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

　面老者聽到柯崇云的話，下意識的就反駁了一句，接著自己就是一愣，心道：“我為什麼要說不是我？”

　然后仔細得打量起仍然蒙著眼睛的柯崇云來。

　他只見過柯崇云一次，那還是當年前往江南觀看黃藥師與柯鎮惡比武，途中路過七俠山時所見。匆匆一面，況且那是柯崇云還是個孩子，如今卻已經二十一歲了，如今哪里還能記得。

　沒錯，這一把年紀還帶著面在市井晃的老者正是老頑周伯通。

　周伯通看著柯崇云這模樣，好半天才意識道自己為何會本能的否認自己的份。

　原來柯崇云繼承了柯鎮惡那種偏纖瘦的材骨相，不看眉眼，只看臉頰和下，倒是與柯鎮惡有七八分相似。

　而柯崇云此時恰恰蒙著眼罩，這造型便與柯鎮惡更加想象了。

　若不是老頑之前在圍觀的人群里便已經看到了柯崇云沒戴眼罩的樣子，恐怕當真會將他當作柯鎮惡。

　然而雖然理智上不認為他是柯鎮惡，但老頑修練全真心法，神識強大，潛意識中卻已經猜到了柯崇云的份。

　而前幾年，他在重宮外拐走了柯蓉兒，后來又把給丟下了，心中其實是有些愧疚的，加上他自覺不是不是柯鎮惡的對手，又曾多此被柯蓉兒戲弄，所以遇到柯鎮惡一家子本能的會產生一種心虛的緒。

　柯崇云也是被老頑這句口而出的否認弄得一愣，旋即摘下眼罩，笑著抱拳道：“柯崇云見過周前輩，周前輩安好！”

　“本來很好，現在就一點兒都不好了！”聽到柯崇云問安，老頑終于確認了自己的猜測，也不管帶來的孩，丟下一句話，便轉鉆進了人群中，很快便消失不見了。

　“蟲蟲哥哥，這個周前輩難道就是上次帶走蓉兒妹妹的那個周前輩？”李莫愁問道。

　柯崇云點了點頭，道：“這周前輩還真是不拘一格！”

　李莫愁道：“畢竟是前輩高人，咱們要不要追？”

　柯崇云搖頭道：“他既然轉頭就走，顯然是不想見我們，況且咱們也沒什麼事找他。”

　便在這時忽然聽到一聲稚的聲音喊道：“喂，我要跟你玩猜骰子！”

　二人聞言同時低下了頭，看向老頑帶來的那個孩，隨即對視一眼，彼此臉上皆是出哭笑不得的神。

　柯崇云俯道：“孩子，你跟那個前輩是一起的吧，他都走了，你怎麼不追？”

　孩奇怪道：“干嘛要追？反正我今天也不想玩彈珠了，還是猜骰子有意思，你們還玩不玩了？”

　李莫愁笑問：“那位前輩經常找你玩彈珠麼？”

　孩道：“是啊，不但玩，還喜歡耍賴，我早就不想跟他玩了！”

　李莫愁道：“原來是這樣啊，可是今天時間不早了，我們要收攤了，要不你明天再來玩吧！”

　孩聞言明顯很是失，不舍道：“不能再等一會兒麼，我分一半的彈珠給你們！”說著還將腰間的錦囊晃了晃，發叮叮當當的脆響。

　見二人不為所，以為他們不識貨，便從錦囊中抓了一把出來，了過去，道：“我的彈珠可好看了！”

　柯崇云見那孩手上的五顆圓珠微微驚訝。

　那哪里是彈珠，分明是兩顆鴿子蛋大小的瑩白珍珠、一顆五彩的瑪瑙、一顆澄澈的琉璃寶珠，以及一顆通翠綠的寶石。

　這一把寶珠出來，周圍看熱鬧的眾人紛紛發出驚呼。

　李莫愁與柯崇云對視了一眼，微微嘆了口氣，心道：“還是個富家小爺，只是太小還不懂財不白的道理，也不知道暗中是否還有家丁護衛，否則恐怕半道就被人搶了去，搞不好還會殺人滅口。”

　柯崇云也是這般思量，同時心眼掃視了一圈，發現人群里有個青皮混混模樣的漢子皆出了熱切之，顯然不安好心。

　雖然看著孩子著打扮，多半是金庭中某個大貴族的子嗣，但畢竟是周伯通帶過來的，而且才五六歲年紀，這般小，若是不管，實在問心有愧，不埋怨道：“這老頑還真是，上次把蓉兒丟了，害得迷路誤險地，差點喪命，如今又把個不知從哪里來的孩子丟在鬧市！”

　“要不怎麼老頑呢”李莫愁搖了搖頭，俯對孩道：“孩子，現在我們要收攤了，你要是實在想玩猜骰子，我們可以到你家玩，好不好？”

