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喜訊

紫晶在江寧府里待了十來年，曹府家人家口也知道得差不多，眼前這人卻是看著不悉。

就聽初瑜道：「就是靜兒姑娘，額駙與二弟無意在城外救下的。原本額駙的意思是想問清楚還有什麼親戚，看能不能幫上一把送走。好像是京城有個姨母在，初瑜便順便將先帶到沂州了。一個小姑娘，隨便託付給外人，也讓人不放心。等咱們這邊什麼時候有往返京城的，正好順路將送過去，豈不便宜！」

紫晶笑著點頭，一邊細細打量這個靜兒，一邊道：「大爺，二爺雖都是自心善，畢竟是男人家心，還是郡主想得仔細！」

初瑜沖那靜兒招招手：「靜兒姑娘，你上前來，這個是紫晶姐姐，往後你有什麼事，就對紫晶姐姐說！」說到這裏，看了看靜兒邊的打扮，不搖搖頭，對喜雲道：「這是怎麼回事，怎麼讓人家穿上你們的裳，這太無禮了！」

喜雲捂著，笑道：「格格別說奴婢，還不是喜煙與喜彩那兩個小蹄子鬧的，說靜兒姑娘與喜霞量長相六分相似，便給拾掇出來比看來著！喜霞歡喜得什麼是的，說是向來是最小，眼下又來了個妹妹！」

這個靜兒姑娘先是低聲向紫晶問好過後，才又小聲地說到：「不……不礙事！」靜比蚊子大不了多，幸而房間里就這幾個人，還算安靜，大家才算約聽得見。

初瑜見拘謹得可憐，聲音都帶著音，便喜雲先帶靜兒客房安置。等出去了，方對紫晶道：「沒見過膽子這樣小的孩子，初救回那幾日，連話也不敢說呢，這已經是比先前好太多！」

紫晶想著方才初瑜提到的，這個靜兒要去京城尋姨母，既是投靠外親，想來父母親人都不在了，又是這樣怯懦的格，心中不由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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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初瑜房裏出來，喜雲看著低頭不語的靜兒，不由地也生出些愧疚之心來，道：「都是那幾個丫頭的不是，讓姑娘尷尬了！」

靜兒忙搖頭：「沒……姐姐們待靜兒很親近！」

喜雲還想要再說什麼，就聽一聲冷哼：「怎地，如今不裝啞了？」

卻是曹頌正巧路過，先沖喜雲點點頭，隨後揚著下把，瞥了靜兒一眼：「把爺耍得團團轉，你可是得意了？累得爺特意尋了好幾個患啞疾的，你倒可好，又會說話了！」

靜兒被曹頌的冷哼嚇了一跳，低著頭直往喜雲後躲。

曹頌見畏畏的樣子，心中不快，皺著眉道：「瞧瞧，又是這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爺欺負你，實在無趣的很！」

靜兒還是不言不語的，只是怕的厲害，子不微微抖。

喜雲很是為難，正想著怎麼跟曹頌求。曹頌卻是搖著頭，已經去得遠了。

看到靜兒眼圈紅紅的，喜雲忙安道：「其實二爺人很好，最是爽利的，也不知你怎地就這樣怕他？怕是你越這樣，他就是越要刺上你兩句才甘心。你只需大大方方的，畢竟是客呢，二爺還能欺負你一個姑娘家不？」

靜兒點點頭應下，跟著喜雲往客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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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曹顒與初瑜方到，算是給兩人接風，這府里準備的晚飯煞是盛。也是男眷、眷分開，整治了幾桌酒菜。

堂這邊，正席上是初瑜與憐秋、惜秋兩位姨娘、玉蜻、紫晶，還有韓、路兩位師爺的太太。原本初瑜也是請靜兒姑娘上桌的，但是卻說什麼也不肯，最後只是跟著喜雲們在另外一桌用了。

外堂，除了曹顒、曹頌、莊席與魏黑之外，還有曹廷孝與曹廷威兩位宗親與韓、路兩位師爺。韓、路兩位師爺與莊席的兄長莊常也算是故，就是與莊席，早年也見過的，彼此到不生疏。

