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 大事者上總會伴隨著一些奇聞異事。
姚玉娘剛出生不久,司天臺就預言命格富貴,曉事以后, 又能夠預見將來的事,以為自己和史書中的那些大人一樣,注定擁有不平凡的人生。
沒有人能夠抵抗得住那種蠱。
落到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境地,見識到李恒的冰冷無后,姚玉娘對上輩子的記憶越來越清晰, 大刺激,懊悔不已, 忍不住想,假如什麼都不做, 遠遠避開朝堂, 那父親還是從前那個對有求必應的慈父親, 還是尊貴的姚家娘子,遲早能嫁皇家,榮華富貴之不盡。
但是, 看著眼前李恒蒼白猙獰的面孔,姚玉娘又覺得無比的快意。
得不到的東西, 別人也休想得到!
不管怎麼說,這一世謝十九早夭, 年齡相近、可能被認回謝家的兒都被姚家殺了,李恒只得到一捧殘缺的白骨,不算輸得一敗涂地。
前世,才是李恒的青梅竹馬,椒房殿和冠本該屬于,是謝十九搶了的命格。
李恒忘了, 移于謝十九,全宮上下都說帝后和好如初,父親勸收手,安安心心做一個貴妃。
怎麼可能甘心?!
是讓和好的帝后決裂,短短一年后,謝十九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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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恒縱為帝王又怎樣?
他越不了生死。
所以,不論前世還是今生,謝十九和李恒都輸了,姚玉娘才是真正的贏家!
姚玉娘冷冷地看著李恒,完全不掩飾自己的怨恨和得意。
李恒一語不發,俯視著,面沉似水,像在看一個死人。
燭火滅了,屋中陷一片黑暗。
李恒抬起手,把白森森的骨在臉上。
冷冰涼。
這不是他第一次得知謝十九的死訊,抓住姚玉娘后就在審問下供出一切,派去謝家的人也送回同樣的消息,他置若罔聞,派人去安州,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骨送回來了,就在他手上。
要找到的念頭就像一顆種子,與生俱來,深深扎在心底,等他想起,種子立刻破土而出,枝繁葉茂,和他的融為一。
他記起親的那天,布滿紅暈的面頰。記起發高燒時,在他額頭上微涼的手指。記起辱時,擋在自己前,因為焦急和恐懼而抖的肩膀。記起那一夜,他沉默著抱住,鼻尖上沁出的汗珠。
也記起決絕轉而去前,麻木漠然的眼神。
不想再見他了。
他一次次夢見,前世的記憶慢慢復蘇,一切歷歷在目,就像發生在昨天。
謝家人進宮時,他有種強烈的直覺,那個人不是。
可是,不管他記得多麼清楚,不管覺多麼強烈,他始終記不起的臉。
他記得的眼睫,很濃很,記得的笑,比春還要明亮,記得的,艷……獨獨想不起的臉,不管他怎麼費力去想,都只有模糊一團的混沌。
李恒閉了閉目。
就像是對他的懲罰,他記得的點點滴滴,卻永遠無法想起。
還是不想見他。
