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蔣白棉的話語，龍悅紅既有種恍然大悟的覺，又仿佛墜了夢中。

他忍不住又環顧了一圈，完全沒法將認真清掃落葉、拭窗戶的那些“無心者”與腦海的固有形象聯系在一起。

“舊調小組”來“城市智網控制中心”的路上又不是沒到過這個廢墟的“無心者”，他們和外面的同類一樣，兇狠，沒有理智，充滿攻擊，有著強烈的狩獵本能，仿佛已經退化到了人類剛擺野狀態那個階段。

當時，如果有人告訴龍悅紅，這里的“無心者”會掃地，會窗戶，會維護線路，他肯定嗤之以鼻，當笑話。

而現在，這一幕是如此真實地在他眼前上演了。

一眼去，遠路燈連綿，人影綽綽，不知多“無心者”在城市重新“亮”起后，回到了街上，來到了窗口，做著各種各樣的事。

他們不再兇惡，不再將龍悅紅等人當獵，“循規蹈矩”地、認認真真地完著自的工作，讓整個城市顯現出異與先前的繁華。

這一刻，龍悅紅有種他們似乎在另外一個世界的覺，雙方既和平相存，又無法建立聯系。

思緒轉間，他聽到蔣白棉嘆了一句：

“這就像是從舊世界從過去投來的剪影……”

“他們為什麼會掃地、窗口、維護外墻和街道？”商見曜突然問道。

龍悅紅下意識做出回答：

“可能是某種本能，他們在舊世界的工作就是這些，變‘無心者’后，固化了本能……”

說著說著，龍悅紅聲音漸低，直至消失。

他也發現自己這個解釋是沒法立的，因為舊世界已經毀滅近七十年，這里的“無心者”都不知換了多代，哪還有曾經生活、工作于舊世界的那些。

最后，他強行補了一句：

“那種本能，經過父母的示范和教導，一代代延續了下來。

“修理工的后代依舊在修理設備，清潔工的后代依舊在打掃街道……”

蔣白棉笑了一聲，搶在商見曜開口前道：

“別把什麼七八糟的事都往基因里刻，這會導致崩潰的。

“教導確實是有可能，但這頂多在簡單型、重復型工作上有用。”

白晨戒備著四周，若有所思地說道：

“是經過多代的繁衍，現在的‘無心者’已經能學會較復雜的東西？不，就算他們能學會，前面幾代也不會啊，相應的技肯定已經失傳……”

“可能有人在教導他們，在給他們灌輸一些‘本能’。”商見曜收回目，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蔣白棉、龍悅紅、白晨同時想起了之前那個又詭異又神的男孩小沖，一時竟無法反駁商見曜的說法。

剛才討論間，他們都往街道對面走了好些步，想更加清楚地看見明亮窗戶后的那一道道影。

幾秒后，龍悅紅看著遠清掃大街、修理樹枝、走向其他地方的“無心者”們，慨出聲道：

“這就是舊世界的城市景象？

“那時候的人們就是這樣生活和工作的？

“那時候的夜晚就是這樣燈火通明，仿佛繁星倒映在了地面？”

因為這句話，蔣白棉又一次抬起頭，向對面大樓。

它每一個樓層上，都有超過三分之一的窗戶出或偏黃或發白的芒，里面“人”來“人”往，或窗戶，或“看”電視，或哄“小孩”，或剁著菜板，雖然什麼聲音都沒有傳出，卻讓蔣白棉直觀地到了“熱鬧”和“蓬”。

這個瞬間，仿佛回到了幾十年前，回到了舊世界還未毀滅時，嗅到了生活的氣息。

目不斷上移間，蔣白棉的瞳孔突然放大。

看見不遠的一棟高樓頂部，有一個紅點在晃。

這似乎來自狙擊槍。

“往前躲！”蔣白棉高喊一聲，連撲躍帶翻滾地躥到了路邊，躲了一間敞開的房屋。

啪的一聲，剛才站立的的位置，堅的地面飛濺起碎石。

得益于之前的經驗，商見曜、白晨和龍悅紅本沒懷疑組長的命令，各自在第一時間做出了反應，以不同的作不同的姿態，迅捷沖了“城市智網控制中心”側門對面的臨街房屋。

啪啪兩聲，又有兩枚子彈從不同的樓宇頂端來，鉆進了地面。

蔣白棉在房間背靠墻壁躲好后，取下對講機，摁著按鈕，語氣急促地說道：

“周圍至三樓頂有狙擊手。

“這種來到異常源頭卻不進去，只在周圍埋伏的風格，讓我想到了一個人。

“‘鬣狗’！”

