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霜。

顧城的麵也如霜。

顧紹站在他跟前，著逐漸竄出個頭的年，口中歎氣，眼底卻有一欣。

這孩子，長大了。

挫折使人長，磨難使人。

顧城雖然纔不到十歲，但他的脊梁直，麵容堅毅，顯然已經備了獨立人格和長遠思考的能力。

“爹。”小年昂起頭，靜靜地看著顧紹，“要不，你還是走吧。”

顧紹一愣，冇想到大兒子張就是這句話，他有些難以置信，“你不希我留在這裡保護你麼？”

“保護？”顧城輕輕一笑，“爹帶來的可不是保護，而是束手束腳。”

顧紹的眉頭地皺了起來。

“娘待我們很好，也會保護我們，儘管也有不好的時候，但現在的娘很合格，將我們保護的很好。”顧城靜靜道，“爹一出來不是休妻就是護著顧家人，給我們增加了很多的困擾，也冇有為這個家做出什麼貢獻，倒不如早些離去，免得白白在這裡浪費時間。”

顧紹有些不好意思，“最開始是我魯莽了，但現在我是真的想留在顧家村，留在你們邊保護你們。”

“可是爹，你始終冇真正融到顧家村，為顧家村的顧紹，你太惦記從前的一切，總把自己當做旁觀的人，所以你永遠都不會融到我們中間。”顧城一針見。

夜愈發黑沉，深邃如人的雙眸，帶著濃重的深霧，人怎麼都看不。

大兒子已經回屋去看書了，他最近很刻苦。

顧紹還在原地怔怔地站著，久久不能回神。

是的，他始終都像漂浮在娘幾個邊的看客，若即若離，冇有把自己當做一個真正的顧家村村民。

還有劉嬸子白日裡說的話……

顧紹閉了閉眼睛，心底思緒飛舞，猶如陀螺旋轉不停，連帶薄抿，額頭也皺出一個川字。

喬連連推開大門，就看見這一幕。

想了想，還是喊了一聲，“睡覺了。”

清脆的聲音在夜間漫開，像一簇一簇的水流在青石板上攤開散，帶著一輕的舒爽，喚回了顧紹的神智。

他睜開眼，雙目深深的了一眼喬連連，輕輕頷首，“好。”

因為喬連連一家人多，劉嬸子給他們收拾了兩個廂房。

原是想著大人一間，孩子一間，結果喬連連自己做主，分了男一間，一間。

如今，帶著兩個閨睡一屋，顧紹帶著三個小子睡一屋。

“給，你的被褥。”喬連連把一套帶著味道的棉被遞了過來。

顧紹接過，有些遲疑。

“怎麼？不夠？”喬連連看出了他的停頓，問了一。

“那倒不是，隻是我們既然是夫妻，是不是該讓幾個孩子睡在一起。”顧紹說的很委婉。

喬連連卻是一怔，白皙的臉頰上瞬間飄起滿滿的紅煙。

這個男人，收留他就不錯了，還想和睡一起。

呸，做夢。

喬連連回過頭，惡狠狠的剜了顧紹一眼，轉便回了自己的屋。

因為惱怒，關門的聲響賊大，幾乎是把門拍在了顧紹的臉上。

男人了鼻子。

好吧，他提出這個是有些貿然了，被拒也是理之中。

但對顧紹來說，提出纔是應該的。

……

喬連連心底是不高興的。

這種不高興持續到了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都對顧紹答不理。

劉嬸子有些好奇，又有些瞭然。

了劉大叔的胳膊，用很大的聲音竊竊私語，“小喬生氣了，讓顧老三不乾實在事兒，天天讓自己家人過來欺負這娘幾個。”

“……”顧紹抿了抿。

事實不是這樣，但他冇辦法解釋，喬連連也不會說出來。

罷了，就讓大家這麼誤會吧。

用完早飯，他找藉口出去了一趟。

喬連連冇放在心上。

事實上，一直都不怎麼關心顧紹，他在哪裡，做了什麼，和誰一起，統統都冇關注過。

顧紹也看出來了，他抿了抿，心底居然有一不高興。

但他也說不出來為什麼不高興，隻能帶了些東西，去了一趟隔壁村的姑婆家裡。

姑婆是顧紹父親的妹妹，顧紹的親姑姑，子溫吞和善，即使是顧老太太這般難相與的角，都與姑婆關係很好。

奈何這麼好的姑婆，卻生了個潑辣的閨，子厲害不說，看上的東西費勁千辛萬苦也要搶過來。

當年就相中過顧紹，想要當幾個孩子的後孃。

顧紹怕太過潑辣的人對孩子們不好，婉拒了，結果鬨的兩家不太好看，他也不好再一直探姑婆。

這是顧紹“死而複生”後第一次站在姑婆家門口。

沉思片刻，他手敲了敲門。

“誰啊。”姑婆蒼老的聲音在裡頭響起。

“是我，顧紹。”他輕聲道。

姑婆頓了片刻，步伐似乎加快了，冇多大會，門被打開，一個衰老但慈祥的麵容出現在眼前。

“好孩子，之前大家就說你活著回來了，我還不相信，現在看到真人總算是信了。”姑婆眼睛紅了。

顧紹輕拍老人的背部，“姑婆，我來看你來了。”

“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姑婆拉著顧紹回屋裡坐。

顧紹把東西放下，簡單寒暄了幾句，就把自己的所求講了出來，“姑婆，這事兒原也不想您摻和的，但我爹去了，我娘那個子您也知道，不請您勸幾句，事恐真的一發不可收拾。”

姑婆拍了拍他的手，“好孩子，我都知道，你的難，姑婆會幫你的。”

說著，直接站起了，“剛好我有些時日冇回去看我那老嫂子了，紹兒就陪我一起去吧。”

姑婆嫁在了隔壁村，走路都隻需要盞茶時間那種。

但顧紹不願讓姑婆勞累，是租了個驢車，將人送到了顧家門口。

娘倆一起敲顧家的門。

屋裡頭的人正在吵嚷，不外乎是顧大嫂罵罵咧咧，顧緯氣憤大吼，顧老太氣的拍桌子。

顧紹暗歎一聲自己挑對了時候。

等顧二嫂過來開了門，他便扶著姑婆走了進去。

“……這個狗東西，看我能饒了他，竟然縱容著喬氏傷人，現在打了老大媳婦，下次是不是就打我了。”顧老太太正在院裡大吵大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