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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於康熙末年》 第一百八十六章 叩閽

第一百八十六章叩閽

「稀奇事?」曹顒問道:「什麼稀奇事,這麼晚方回來?」

曹頌頗有些故作神的意思,眨眨眼道:「哥哥,有人叩閽!」

「叩閽」就是眾所周之的告狀了,分兩種方式,一種是到京城都察院、步軍統領衙門或通政司擊鼓,一種是攔截聖駕。「叩閽」者,通常都是民遇到冤屈之事,原來的審理衙門審斷不公的。

曹顒搖了搖頭:「這算什麼稀奇事?你下學路上途徑都察院,不是見識過好幾次了嗎?」

初瑜卻是好奇,這告狀是書中與大戲中都提過的,卻沒在現實里見過,不由問道:「二弟,什麼人告狀,到底是何冤屈?」

曹頌瞥了哥哥一眼,似乎在埋怨他刻板無趣,然後方扭過頭對初瑜笑道:「嫂子,這『叩閽』雖說不稀奇,但是人家千里跋涉地來『叩閽』算是稀奇吧?」

人家?」初瑜一愣,出幾分關切來:「這,怎麼是人家,那是家裏的男丁……」

曹顒聽著也生出幾分好奇心:「子『叩閽』,那是夫君被羈押?」

曹頌點了點頭:「最稀奇的還不是這個,而是兩個子同時『叩閽』,還不是一家,而是你告我男人,我告你男人這般,在都察院衙門前好是熱鬧。雖沒有手撕打起來,但是瞧著兩人的憤恨樣,都是恨不得吃了對方一般!」

曹顒與初瑜都有些聽糊塗了,自古以來都是有了冤屈才來叩閽。這兩家都來叩閽,那是下邊的員判案時「各打五十大板」不

曹頌仔細講到:「我們在衙門外聽得影影綽綽的,好像是這回事。這兩個子一個姓孫,原是個知州太太;另一個子姓王,原是知府太太。這知州太太控告知府與布政使向其夫勒索銀兩;知府太太則控告知州誣告,還順帶著連總督都捎上了,說是總督徇私舞弊,輕信知州,將其夫嚴刑拷訊致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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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雖然兩個子「叩閽」互訐稀奇了些,但是這案卻委實不稀奇。

這兩年因追繳庫銀,使得大小員也都慌了手腳,這想要繼續當的,就要填補上虧空,這自然是得有銀錢才行。朝廷俸祿低,員應酬多,若是不使些手段,怎麼弄銀錢?弄完銀錢剩下的窟窿,當然要找人頂罪。

這知府也好、知州也罷,哪裏是能夠在地方說得上話的?總督、巡、布政使等高當然不會將自己牽扯進去,倒霉的就是這品級不低不高的員了。

「等到都察院堂收了狀紙外,那知府太太王氏就撞了柱子,濺當場了!」曹頌說道最後,語氣中帶了幾分不忿:「若真是貪之妻,哪能這般貞烈?若是按照狀子裏說的,不止是總督,還有巡、布政使等人,竟沒有一個是乾淨的!」

初瑜聽說是「濺當場」,不訝然出聲。就是曹顒,聽著心裏也是不舒服,這王氏千里迢迢地進京,既是一心要為丈夫洗刷冤屈,自不是心懷死志之人。選擇這般剛烈而無奈的手段,應該怕「相護」,京城這邊將案子下來,就這般破釜沉舟,舍掉命將事宣揚開來。

曹頌原是因這事鬧得稀奇方對哥哥嫂子講的,但是講到最後,覺得屋裏氣氛驟然沉重了許多,自己也覺得沒意思起來,抓了抓頭,又道:「還有稀奇的,這哭得最傷心的不是王氏的僕人,卻是同在堂上的孫氏。大家不解,向兩家僕從打探,方曉得他們兩家原本是世。就是這次上京,兩家雖因司之事人淡了,但是途中遇到困難仍會相互扶持。怎麼看著,這兩家都不像是惡人!」