曹廷孝與曹廷威，一個二十五，一個二十二，都已經娶親生子。如今妻兒留在南邊照看老人，並沒有跟著過來。他們兩個，作為晚輩，本不肯與兩位叔叔同席的。因他們為人忠厚本分，說話行事帶著穩重，曹顒與曹頌對他們印象還好，便道一家人，不需要這些客套，讓他們過來一起用飯。

雖然曹顒對任人唯親這套沒有興趣，但是不得不承認古代宗族勢力的強大。就是葉敷那個書獃子知州，衙門裏的差事也都是由家族人把持著，才沒有出什麼紕。

看著與魏黑劃拳的曹頌，曹顒不心裏生出些許羨慕來。似乎像自己與莊先生這樣，知道得多了，活得更累些。若是當初自己沒有代替「小曹顒」活下去，而是「小曹顒」本人在這個世界上，又是如何？反正不會為了「文字獄」心裏抑鬱就是了。

曹顒抿了口酒，桌子上又有新菜送上來。就聽曹頌笑了兩聲，出筷子給曹顒夾了一筷頭，然後瞪著亮晶晶地眼睛看著曹顒。

曹顒看著曹頌這樣子，實在好笑，用筷子將他送來的菜送到裏，還嚼了兩下。不過是油炸蠍子，上輩子在廟會上吃得多了，又有什麼稀奇。

曹頌見哥哥吃了，猶豫了一會兒，也夾了一隻放在裏，不使勁點頭。

雖然這油炸蠍子，除了莊先生外，其他人都是頭一回見，但是連曹顒兄弟都吃了，剩下這些自然也要開開眼的，用了都說好吃。

一時之間，一邊喝酒，一邊聽莊先生嘮起這邊的風土人，酒桌上的氣氛就活躍起來。

曹顒的心也好些了，笑著聽大家閑話，這時就有一小廝過來，在他邊低聲傳話，道是二門傳話，紫晶姐姐請大爺過去。

曹顒吃得也差不多了，當即幹了杯中酒，請大家慢用，自己出了前廳，進了二門。

早有環兒在這裏候著，臉上帶了幾分焦急，見曹顒進來，忙道：「大爺，郡主不舒服呢？紫晶姐姐已經打發人去請大夫，您快過去瞧瞧吧！」

曹顒聽了，心裏「咯噔」一聲，腳下立時飛快，一邊往院上房奔去，一邊問環兒：「怎麼回事？哪裏不舒坦，這晚飯前不還好好的？」

環兒道：「奴婢也不曉得，瞧著紫晶姐姐慌張的樣子，有些怕人！」

累著了，凍著了？曹顒的腦子裏一團，直到衝到堂初瑜房裏，才算鎮靜些。憐秋、惜秋、玉蜻都在，見曹顒來了，都俯了俯子退避下去。

只有路師母與韓師母都上了年歲，沒有那些個避諱，笑嘻嘻地看著曹顒，也沒有什麼太過擔心的模樣。

曹顒因牽掛初瑜，也沒心思琢磨路師母與韓師母笑從何來，略微抱拳，算是執禮，便匆匆奔到床邊，仔細打量著初瑜，問道：「到底哪裏不舒服？可是這一路乏了？」

初瑜臉蒼白，眼睛卻有出些歡喜，看著曹顒這樣地看著自己，臉頰上多了抹紅暈。

就算是「關心則」，曹顒也發現有些不對頭了，初瑜雖然臉看著白了些，但是神頭卻足，毫不顯病態。

初瑜卻似帶了，只是微微低頭，並沒有開口應答。

曹顒正疑著，紫晶打外間進來，沒有看到床邊的曹顒，對路師母與韓師母道：「多謝兩位師母提點，已去廚房查看過了，今晚的菜中並沒有什麼忌諱之！就是郡主先前所用的，也問過喜雲們，並無不妥的，真是萬幸！」

「什麼妥不妥的？」曹顒聽得糊塗，轉問道。

紫晶這才看到曹顒也在，聽這樣問，一時語塞，為難地了路師母與韓師母。

這一路同行，雖然曹顒與路、韓兩位師爺有賓主之名，但是他向來平和慣了，很擺架子。這不僅使得路、韓兩位師爺心裏熨帖，就算兩位師母看著，也對他親近三分。

如今，曹家沒有長輩在，紫晶這個管事又是個姑娘家，兩位師母就幫著給曹顒說了。

方才席間，初瑜聞到腥味兒就吐了，聽跟著的喜雲提起，這已經不是頭一遭了。兩位師母與憐秋姨娘都是過來然，當即就想著是不是害喜，這問過初瑜，卻是小月日子晚了半月了。看來，八是有了，眼下就等著請大夫來診脈了。