“我不信。”李恒突然輕聲呢喃,“一定還活著。”
他廓深刻的面孔和前世的重合,一樣的冷漠,一樣的戾。
平靜的語氣下是歇斯底里的瘋狂。
姚玉娘著他,心底發寒,驀地從狂躁中冷靜下來,前世謝十九死后的景浮現在眼前,恐懼像一只手,狠狠地攥住的五臟六腑,一把碎。
他寧愿對著慢慢腐爛的謝十九,也不想多看一眼。
沒有贏。
所有怨毒都泄了勁,姚玉娘似一團泥,癱在地上。
片刻后,孫宗聽見里面傳出幾聲連續的輕響,進屋拖走姚玉娘。
李恒沒有殺姚玉娘。
姚家人急于撇清和姚玉娘的關系,已經對外宣稱病重,不久后應該就會傳出的死訊,他試探出姚玉娘知道多東西,可以毫無顧慮地殺了,但是殺了,這世上就沒有其他人可以證明他妻子的存在。
護衛重新點了支蠟燭。
燭火照亮屋子,照在李恒臉上,他微垂的雙目依舊沉黑黯淡,沒有一亮。
*
肩上的傷發疼,謝蟬輾轉反側,睡不著覺,索豎著耳朵聽正院那邊傳來的靜。
離得實在太遠了,只能聽見馬蹄聲和院門開合的咯吱聲響。
不知道李恒派去找張鴻求證份的人什麼時候能回來。
想謝嘉瑯。
很想很想。
*
于莊縣。
雨天氣反反復復,土路幾乎被泡爛,泥濘難行,頭頂時不時傳來一陣讓人骨悚然的巨響,雨水淋漓下松的泥石傾瀉而下。
又下起了雨。
雨水織的夜幕下,一支隊伍行匆匆,在山間小道上艱難地跋涉著。
他們都穿著避雨的棕櫚皮蓑,頭上戴斗笠,但是一直在雨中趕路,還是被淋了。
沒有人停下腳步,一側是禿禿的,隨時會被雨水沖刷下來的陡峭山坡,一側是水流湍急,水位不斷上漲,不時濺起丈高浪花,浪聲震耳聾的北河支流,黑暗中,只有腳底下一條崎嶇泥濘的羊腸小道,踏錯一步就可能滾波濤葬魚腹,他們不敢分心。
天亮前,隊伍終于翻過高山峻嶺,抵達于莊縣。
所有人沖下山坡,有人靠在路邊大口氣,有人跪倒在地,狂吐不止,其他人沒那麼狼狽,但是肚都在打。
主簿吐出幾口酸水,渾散架,每一塊骨頭都移了位,沒有不疼的地方,忍不住罵罵咧咧起來。
旁邊的人小聲提醒他:“謝大人也和我們一樣。”
主簿的罵聲戛然而止,抬起頭,朝遠去。
一道高挑拔的影從雨幕中走來,沉的線照在他臉上,鋒利如刀的濃烈眉眼,連著幾天爬山涉水,蓑下的袍子和其他人一樣滾滿泥水,神略顯憔悴,不過氣度仍然沉穩。
老之風,千里之駒。
主簿看著年輕人,把抱怨的話咽進肚子里,謝大人是他們的上,和他們吃一樣的干糧,冒著同樣的風險一起翻山越嶺,上都沒苦,他還是省點口水吧。
謝嘉瑯看了眼山下佇立在雨中的于莊縣,吩咐:“找個避雨的地方,吃點干糧,休息半個時辰,接著趕路。”
眾人恭敬地答應,紛紛起。
他們之中,有的是朝廷撥給謝嘉瑯的隨從,有的是應付差事的雜吏。不知道為什麼,汪侍郎似乎不待見謝嘉瑯,剛離京就找了個苦差把他支開,一開始,他們心里輕視這位初出茅廬的謝大人,但是這段時間相下來,謝大人和他們同吃同住,不辭勞苦,真心為災勞,他們大為驚奇,早已收起輕視之心,開始由衷地敬佩謝大人。
繼續趕路,很快找到一避雨的地方,眾人生起火煮熱水,下烘烤。
呂鵬得溜,一回頭,看謝嘉瑯凝著雨,眉頭皺著,幾步走過來,“咱們都全須全尾地翻過山了,沒有人掉河里,你怎麼還發愁?是不是擔心姓汪的?”