曹顒聽著心中抑鬱,對曹頌擺了擺手:「快去回你院子換了裳,等你一起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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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頌應著,先回槐院換服去了。

初瑜怔怔的,好一會兒方省過神來,對曹顒道:「真是奇子,雖是與之素未謀面,但卻仍是讓人不得不生出敬重之心!」

曹顒不贊地搖了搖頭:「這以命相搏,實不可取。如這王氏所說,他夫君已經致殘,且在獄中,那長輩、兒誰人看護?就算要將事鬧大,想尋個公道,也不至於非要這般。而且,這種做法要是平了冤屈,那往後豈不是人人效仿?明明是好人,還要輕賤了命方能換取公道,這樣下去不知要枉死多人。」

初瑜聽了,心裏也曉得曹顒說得在理,可仍是忍不住為王氏嘆一回。

*

濺都察院,也是滿清開國以來第一例,次日就傳遍京城各,不管是茶館里的百姓,還是各部的員,都當是新鮮事說著,當是新鮮事聽著。

戶部福建司這邊,大家也說了一回,因這王氏來自甘肅,告的人中都是總督、巡這樣的高,使得大家不能不想到如今的刑部尚書齊世武也曾是甘肅巡任上升職的,還有就是另外一位由甘肅巡任上轉京的鄂奇。先是做了幾個月戶部侍郎,三月間平調到兵部去了。這事是因虧空錢糧引起的舊案,這如今翻起案來,保不齊一把火燒到誰上。

曹顒只是聽著,心中微微警醒,這齊世武與鄂奇雖然沒有明著站隊,但是據傳言,都是黨附太子之人。他心裏尋思著「二廢太子」的事,這到底是年初,還是年末,實在沒印象。自己不是學史的,只知道是在康熙五十一年,卻不知這月份。

轉而一想,曹顒又覺得自己多慮了,這千里之外的錢糧虧空案,就算是能夠清查出幾個蛀蟲來,應該與「二廢太子」扯不上什麼干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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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日,京城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就漸漸從「濺都察院」,轉到「鑲紅旗瓦在未婚夫病故后至夫家剪髮守孝,奉姑三年,服滿縊死」上來。因這與尋常守節不同,地方越發重視,特意請了上了旌表,用以「教化」百姓。

沒幾日,康熙從熱河發回旨意,就姚弘烈、陳弘道互訐兩案,命都察院左都史趙申喬、戶部侍郎噶敏圖赴陝甘一併察審。這姚弘烈就是原陝甘寧州知州,孫氏的夫君;陳弘道是原慶府知府,死在都察院的王氏的夫君。兩人罪名都是「貪墨」,現下罷職關在地方獄所。

或是這陝甘離京城太遠,或是這知府、知州在京中實在不算什麼,大家議論了兩日,便已經是覺得寡淡無味,懶得再提起。

去陝甘查案的員方出京,刑部又判下四川加派案。是前任布政使卞永式私自加派火耗,除送原四川巡能泰等銀二萬二百兩外,共計已銀二萬七千四百兩有奇。原任布政使卞永式照律擬絞,已經病故,毋庸議。原任巡能泰為巡,屬私派,不行覺察,又贓銀,應照律擬絞監候,秋後決。

這時就連莊先生,也察覺出不對來。這兩個案子,牽扯的都是太子黨的外圍員。一廢太子時,因他們不是京,黨附的沒那樣惹眼,因此並未到什麼懲。其後這幾年,有的平調,有的升了六部堂。如今被提溜起來理……

曹顒聽了,知道自己所料不錯,這八就是二廢太子的前奏了。他雖不能和莊先生多說什麼,但是也流想及早的意思。而且他也早早地將京城的局勢晦地在家書里道明,打發兩個妥當之人送往江寧。雖然目前還不幹曹家什麼事,但是也要心裏有數方好,小心為妙,省得被牽扯進去,不乾不淨地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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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京城的有心人不,而像曹顒這般想到太子頭上的也很多,這一時間原本與太子稍有瓜葛的員皆人人自危,破腦門似的,紛紛往各個阿哥府、王府打探消息。