　孩不知李莫愁這是要護送回家，還以為他們當真是要去他家里陪他玩游戲，忙點頭道：“好！”

　李莫愁便問道：“那你能告訴我你什麼，家在哪里，我們收拾一下，一起去你家！”

　孩生怕反悔，忙道：“我耶律齊，我家住在東賢街，你們快點收拾！”

　柯崇云二人收拾的還是快的，銅錢、道用包裹裝了，李莫愁的劍用麻布裹了幾層，看著像是個子，正好挑起包裹搭在肩上。

　長桌是柯崇云跟旁邊茶館租借的，服了十幾枚銅錢當租金之后，就算結清。

　他扛著賣藝的帆旗與李莫愁一道領著孩子往東賢街方向走去。

　神雕這兩日并沒有跟他們一起過來賣藝，它是異，不太喜歡市井的熱鬧，除了一開始幫著二人打開了賣藝的市場之外，便出得城去，在城外不遠的山林中躲清閑去了。

　三人走了一陣，轉過一條小巷，果然遇到一群潑皮，前面三人堵路，后面又跟著六七人，直接將他們三個圍了起來。

　李莫愁懶得廢話，三拳兩腳便將這群潑皮給打趴下了，看得耶律齊咯咯直笑，還跟在后面踢了兩腳，一個鼻孔比較大的潑皮直接被他用兩刻珍珠塞進了鼻孔里，實在是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柯崇云暗道：“不愧是能跟老頑玩到一起的，當真是頑皮得。”

　三人料理了潑皮，很快穿過巷子，不一會便到了東賢街。

　小耶律齊在前領路，很快便來到一座豪華府宅前，便有一個管家模樣之人出來，欣喜道：“小爺，您終于回來了，再不回來，我可要挨板子了！”

　耶律齊聞言大驚，問道：“糟了，難道我爹回來了麼？”

　管家見狀，忙安道：“老爺還沒有回來，不過已經讓人回來傳話，會回來用飯，估計也快回來了，所以我才擔心吶！”

　耶律齊這才松了口氣：“嚇死我了，我還以為爹回來了，這事千萬別讓我爹知道，不然我就慘了！”

　哪知話音剛落便聽一個渾厚的聲音道：“什麼事不能讓我知道？”

　耶律齊聞言子一僵，緩緩轉過去，看到一人剛從馬上下來，可不正是自己的老爹。

　那人三十四五的年紀，高八尺，頗為雄壯，面目威嚴，三尺長須隨風漂起，顯得十分有氣勢，讓人不由想起話本里的髯公關羽關云長。

　柯崇云見這人的樣貌氣度不凡，還以為他定是金人大將，但看他雖然雄偉卻腳步虛浮，顯然沒有功夫在，不由又有些奇怪。

　那人自也看到了柯崇云與李莫愁兩人，瞪了一眼自己的兒子，隨即轉向二人，問道：“不知二位怎麼稱呼，此番登門，可是犬子給兩位惹了什麼麻煩？”這態度卻是十分謙和。

　柯崇云扛著賣藝的帆旗，份顯而易見，但這男子卻不以為鄙，仍然能和氣說話，可見修養不俗。

　柯崇云不由心生好，道：“貴人言重了，我二人本是江湖賣藝之人，適才在街上擺攤，見小公子了外財，怕他被歹人所趁，所以便送了回來。”

　耶律齊之前還顯得活潑，但一看到自家父親，登時便如鵪鶉般不敢彈，聽到柯崇云泄了他出門的事，他心里十分忐忑，卻又毫不敢阻止和辯解，只得用眼角余打量父親神。

　那人卻沒理會兒子，而是將馬韁給了管家，然后朝著柯崇云二人微微行了一禮，謝道：“多謝兩位義士仗義，否則我這癡兒恐怕今日便要慘遭不測了，請隨我府，楚材自當設宴款待二位。”

　二人本來并無施恩圖報的心思，但柯崇云聽到那人自曝名字，便又改了主意，笑道：“那就多謝貴人款待了！”

　李莫愁不知他為何要留下，但向來對柯崇云言聽計從，自不會有什麼反對意見。

　眾人府，很快便擺好了宴席。

　柯崇云李莫愁被奉為了上賓，耶律楚材領著兩個兒子親自作陪。

　耶律楚材指著一個十四五歲的年道：“這位是的長子，耶律鑄，子耶律齊，二位也是知道了的，不知二位如何稱呼？”

　這是他第二次詢問二人的稱呼，柯崇云自不會用真名，便道：“我云崇克，那是我妻子莫愁。”

　耶律楚材又問道：“兩位該不是本地之人，聽口音應該是從南邊過來的吧？”

