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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於康熙末年》 第二百九十六章 言傳

第二百九十六章言傳

因不曉得詳,曹顒也不好與岳父說什麼,但是在回府的路上,他還是向弘曙問了弘倬子變化的緣故。

弘曙遲疑了一下,問道:「姐夫是不是哪裏得罪了十四叔?」

「十四爺?」曹顒有些不解,隨後想起十四阿哥尚未分府,住在宮中,與上書房的小阿哥們向來親厚,有些明白過味兒來:「是十四爺說了?」

弘曙點點頭,回道:「聽著十四叔的話,像是對姐夫見頗深,我只當是前年姐夫圍了十叔府,得罪了那幾個叔叔的緣故。去年開始,我在部里當差,不往上書房去了,與兩個弟弟不像過去朝夕不離的。只是聽說,他們兩個跟著三伯家的幾個阿哥,常往十四叔院子裏耍。不知什麼時候起,二弟便說些姐夫的不是,我反駁了幾句,他便說我是被姐夫糊弄住了。後來,家裏也有些事,他連帶著對我這個哥哥也不待見了!」說到最後,很是抑鬱。

弘倬十四歲,正是叛逆期。曹顒聽說他同十四阿哥親近,心下有些擔憂,但是又有些惱。這個臭孩子,以往白對他好了,難道別人幾句話,就攛掇著沒了立場?

這樣下去可不行,淳郡王府這邊之所以能過清凈日子,就是因淳郡王並沒有其他的心思,與那些參合奪嫡的兄弟都避而遠之的緣故。

曹顒思量了一下,對弘曙道:「過兩日尋個空,咱們同弘倬好好說道說道。不管是有誤會,還是真地心存不滿,總不能老這樣下去。」

弘曙沉默了半晌,有些低沉地問道:「姐夫,相信我的人品麼?若是有人跟你說,我如何如何,做了壞事云云,你信不信?」

曹顒側過頭,看了看弘曙,笑著說道:「我信不信,不是還要看你麼?你姐夫我是懶人,不耐煩自己費心思。我會去問你,到底如何如何,是否做了壞事?不管是你說是,還是說不是,我都信的,因為曉得你不會對我扯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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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曙神怔住,許久說不出話來,最後臉多了苦笑:「像姐夫這樣的人,又有幾個?有些個人,是不信自己的耳朵的。」

曹顒見他有些落寞,不皺眉,道:「你是小孩子麼?還整日裏糾結這些個!堂堂男兒,頂天立地,難道是為了別人的臉活著?信不信你又如何?重要的看你到底在意什麼,就是二弟這樣,若是你還在意手足深,就尋他說清楚、說明白。若是他聽不明白,你就想個法子讓他明白。你們同胞咒手足,這世上誰還能親過你們去?若是二弟糊塗,能勸就勸,實在勸不得,揍也要把他揍醒了!即是兄長,行事就乾脆些!難道還要小的自己個兒想明白,自己在這邊委屈來、委屈去的,膩歪不膩歪?」

弘曙自聽到的都是「兄友弟恭」這些,哪裏聽過這樣的話?他瞧了瞧略顯文弱的曹顒,有些躊躇地問道:「姐夫,素日也是這般對兄弟?」

一句話,問得曹顒無語了。不管是曹頌,還是曹碩、曹項他們幾個小的,都算是曹顒看著長大的。從緣與名分上,他們是曹顒的兄弟不假;但是打心裏,他還是將他們當晚輩子侄待的。

現下想想,若是曹頌哪裏真犯渾,他也沒什麼不能手的。

想到這裏,他瞥了弘曙一眼,道:「曹頌在我面前敢這般無禮?你做哥哥的還是有不對的地方,子太綿了。溫和待人是好,但是有時候也需嚴厲些,要不還讓小的反了天去?岳父終有老的那日,往後還不是你們兄弟彼此扶持!」

弘曙曉得姐夫這些都是好話,並不氣他的指責,反而生出幾許激來,說道:「姐夫若是我的哥哥就好了!」

曹顒聽了這孩子氣的話,看著弘曙的憔悴,有些心疼。不過是個十六、七的孩子,王府長子的力也使他難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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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一行人已經到了曹府這邊的衚衕,正好見有人打曹府出來。不是別人,正是前一等侍衛納蘭富森。

他穿著常服,騎著馬,只有個長隨騎馬相從。見到曹顒回來,納蘭富森的臉上添了些許笑意。

因在前當差,納蘭富森也見過弘曙這位淳郡王府的大阿哥,當即翻下馬,沖弘曙打了個千:「大阿哥吉祥!」

弘曙勒住馬韁,點頭回禮。

曹顒翻下馬,笑著問道:「富森大哥這是剛打小弟家出來?昨日實不方便說話,原還想等富森大哥休沐時一道吃酒來著。」

納蘭富森道:「我這剛打園子裏回來,因孚若回來了,新又要開始前當差,便想著同你們表兄弟兩個聚上一聚,給你接風連帶著給新道賀都有了!」

聽提到李鼎,曹顒心裏有些不自在,但是也曉得因兩家的關係,彼此也避無可避的。說實在話,他倒是想要尋李鼎,問問其到底意何為。畢竟在京城這邊的人家看來,曹、李兩家是至親,不可分。

這樣想著,曹顒便應了,問納蘭富森在哪裏吃酒。納蘭富森笑道:「近日往京中的宦多,咱們常去的那幾家不知還能不能訂到席面。不管在哪兒,孚若將明兒下午的功夫空出來,到時我打發小子來請你。」

曹顒點頭道好,請納蘭富森掉頭進府喝茶。納蘭富森看了看前面的馬車,對曹顒擺了擺手:「就是為了尋你說這個,既見到你了,便好了,還要往李家走一遭。」說完,與曹顒、弘曙作別。

