頭,道:「二弟說得是,實不行就讓他吃吃司!」話這樣說著,心下亦是一,像是過迷霧出些什麼,不過一時半會兒腦子裏卻梳理不清楚。

曹顒前些日子忙著趕路,昨晚同初瑜親熱說話又沒睡,同曹頌說了幾句后,便回了梧桐苑。

初瑜這邊裝好了食盒,正要打發人給他送去呢。正好曹顒也了,便擺出來吃了幾口。

初瑜見他面上出睏乏之態,很是心疼他,待他吃完,便收拾好鋪蓋,讓他先睡一覺。

曹顒實是有些困得狠了,子一沾褥子,便闔了眼睛,昏昏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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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瑜怕擾了他,將丫鬟們都打發出來,連著院子裏也使人說了,讓人輕聲行走。自己則是坐在外屋炕上,將天佑原來的一些小裳找出來,要給即將府的養子準備準備。

天佑原來的服,有京城外祖父家、姑姑家送的,有江寧祖父祖母送的,很多服都沒沾過,都是簇新簇新的。

其中,還有初瑜未做完的幾件針線。初瑜從中挑出來,那是個小肚兜,上面綉著兩條鯉魚。將肚兜拿在手上,想起兒子來。兒子已經一生日了,他們這做父母的卻都不在邊。不曉得兒子會不會人,就算是會人,也是「祖父」、「祖母」,往後見到父母,都不認識。

初瑜越想越難,忍不住把手中的肚兜在臉上,眼圈已是紅了。真是想抱抱兒子,再兒子的小臉。也只有在這般無人之時,才能毫無顧忌地想念自己的兒子。

卻說曹顒躺在裏屋炕上,迷迷糊糊地睡去。只覺得眼前影響晃,不知為何與永慶同行,像是兩人同寧春約好,要同寧春一道喝酒。

兩人騎著馬,手上都提了現的點心吃食,走了好幾道街,也沒有走到寧春家。途中路過一土山,曹顒瞧著那山上的宅子眼,只說是認識的人家,拉著永慶過去拜訪。

進去后卻發現古怪,只是外邊看著像罷了,裏面都是陌生的面孔,一個人都不識得。待尋了個人,問了清楚,曹顒這方曉得是找錯了,便同永慶兩個出來。結果,就聽到方才回話那個人在他們後,神神叨叨地,像是在說什麼變故、命運云云的話。

兩人鬱悶地出了宅子,便遇到送信的人,說是寧春那邊不開,今兒的飯局要改日。

曹顒與永慶兩個也溜達累了,便隨意尋了個館子坐,打開手上的點心吃食,要墊吧墊吧肚子。不想,裏面卻滿是蟑螂。打開一個如此,不僅有蟑螂,而是那蟑螂還在不停地長個兒。

永慶看著心煩,使人拿了火爐子過來,將這些蟑螂都倒進裏面燒了,就聽到「噼里啪啦」的聲音曝個不停……

*

西華門外,覺羅府。

塞什圖雖然前幾日便跟著聖駕回京,但是今日才休沐。回到府中,他先到喜塔拉氏房裏請安。

雖然早在家書中,便曉得母親子已經痊癒,但是現下看到喜塔拉氏,他不免又殷切地問了一番。

喜塔拉氏見他孝順,雖然心裏熨帖,仍是笑著搖搖頭,道:「瞧瞧你這躁躁的,什麼樣子?越大倒是越回去了,有你媳婦在家照看,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還不快給你媳婦道乏,這幾個月實是累壞了!不解帶地侍候額娘,可比你這兒子頂用。」

侍立在旁的曹頤聽到婆婆如此說,忙道:「這都是媳婦應做的,不只當額娘誇上一遭。」

喜塔拉氏只是淡笑不語,塞什圖一不願違母親之意,二是真心激妻子,便走到曹頤前,抱拳作揖,正經八百地說道:「這幾個我不在家裏,實是辛苦你了!」

曹頤忙避讓開,道:「爺這是做什麼?實令人愧!」

喜塔拉氏坐在炕上,看著他們小兩口兒,一個要謝,一個要躲的,臉上也添了幾分笑意。沖兒子媳婦擺了擺手,笑道:「好了,也給額娘請過安了,你們小兩口兩個久別,定有己話兒要說,不必在此立規矩,快回房去吧!」

塞什圖與曹頤兩個應聲出去,剛到門口,便聽喜塔拉氏又道:「今兒額娘茹素,晚飯你們在自己個兒屋裏吃,明早也不必太早起。」

塞什圖還沒什麼,曹頤卻是聽出婆母話中之意,不紅了臉,小聲應著出去了。

等兒子媳婦都出去,喜塔拉氏的神轉為慎重,對著佛像虔誠地拜了拜:「菩薩啊菩薩,看在老吃齋念佛這些年的份上,看在媳婦時孤苦的份上,早些賜給覺羅家一個嫡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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