就在京城暗流涌之際,聖駕於九月二十二日奉皇太后,自塞外回駐暢春園,九月二十九日回宮。

*

九月三十,因要宴請前日到京的孫玨夫婦,曹顒早早就料理完衙門的差事,回到府里。

孫玨夫婦昨兒應邀去了平郡王府,其他的像兆佳府、孫家族親等也都發了帖子,因曹顒這邊雖然沒有長輩在,卻是曹家本家,便排在平郡王府後,定了今日宴請。除了孫玨夫婦,曹顒還請了妹妹與妹夫過來做陪客。

曹穎比曹顒大七歲,出嫁五年,已經誕下一雙兒,皆是雕玉琢,煞是招人喜歡。初瑜與曹頤都稀罕得不行,一人摟著一個,親近個沒夠,口裏贊個不停。

曹穎雖然嫻靜,但是畢竟是嫁人多年,看著弟妹與三妹妹這般喜歡孩子,猜到兩人心事,便將話題岔開,提到進京前歸省之事。

兩人果然都過去,聽細講,心裏都關切著曹寅夫婦的近況。

偏曹穎在江寧留了兩日,只到東府吃過一頓飯,對曹寅夫婦的近況也只知道個皮。而曹穎本人,又不是個多說的,這講了幾句便冷了場。

初瑜與曹頤都是伶俐人,想著曹穎轉開話的緣故,便也剋制著不往孩子方面說。

不知不覺,話題就說到江寧舊事,曹穎略加思索,方問曹頤:「提起當年,我倒想起一件事。昨兒在王府那邊,依稀聽著提起一位永佳姑娘要被指給哪個王爺做嫡福晉,這個永佳可是當年江寧機杼社的那個完永佳姑娘?我記得比三妹妹還要年長兩歲,怎地還未親?」

「永佳姐姐要指婚?」曹頤臉上出歡喜神來:「也是,七月孝滿,嗯,算算日子也該差不多了!」

自顧自說了,見曹穎那邊還瞧著,這才想起沒回答姐姐的話,忙笑道:「瞧我,歡喜的忘了說。大姐姐猜得不錯,若是王府那邊提起的永佳,那便完府的永佳姐姐沒錯了。因那府的寶格格同永佳姐姐好,得到消息靈通些也是有的。因守孝,永佳姐姐這兩年耽擱了,一直未出閣,這也是才孝滿。」

因永佳是十四福晉的堂姐,十四福晉又和七福晉好,初瑜原也是聽過永佳這名字的,只是並不絡。而嫁曹府後,也常聽寶雅與曹頤提到永佳的,又知道是曹顒好友永慶的妹子,心裏便生了幾分親近。

眼下,聽著這話微尋思了一下,卻是有些不太對頭,因問曹穎道:「這大姐姐聽著確是嫡福晉嗎?可這京中各王府,沒有哪家王爺未親呀?」

曹穎點點頭:「應是沒聽錯,確是嫡福晉!因聽了是嫡福晉,還與人道可是個有福的。」說到這裏,頓下來,細細想了想,笑道:「是了,好像是簡親王!沒錯,就是簡親王府!」

初瑜與曹頤面面相覷,許久說不出話來。這簡親王雅爾江阿雖是鐵帽子王,聲勢顯赫,但是卻不是初婚。他的嫡福晉去年春天病逝的,看來永佳是要去做繼福晉的。

簡親王府雖然前兩年連著沒了幾個小阿哥,但是如今還有嫡福晉留下的兩個嫡子,庶子也是簡親王最寵的側福晉所出,其中最大的都十三、四,眼看著就到婚娶的歲數。

家門第高貴,若不是永佳康熙四十五年選秀時病著,配皇子的就會是,而不是的堂妹。而偏四十八年又因守孝耽誤了選秀,否則便不是十五阿哥福晉,也會指給郡王為嫡福晉的。如今,這簡親王府論起來,雖是權貴中的權貴,份尊貴無比,但是這繼福晉卻委實不容易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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