曹顒目瞪口呆，怎麼會有了？明明自己每次……

回頭看看初瑜，眉目之間滿是歡喜，曹顒很是疚，實不知自己是做對了，還是做錯了。

怕這所謂的「害喜」只是假象，使得初瑜失；又怕這是真的，讓初瑜這樣小就要面臨生育之苦。一時之間，他看著初瑜，竟說不出話來。

路師母與韓師母只當他是歡喜地傻了，彼此抿，笑了笑，退了出去。

紫晶心裏卻七上八下的，既是高興、又是擔心，腦子裏一團。一會兒想著這邊地方偏遠，怕是沒有什麼好大夫，要打京里請才好；一會兒想著頭一胎是個男孩就好了，大爺也算是有后，老爺太太那裏還不知會如何欣喜。

說話間，丫鬟來報，郎中已經請來了。前院的莊先生等人也聽到信，也都在等著這邊的消息。

紫晶忙帶著喜雲幾個放下床幔，請郎中過來診脈。

那郎中姓趙，算是本地的名醫，家裏是世代為醫的，知道這裏是道臺府衙門，行事就很是恭謹。又看著屋子裏的擺設都不是常見的，越發不敢馬虎。

隔著帕子診了脈后，趙郎中心中有數，起到了外間。

曹顒人奉茶，趙郎中見他如此年輕，還以為是隨父上任的道臺公子，抱拳道：「恭喜這位爺，夫人確是喜脈！」

雖然也帶著擔憂，但是想著初瑜不用因此失，曹顒還是帶了幾分歡喜，也沒太在意趙郎中的稱呼有什麼不妥當，忙喚人奉上診金。

趙郎中還以為這是要送客，起告辭。曹顒卻開口道：「還請留步，我夫人是頭胎，這需要注意些什麼，或者如何養胎什麼的，還請先生指教指教！」

趙郎中也是經常出沂州各衙府邸的，對場稱謂也曉得，聽到曹顒稱呼房裏人為「夫人」，很是疑不解。按照本朝規矩，只有這一品、二品員的正室才能稱之為「夫人」，這道臺公子怎地是這般口氣？

這一疑，趙郎中才想到並沒有聽說道臺上任的消息，保不齊是什麼貴人路過沂州，才會臨時在這裏安置。因此，他生怕裏面的「貴人」出任何紕，影響到自己的家命，便毫不藏私地將所知的養胎、保胎的偏方、法都寫了一遍。

曹顒看了看那長長的醫囑，心下的不安稍稍緩和了些。也算是有備無患，了該注意的都注意到，再給京城淳王府去信，請兩個太醫與手藝嫻的產婆過來，應該不會讓初瑜出現閃失才是。

*

京城，阿哥所，十六阿哥住。

十六阿哥在外間轉來轉去，很是焦躁不安，見太醫從間出來，立時迎了上去，問道：「如何？福晉……福晉可是有了？」

老太醫立時笑瞇瞇地道：「小臣給十六阿哥道喜了，福晉確是有了子，已經一個多月了！」

十六阿哥神一僵，隨後笑笑道：「真是大喜事呢！」心中卻對尚在昌平養病的李氏很是愧疚，原本是想讓生下長子的，沒想到與郭絡羅氏新婚同房幾日就有了結果。

親一個半月，雖然郭絡羅氏為新婦，很是靦腆，平日說話也是細聲細語。但是十六阿哥還是不放心，便故意對一個陪嫁過來的丫頭示好。果然不出所料，那個丫頭幾日後便郭絡羅氏尋了個由子攆出宮去了。

十六阿哥想著這般人品，怕李氏回來委屈，就一直拖著沒將人接回來。現下又有了孕，若是再尋點罪名給李氏，那可怎生好？

或許是因厭煩郭絡羅氏，十六阿哥為即將到來的嫡子嫡也沒什麼可開心的，思量了一回，還是決定等郭絡羅氏安胎后再接李氏回來，也算是防備萬一吧！省得到時出現些什麼事事非非的，再弄到李氏頭上，那可不是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