這是標準的“鬣狗”強盜團風格。

這倒不是說只有他們喜歡采用類似的辦法，而是出沒于周圍，且至有三把狙擊步槍的團隊里，他們是名氣最大的那個，很可能也是唯一一個。

“這也太險了吧？”龍悅紅拿著對講機，口回道。

“鬣狗”強盜團居然不想著探索異常，尋找更有價值的東西，只打算解決撤出來的跡獵人們。

“他們是強盜團。”蔣白棉有些好笑地回應道，“還好剛才他們應該也被城市廢墟恢復供電后的變化晃花了眼，沒第一時間對付我們。”

“可我們也被廢墟的變化影響了。”白晨簡單辯解道。

“也可能是他們爬了二十幾樓，還沒得過氣，我們就出來了，而且，還來電了，可以用電梯了。”商見曜莫名嘆了口氣，“可惜啊……”

龍悅紅非常有默契：

“可惜什麼？”

“可惜我當時被廢墟的變化吸引了，要不然就先能給他們跳一段黃金海岸搖擺草舞。”商見曜的語氣里出了明顯的惋惜緒。

“……期待以后有這麼一天。”蔣白棉拿著對講機，隨口敷衍道，“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怎麼離‘鬣狗’的埋伏？他們肯定不只有設狙擊手這一招。”

“‘鬣狗’他們有裝甲車，有重機槍，有火箭筒，用狙擊手控制住我們的活范圍后，應該就會派人過來掃了。”白晨回憶著聽過的種種消息， 冷靜給出了最有可能的發展。

“這怎麼辦？”龍悅紅雖然不算太驚慌，但依舊覺得自己等人很危險。

失去了軍用外骨骼裝置的況下，他們無法在這麼有限的范圍躲避重機槍掃，而無論榴彈槍，還是步槍、手雷，都打不破厚厚的裝甲。

如果軍用外骨骼裝置還在，倒是可以用電磁武試一試。

蔣白棉沉默了幾秒，通過對講機下達了命令：

“‘城市智網控制中心’那棟樓上肯定沒有狙擊手，‘鬣狗’他們本不敢進那片區域。

“所以，我們可以到門口，著墻壁行走，這是他們的擊死角。

“提前找好位置后，等到裝甲車過來，白晨第一時間擊機槍手，短暫制他，如果那臺裝甲車的火控系統完好，重機槍可以在車縱，那我試著給擊位來一發‘雷霆長矛’，總之，目的是給商見曜創造靠近的機會。

“商見曜，到時候你鉆到裝甲車底部去，那里和車之人的距離不到一米，可以充分發揮你的能力，而且能讓你不用擔心狙擊手的威脅。”

蔣白棉給自己電鰻型生義肢的攻擊取名為“雷霆長矛”。

“好！”商見曜仿佛早就想這麼做。

白晨也跟著做出了回應。

龍悅紅安靜聽完，默然兩秒道：

“我做什麼？”

“你幫我加油。”商見曜認真說道。

商見曜話音剛落，蔣白棉又補了一句：

“你負責戒備周圍，萬一來的不只是裝甲車呢？

“我等會把榴彈槍給你。”

龍悅紅當即高聲回答：

“是，組長！”

蔣白棉正要再說幾句，忽然側過腦袋，有所應。

“來了！右邊街道，只有一輛車。”迅速將報告訴了商見曜等人，并從房間翻找出了一把金屬剪刀。UＵ看書 www.uukansｈu.com

“舊調小組”四位員立刻回到門口，著墻壁移，前往不同的位置。

這個過程中，他們有換部分武，為接下來做好了準備。

很快，那輛裝甲車出現在了街道拐角。

它一邊有三個大型子，裝甲表面是軍綠的涂裝，旁邊有門，正面有深的防彈玻璃。

它比普通的車輛大了不止一倍，頂部架著一臺鐵黑的重機槍，豎著一類似天線的東西。

龍悅紅只是看了一眼，腦海就浮現出了“鋼鐵”、“堅”、“力量”、“碾”、“堅不可摧”等詞語。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悅耳的音樂聲飛快地由遠及近，拐了當前街道。

那是一輛裝著巨型金屬罐的藍大車，它一邊亮著車燈，播放音樂，一邊往街上噴水流。

大車駕駛位上，一個穿橘白陳舊棉襖的“無心者”坐在那里，作略顯呆板地縱著方向盤。

他眼神木然，腦袋上掛著一幅黑的、漆的耳機。

這臺照亮前方公路的灑水車開得很快，險些與那輛從側面出來的裝甲車撞上。

吱的一聲，“無心者”司機條件反般踩住了剎車，讓車輛堵在了那里。

裝甲車司機從未遇到過類似況，也讓車輛停了下來。

看見這一幕，蔣白棉眼睛一亮，大聲喊道：

“機會！”

輕快悠揚的灑水樂中，前一步，后拉起左臂。

手中那把金屬剪刀頓時被噼里啪啦的銀白電蛇“纏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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