聽納蘭富森這般說,曹顒便不留他,拱拱手,目送他騎馬離去,才又上了馬。

弘曙見納蘭富森與曹顒往來這般親近,有些不解,問道:「姐夫,不是說您在前沒當差幾個月,便給十六叔做伴讀了麼?怎麼與納蘭侍衛這般好?」說到這裏,低了音量,道:「外頭都說揆敘是八叔的人,納蘭侍衛是他的親侄子,姐夫怎麼不避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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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顒卻是頭一遭聽弘曙提什麼「避諱」不「避諱」的話,有些措手不及,向弘曙,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他。

弘曙見曹顒的神,略帶一得意道:「姐夫以往教導的,說來說去,不過是我們兄弟幾個『明哲保』,不要與那些個奪嫡的叔叔們扯上關係罷了。」

難得他心好些,曹顒也不忍潑他冷水,點點頭應道:「確實如此,你能想到這些,看來這一年的差事沒白忙!」

弘曙有些不服氣,看著曹顒道:「說到底姐夫也比我大不了幾歲,整日裏裝著小老頭一般,小心姐姐嫌棄你!」

見他提到初瑜,曹顒的心裏立時暖暖的,回頭看了一眼妻子的馬車,轉過頭來,帶著笑意道:「這你可說錯了,不管我是裝老頭,還是真的變老頭,你姐姐都不會嫌疑我!」

弘曙見他毫不掩飾的笑意,跟著一笑,沒有再說什麼。

到了曹府,弘曙沒有進府,目送初瑜進去后,要直接帶人回王府。臨行前,他有些不放心,將曹顒到一邊,有些忐忑地問曹顒道:「姐夫,要是弘倬還手怎麼辦?」

曹顒見他眼中中雀躍之,看來也是被弟弟氣得,憋火很久。略作思索后,他回道:「你比他大三歲了,若是連個半大孩子都打不過,那你找塊豆腐撞死得了。手是能手,不過你可得記住幾點。」

「嗯,姐夫說,我聽著!」弘曙忙不迭的點頭,滿臉討教的模樣。

曹顒著手指頭,給他數著忌:「畢竟是兄弟之間的私事,不可鬧開了,要尋沒人的地方,過後誰也說不出什麼來。省得沸沸揚揚的,倒像是唱大戲,讓人白白地瞧了熱鬧,傳出來還不好聽。」

弘曙點頭應了,繼續看著曹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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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記住,不能往臉上打,要挑厚實的地方,使這小子疼,還不能顯得手黑。就算過後弘倬實在不老實,想要去告狀,你也不能給他留下戲。」曹顒裏說著,心裏卻在反省,自己是不是太邪惡了,這十幾歲的孩子咋能說打就打?

不過,他轉而一想,弘曙與弘倬這兩個孩子,子都有些斂,放不開。兄弟兩個從形影不離,到今日這般疏離,想來也是茍同的緣故。

男孩子皮糙厚,打上一架,心裏痛快了,有什麼說不得的?

想到這裏,他臉上就浮出笑意,接著說道:「也不能幹打架,你做哥哥的,心裏到底想啥,也都同弟弟說說。要是那小子心裏不服,就打他到心服為止。」

弘曙拳頭,眼睛亮亮的,很是留地說道:「這說起來,我同二弟七、八年沒打架了,小時候,背著阿瑪額娘,我們也沒手。」

曹顒拍了拍弘曙的肩膀,笑著說:「別的我也不磨嘰了,到底他還小,打完了,別忘了好好哄哄。有什麼他喜歡的,就買給他,到底是哥哥麼!若是錢不夠使,就跟姐夫說。」

雖然他自認為說得很真誠,但是弘曙的神卻有些古怪,待騎上馬,要走前,他沒頭沒腦地對曹顒說了一句:「姐夫,往後我可不得罪你!」

曹顒正想著這句話打哪兒來,弘曙已經催馬前行,還不忘回頭,笑著對曹顒喊道:「姐夫,我算明白了,往後我就跟姐夫學,準保不吃虧!」

看著小舅子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模樣,曹顒站在大門前,,這個算不算是「近朱者赤」?看來,這個小舅子,很有潛質。

不管如何,對幾個小舅子的擔心總算是些。曹顒轉回府時,頗有,問過管家,父親、母親已經回府。

曹顒到書房時,曹寅正背著門,背著手站著,不知著窗外的什麼出神。

已是夕時分,屋子裏有些昏暗,曹寅站在那裏,筆直而枯瘦的影,不知為何讓人平添滄桑之

曹顒的腳步止住,許久沒有說出話來。看著已經蒼老的父親,他不由的脯,往後不能再懶散下去,不能在躲在父親的羽翼下混日子。

好半晌,就聽曹寅嘆了口氣,轉過頭來。見曹顒站在門口,他微微一怔,隨後道:「你這是剛打王府回來?七爺那邊可還好?」

「岳父那邊都好,只是萬壽節先要忙一陣子,用了飯便又往禮部去了。岳父讓兒子給父親帶好,說是忙完萬壽節,請父親母親吃酒!」曹顒進了書房,笑著對父親回道。

曹寅鬍子,道:「甲子聖壽,本朝也無先例可循,想來也是忙活得!」說到這裏,頓了頓,看著曹顒的眼睛,正問曹道:「昨日為父問你的,你可想明白了?」

曹顒只覺得自己的頭有千萬斤重,子僵的不行。他緩緩地點了點頭,說道:「兒子想明白了,……兒子……無大志……不求聞達於天下,亦無能擔當濟世救民之責,惟願承歡父母親膝下,保家人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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