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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於康熙末年》 第二百三十九章 天倫

第二百三十九章天倫

康熙五十一年九月十一,塞外,博和屯,行營,隨行宮人寢帳。

邊侍候的宮打發出去后,勤貴人坐在梳妝臺前,手裡拿著銅鏡,仔細地妝飾自己的容。撲、畫眉、塗胭脂,原本略顯蒼白的臉立時生起來。對著鏡子笑一笑,眼睛卻酸得不行,連帶著鏡子里的笑容也很怪異。

自康熙三十三年,十四歲的選秀宮,至今已過去悠悠十八載,但是歲月卻未能在臉上留下痕跡。烏的黑髮,白皙的面龐,看著不過二十來許,誰會相信兒子都十五、六了。

不過,就算是容依舊艷又能如何?在後宮中,哪裡能有專房之寵?每隔三年,就有一批花朵似的宮,水靈靈的,自然比們這些被宮規束一個模樣的宮子鮮活。

勤貴人並不是那種想不開的,心中沒有什麼宮怨,更不會吃飽了撐的尋思奪寵之事。後宮子,不過是帝王的收藏與擺設,就算是想要奪寵,也要認清自己個兒的份。不過是二等侍衛之,進宮多年,雖然生育一個皇子,但是封號仍是最初的貴人,並未升上一升。

一心盼著兒子平安長大,對這些名位之類的封號並不看重。後宮之中,菩薩似的貴妃佟佳氏並不管事,宮務由榮惠德宜四妃分管,對於們這些品級低的宮人說不上好,但是也沒有人敢任意欺凌哪個。總的來說,日子過得倒也算是安生。

想,天將橫禍……

勤貴人的手一抖,銅鏡險些跌落。不由得閉上眼睛,祈禱昨日所發生的不過是自己的噩夢,然後,等再次張開眼睛,慢慢開脖頸上的領,那紫紅的印子,告訴無法抹殺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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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中秋後回京的兒子,想著說起選秀之事時,兒子略帶的面容,再也控制不住,趴在梳妝臺上,絕地哭了起來。

縱然是委屈得不行,冤枉得不行,又能如何呢?能做的,只有盛裝打扮,等著皇帝「恩典」,面面地走……

帳子門口,魏珠兒聽了一會兒,便轉離去。

在駐地行營中心,最高最大的帳子,便是康熙的寢帳。

康熙雖然臉上不見怒意,但侍立在前的領侍衛大臣二等公阿靈阿與其兄一等侍衛尹德兩人,仍是到帝王的怒火。

他們兄弟倆是康熙初年四大輔臣遏必隆之子,已逝的孝昭仁皇后與溫僖貴妃之弟,十阿哥敦郡王的舅父,

「查了半日,就查出這些個?」康熙的語調很是平緩,但是前的兄弟兩個額上卻不冒出冷汗。就是眼前這些辛,雖不至於要了他們兄弟的命,但是也要消化一陣子;更不要說,再去深究什麼。

就連向來死心塌地擁護八阿哥的阿靈阿,也生不出半點借題發揮、落井下石的念頭。乖乖,畢竟是天子家事,自己這位皇帝姐夫最好面子,哪個敢給他上眼藥?

尹德則在忐忑中,有些慶幸,幸好今兒是自己在前當差,恰好領了這件差事;換作其他侍衛,單憑知道的這些,便該一死「酬」君恩。只是勤貴人那裡,怕是……他想起素日笑瞇瞇的十七阿哥,不由得心裡嘆息。

「萬歲爺恕罪,實在是奴才們無能!」兄弟兩個都聞聲跪下,低頭認罪。

康熙瞇著眼,看著跪在案前的兄弟兩個,寒聲道:「那個……去了多暫功夫?」

兄弟兩個知道,萬歲爺這是要確認自己的帽子變兒沒有,剛剛放下去的心,不由又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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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德笨,還在想如何措辭,才能為勤貴人挽回些生機;阿靈阿已經乖覺地答道:「回萬歲爺話,據昨日侍候貴人的宮代,貴人與太子只是偶遇,因太子醉酒,言辭上就有些不周到!」