離京之前,呂鵬知道龐祿那伙人險,離京之后,呂鵬發現他們比他想的還要險。
龐祿攛掇同窗為謝嘉瑯制造聲勢,謝嘉瑯風頭大盛,完全蓋過了汪侍郎,仿佛他才是欽差大臣,而不是副手。
汪侍郎年紀大了,被一個年輕人搶走風頭,又聽了些挑撥的話,臉面過不去,喝了送行酒后立即大發威,給謝嘉瑯派了趟苦差。
“姓汪的心眼太小了。”
呂鵬掏出酒壺,拔開塞子,心里腹誹,姓汪的那里肯定也小。
謝嘉瑯搖頭。
“不是擔心姓汪的?那是在擔心災?”呂鵬仰頭喝口酒,“別愁了,天要下雨,愁也沒用。你幾天幾夜沒合眼了,有你這樣的父母,是百姓的幸事。”
謝嘉瑯著雨幕中朦朧的山巒,神不見緩和。
汪侍郎的為難不算什麼,他本是為災而來,當盡他所能。
他馬不停蹄,安置流離失所的災民,督促加筑堤壩,平抑糧價,檢查糧倉,神一直繃著,松弛的間隙,思緒起伏,他聽著淅淅瀝瀝的雨聲,心想,不知道謝蟬在做什麼。
赴京前他考慮過可能會被派去其他地方,代了文宇他們,也囑咐了謝蟬,接到圣旨后又寫信叮囑了一遍,謝蟬那麼乖,一定待在平州城。
平州城雨水不多。
他問:“有平州城的信嗎?”
呂鵬愣了一下,搖頭,“在京里我們還能收到信,離京以后都在趕路,居無定所的,有信送過來我們也收不到,而且現在這樣,沒人敢往這里送信。”
謝嘉瑯也知道這些,外面的信送不進來,里面的送不出去。
他怕謝蟬擔心。
沉思中,雨聲里突然響起一陣馬蹄聲,七八個騎馬的影朝著這邊來了,為首的人指著他們歇腳的破廟道:“前面有躲雨的地方!”
馬蹄聲越來越近,很快,他們在殘破的土墻外面停下,下馬,簇擁著一個錦男子大步踏進屋中。
錦男子摘下斗笠,環視一圈,看出火堆旁的人以謝嘉瑯為首,含笑朝他看過來,視線和他對上,驚訝萬分,呆了一呆,哈哈大笑:“這麼巧?”
謝嘉瑯認出來人,起。
呂鵬送上剛熱的酒。
張鴻冷得直抖,走近幾步,接過酒一飲而盡,舒口氣,道了聲謝,帶著自己的人在火堆旁坐下。
“我去晉王府傳旨,差事辦完了,想去探幾個戍邊的老友,路過此地,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謝傳臚……”張鴻下的袍子,擰干水,笑著說,“我要是寫信把這事告訴九娘,一定不信,說我哄。”
他越想越覺得有趣,桃花眼笑瞇瞇的。
“我回去就給九娘寫信!”
謝嘉瑯看一眼張鴻。
他和張鴻幾乎沒有集,因為謝蟬才認識。長公主的事,張鴻跑前跑后幫了很多忙,謝蟬很激他。
謝蟬很在謝嘉瑯面前提起張鴻,他今天才知道,原來和張鴻一直通信。
沒想到,爬山不小心掉下山崖,卻成了花轎上的新娘傳言新朗是病魔纏身,中怪病,不久將於不在人世的,戰神王爺成親後,不受待見,兩人各自爲天,自由生活沒關係,不待見就不待見,憑自己的醫術相信也能好好在這裡生活從沒想過與無緣的夫君有什麼關係然而在生活中,相互碰撞中又會出現怎樣的緣呢?
初見時,她把他當成採花賊,狠甩一記耳光後,才知惹了腹黑狠辣的大人物。她本是帝國臭名昭著的廢柴醜女,被渣爹出賣,嫁給癱瘓失勢的鬼王為妃。廢柴配殘廢,天下人都等著看笑話,卻不料鬼王一夜病癒,奪皇位,廢後宮,將這位唯一的皇後寵上了天。天下女子皆羨慕皇後娘娘萬千寵愛於一身,卻不知她正揉著痠疼的小腰怒砸某帝:「我當年隻是打了你一巴掌,你至於記仇到現在,把我往死裡折騰嗎?」「敢打朕的臉,還一輩子是輕的。」他邪氣地朝她輕勾手指,「你是自己過來,還是等朕過去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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