　柯崇云道：“貴人好眼力，我們夫妻是汝南人，因為戰，所以打算來中都尋親，只是親人早已不在，所幸我們會些江湖把式，便打算賣藝賺些盤纏，維持生計。”

　耶律楚材微微搖了搖頭，他才過人呢，見識不凡，早就看出二人所言不實，但卻沒有點破，而是笑道：“二位護衛犬子，楚材定當酬謝，今日之宴倉促，還請不要嫌棄。”說著又對管家點了點頭。

　管家見狀便退出了宴廳，帶柯崇云二人酒足飯飽，管家又端了個托盤出來，盤中整整齊齊排了十枚金元寶。

　耶律楚材道：“些許薄禮，不敬意，還請二位笑納！”

　柯崇云一眼掃過，便知那是五兩重的金元寶，十枚的話便是五十兩，對于普通江湖人來說，可以說得上是一比巨款了。

　看到這筆巨款，柯崇云微微有些失，不過面上卻不顯，笑著接過：“本來我輩江湖中人，行俠仗義本來不必圖報，只是我兩如今的確拮據，如此便卻之不恭了！”

　耶律楚材笑道：“如此便好，晚些時候，我府中還有要事，恐打擾二位休息，我已經讓管家替二位定了客棧，招待不周，還請見諒。”

　柯崇云知道這是在趕人了，便識趣道：“客棧就不必了，我們在城已有住所，就不勞管家了，今日登門多有叨擾，告辭！”

　二人離開耶律府，并未走得太遠，便在府外一暗巷停下。

　柯崇云耳朵微，立馬便聽到耶律楚材說話的聲音。

　“齊兒，你可知你今日險些闖下大禍。”

　耶律齊本來見父親與那兩個變戲法的賓主盡歡，還以為自己溜出府的事已經揭過，正暗為沒能再看一遍猜骰子的戲法而可惜，誰知就聽到了父親的語氣嚴厲的話，當下嚇得氣都不敢大出。

　長子耶律鑄道：“我看二人就是尋常江湖客，有什麼大禍，父親是不是多慮了！”

　耶律楚材道：“你知道什麼，這二人說話不盡不實，那云崇克談吐氣質，顯然是飽讀詩書之人，刻意接近我等，多半是南邊來的探子，如今朝廷憂外患，陛下對我們這些異族本就猜忌，一個不好，便是屠家滅族的大禍！”

　耶律是遼國皇族姓氏，耶律楚材本就是遼國皇室后裔，遼國覆滅之后，他們投降金人，雖然得到了重用，但世將至，金國皇帝對他們的猜忌也是越來越重。

　管家道：“是我師侄，沒看好小爺，還請老爺責罰！”

　耶律楚材嘆了口氣道：“原也不怪你，都是這小子胡鬧。”又沖耶律齊道：“你是如何見到這二人的，趕一五一十的說清楚，否則別怪我家法伺候。”

　耶律齊哪里能夠經得起嚇，忙把遇到二人的事說了，不過卻沒有提及老頑，只說是自己溜出去的，完了還替柯崇云二人辯解道：“父親，他們真的是變戲法的，不是壞人，還幫我收拾了壞人！”

　耶律楚材瞪了他一眼，沖長子道：“你帶他去抄家規，抄三遍，抄不完不許睡覺！”

　等二小離開，耶律楚材便又與管家說了一些事，除了代他暗中調查一下柯崇云二人的來歷底細之外，其他事基本都與他們無關了。

　柯崇云聽了一會兒，見沒其他有用的消息，便拉著李莫愁離開了巷子。

　到了這個時候，李莫愁才問道：“蟲蟲哥哥，這家人的份有什麼特別的麼？”

　柯崇云道：“蒙古大軍若攻破中都，完家的多半會沒好下場，但是其他貴族，特別是原本的契丹貴族，多半不會為真人盡忠，而耶律正是前大遼皇族姓氏！”

　李莫愁道：“所以你是打算拉攏他們麼，可是為何又收了他們的銀子，這豈不是浪費了這個大好機會？”

　柯崇云嘆了口氣，道：“我也不想的，只是這耶律楚材果然名不虛傳，早就懷疑我們的份了，我若不收錢，他必然更加懷疑，咱們反正也不會立馬手，便當放長線吧。”

　李莫愁道：“這個耶律楚材很有名麼？”

　柯崇云道：“豈止有名，其才學便是漢人大儒也敬佩不已，而且有很大的可能能為我們所用！”

　李莫愁好奇道：“你怎麼這麼肯定？”

　柯崇云道：“左傳中有句話，你知道是什麼嗎？”

　“什麼？”

　“雖楚有材，晉實用之。”柯崇云笑道，“而這位耶律楚材的字，做晉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