康熙怒「哼」一聲,冷笑道:「『偶遇』?『醉酒』?單單言辭不周到?若是這樣,那掐著庶母脖頸,往邊上帳子里拖的,又是哪個?」

阿靈阿聽著不對,沒想到萬歲爺事無巨細,通通知曉,那自己先前這麼平息事態的做法,若是萬歲爺心裡不耐煩,一頂「欺君」的帽子扣下來,那可是吃不了兜著走。

果不其然,康熙隨後便指著阿靈阿道:「該死的奴才,朕還沒崩呢,你就要尋乖賣好?」

阿靈阿嚇得渾一激靈,旁邊跪著的尹德忙道:「萬歲爺明鑒,奴才們在萬歲爺跟前當差,也都十年二十年的,哪裡會生出其他心思?只盼著萬歲爺諸事寬懷,就是給奴才們的恩典了!」

阿靈阿也反應過末來,不得又是一番表忠心。

正好,魏珠打勤貴人寢帳查看回來,低聲說了勤貴人盛裝打扮之事。

康熙沉默了一會兒,最後對阿靈阿兄弟道:「朕就不信,在這行營大帳,他不瘋不巔,就敢如此放肆!隨扈的幾個阿哥,侍衛隨從先查看,是不是又有哪個,想走大阿哥的老路!」

阿靈阿聞言暗喜,恨不得立時奔出去,與八阿哥、九阿哥說道說道此事,商議是否能藉此上位。

康熙已顧忌到這點,看著阿靈阿,說道:「朕也懶得費事,只是你該知道朕的脾氣!」

阿靈阿低下頭,除了點頭應聲什麼,方想起的與八阿哥、九阿哥圖謀的念頭,立時煙消雲散。

轉眼,過了三日,聖駕回到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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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勤貴人的事未料理乾淨,又有人稟告,道是太子提著鞭子,將太子妃瓜爾佳氏給打了。

康熙委實怒的不行,堂堂一國儲君,眼看就是不之年,行事仍如此任意,真是太過乖戾。

終是老了,看了眼案上的摺子,康熙想起這幾年一直隨扈的十七阿哥胤禮,又憶起前幾年夭折的十八阿哥胤祄,嘆了口氣。

摺子是留京的幾個皇子阿哥聯名上奏的得雨日期折,半個時辰前剛送達到熱河。

臣胤祉等奏:

本月時日巳時正二刻天,十一月未時一刻下起細雨,申時正二刻雨停,十二日卯時頭刻天晴,為此恭奏以聞。

康熙提起筆,遲疑了下,在摺子后批道:「知道了。妃母甚欠安,先回家。十七阿哥相機前來,將其母服侍接回!」

前太監魏珠侍立在旁,只覺得萬歲爺雖然著腰板,但是看起來甚是孤寂。想起這幾日所見所聞,他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或許是要快冬的緣故,天越來越冷了。

*

天氣雖然漸涼,但是曹顒的心卻是熱乎著。初為人父,總覺得有些恍惚,很是不真切,但是每每見到皮還有些泛紅的兒子,他還是忍不住咧著角,滿臉笑意。

江寧與京城,都打發人去報喜。長房添了嫡孫,對於曹寅夫婦來說,也會欣喜不已吧。除了與父母分這份喜悅,他還希父親能夠早日從喪親之痛中解出來。

昨天在宅設了香案,為兒子天佑舉行了「洗三」之禮。雖然外客只有自己的書獃子師兄沂州知州葉敷攜妻而來,但是自己府里這些人,湊到一起,也熱鬧了半日。

因兒子大名要等著祖父給起,所以曹顒與初瑜兩個早早在生產前幾個月便研究起小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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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曹顒的意思,如果初瑜生的是男孩,小名就「子哥兒」,往後有了其他兒子,便按照「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未」的地支順序來;若是孩,小名就「大妞」,以後再添閨,便按照「二妞」、「三妞」、「四妞」的順序來。

被初瑜好好地埋怨一把,說沒見過這樣當父親的,連孩子的小名都懶得想。

曹顒心下甚是冤枉啊,明明他是絞盡腦,想來想去,卻都覺得不妥當。他想起自己的小名「連生」來,寓意倒是好的。

其實,按照他本意,很想將兒子小名喚「長生」或者「平安」這些既直白,又吉祥的名字。不過這兩個名字經常被高門大戶當小廝名用的,就是他們曹家也有個小廝喚「平安」,是二房曹項的跟班。

初瑜雖然素日聽曹顒的,對孩子的小名卻略顯偏執。「大妞」、「二妞」這些是立時否掉的,因為莊先生的老來名是「妞妞」,算起來是他們孩子的姑姑。即便生下孩,也不好起與姑姑取相似的小名。

「子哥兒」、「丑哥兒」這幾個初瑜認認真真仔細地思量了一回,最終還是略帶疑地問曹顒道:「額駙,要是咱們生下兒子,同他說話,子兒、子兒的著,好像有些個怪異?」

曹顒忍不住「哈哈」笑了幾聲,可不是怪異,這「子兒」、「子兒」的讀起來,就同耗子一般,「吱吱」的。

直笑得初瑜臉發黑,曹顒才訕訕地止了聲。

最後,還是由初瑜想了幾個出來,讓曹顒拿主意。

「寶兒」、「玉兒」這兩個,曹顒是想也不想,便否定的。若是真養出個「寶兒」、「玉兒」的兒子,整日里在宅調戲個丫鬟,吃吃胭脂,那曹顒真要慪死。到底是羨慕嫉妒,還是厭煩看不過,那只有他自己能夠知曉。

剩下的幾個小名里,小兩口兩個挨個看,最後圈定了「天佑」這個,取個口彩。

天佑雖然是曹顒夫婦的頭生子,卻不是府里的頭一個孩子。莊先生那邊的妞妞,還有一個來月周歲;江寧帶來養育的五兒一年零八個月。兩個小姑娘,年歲上只大天佑一兩歲,輩分卻高,都是姑姑輩的。

按照這時的習慣,初瑜要坐一個月的月子,貓在房間里不能出去。曹顒因見過妻子生產時的艱難,尋了不奇珍藥材給初瑜進補。

人蔘湯、枸杞鯽魚湯這些,幾乎是頓頓都有的,初瑜每次卻只喝一兩口,而後便喝自己點名要的粥。產前便補得白白胖胖,雖然生天佑時,折騰了半晚上,但是像接生嬤嬤們說得,流,創口小,已經算是很順當。

關於哺問題,小兩口之前也商議妥當的,都認為母好,出發點卻是各不相同。

初瑜是孩子得不行,雖然還在肚子里,但是想著要被媽分去大半,便覺得難過;曹顒就沒想到媽,早在初瑜懷孕后,便曹方買了幾頭產的母牛在府里養著。

不過,為了穩當些,還是暫時尋了個娘進府。預備著初瑜沒有水,或者孩子喝不慣牛時,不會著。

幸好,初瑜次日便有水了,雖然幾個嬤嬤都認為這樣不合規矩。但是有曹顒撐腰,們不過是啰嗦兩句罷了。

關於「牛痘」之事,曹顒還是說服了莊先生,先用在家畜上看看效果。不過,山東這邊氣候雖然照京城暖和些,但是也漸涼了,並不是研究「痘疫」、「種痘」的好時節,所以曹顒就在給父親報喜的信中提及此事,拜託父親在江南尋幾個「種痘大夫」驗證「牛痘」之事。

*

京城,十六阿哥與十七阿哥出了東華門,策馬并行。這話題說著說著,便說到十月的選秀上上。

十七阿哥比十六阿哥小兩歲,虛歲十六,該到指婚的年紀。十六阿哥納側福晉李氏時,比現在的十七阿哥還小呢。

十六阿哥見十七阿哥笑瞇瞇的,渾不在意的樣子,撇撇道:「不管是嫡的,還是側的、庶的,這次選秀卻是跑不了你的。等福晉指進門,看你還是不是這般淡定?」

十七阿哥笑道:「若真是今年皇阿瑪與太后老佛爺指給弟弟一個,那弟弟就盼著,不拘是什麼份,名分上還是嫡的吧!」

十六阿哥搖搖頭:「嫡的、側的又如何?不過是個名分罷了!」

十七阿哥笑著,看看哥哥,道:「就算別人不知,十六哥同弟弟也該曉得的!只因咱們的額娘位份都低,自了多怠慢!同樣的皇子阿哥,哥哥們哪個不是尊貴無比,有人結逢迎?像咱們這樣的,說得客氣點,是因年歲小,所以與哥哥們待遇差別大了些;講得直白些,不過是咱們沒有母族可依,額娘在皇阿瑪邊又不是能說上話的,因此自然被眾人小瞧。若是弟弟娶了嫡福晉,那便好好與過日子,生出嫡子來,再不濟也是個奉恩鎮國公,不生庶子來礙大家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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