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連連一步邁出了顧家老宅。

顧歌雙臂摟著後孃的脖頸，像是怕飛掉一般。

小姑娘年齡太小了，當初的事兒幾乎都不記得，現在滿心滿眼的都是後孃，彆說爹了，就是親孃來了都不要。

顧城和顧鵲終究是大了一點，有記憶了。

兩個人對視一眼，再看了眼顧紹，眼底都有些不捨。

尤其是走到老宅門口，步伐就更慢吞了。

顧紹眼底總算有些欣，正準備跟顧城打個招呼。

突然，小小年回過，一把抱住嚎的撕心裂肺的顧樓就往外走。

顧鵲怕他抱不好，還在一旁拖著三小子的一條。

顧紹的瞳孔一瞬間放大了。

這兄妹兩個不是想起來他這個爹，而是想把老三顧樓也給帶走。

這……

“好了好了。”他看出顧樓有傷，生怕顧城把三小子給摔了，趕上前把三小子抱住，又低聲道，“城兒，彆鬨了，趕回屋裡說話，外頭冷。”

要是凍壞了這孩子，他該怎麼跟……代。

“我不。”顧城眼底有埋怨，有抑，也有幾分怨懟，“娘不回來，我也不回來。”

冇有孃的地方算什麼，他纔不要留下。

“你這孩子。”顧紹歎了口氣，“好，你去把回來吧，我暫時不休了。”

顧城的眼睛這才亮了，三兩步跑到喬連連跟前，急促道，“娘，你不要走，爹後悔了，爹不想讓你走了。”

院裡的顧紹角了，他哪有說的那麼卑微。

可就這樣，喬連連依然是冷著一張臉，淡聲道，“我又不是一條狗，他想讓走就走，想讓留就留。”

“娘。”顧鵲央求的著喬連連，“你不要走好不好，鵲兒想要娘。”

顧城說不來這般眼的話，但他的眼神裡著。

他想要爹，也想要娘。

喬連連的心了一瞬。

側過頭，看向一直一言不發的顧鐘，輕聲道，“鐘兒怎麼想這件事？”

雖然顧鐘不說話，但喬連連知道，這孩子秀的很。

在書裡，他也是僅次於顧城的腹黑角。

小顧鐘悶頭思考了片刻，仰起小臉，看向喬連連，輕聲道，“娘，我們能去哪裡？”

離開了老宅，離開了顧家，他們孤兒寡母的，能去哪裡？

最關鍵的是，顧家人恐怕不會任由帶走幾個孩子。

喬連連在心底歎息一聲，對孩子們的不捨和自尊心在腦海中打架，好大會子，不捨終於打敗了自尊。

冷著臉回到了顧樓跟前，輕聲安了顧樓兩句。

三小子終於停止了哀嚎。

顧紹心底也鬆了口氣。

他似乎有些魯莽了，事也許並不是娘和大嫂說的那般。

這個喬氏，應該也冇有那樣不堪。

“你……”他清冷的聲音剛響起，就被打斷。

喬連連冷漠的著他，“我隻是不放心幾個孩子罷了，隻肖你讓我帶走幾個孩子，隨便你給休書，我喬連連不貪你顧家任何。”

顧紹怔了怔。

心底某些被閒言碎語鞏固起來的深牆，似乎搖搖墜，有傾塌的痕跡。

偏在這時，顧大嫂聽到了喬連連的話，又開始尖著嗓子大，“你不貪我們顧家，你趕滾啊，把賺的錢出來，趕滾有多遠滾多遠。”

顧紹皺了皺眉頭。

他還冇跟喬氏和離，他不喜歡有人這樣說他的人。

“大嫂。”他語氣淡淡，卻有種不怒自威之，“休妻一事暫不要提了。”

“什麼？”顧大嫂大驚失，“你不休這惡婦了？你知不知道對幾個孩子做了些什麼？是怎麼對待幾個孩子的？你留著，萬一再磋磨幾個孩子怎麼辦啊！”

顧紹皺著眉頭，還冇說話。

一旁的顧城已經冷漠道，“娘對我們很好，娘冇有磋磨我們，每天為了養我們很辛苦。”

“胡說，明明天天打你們，不給你們吃的喝的，還天天讓你們乾活。”顧大嫂怒吼，“你們一個兩個的，給點三瓜倆棗就忘了之前的那些事兒了嗎？你們怎麼那麼冇有記！”

“大伯孃希我們怎麼樣？”顧鵲忽然問道。

“當然是……”顧大嫂遲疑了片刻，“當然是跟這種惡婦劃清界限，讓三叔把這個惡婦休了，讓有多遠滾多遠。”

“然後我們再次為冇有孃的孩子？這樣我們就不得不回顧家生活，不得不在大伯孃和二伯孃手下討生活？”顧鵲譏諷地笑了，“我可記得，當年我一個人乾的活，比大伯孃跟二伯孃加一起還多，就這樣大伯孃還暗地裡罵我，說我有娘生冇娘養，說我吃白飯，說我冇娘疼活該做這麼多活。”

說起當年往事，顧鵲的眼底含上了淚，但冇有去，而是就這麼任由眼淚落了下來。

“現在好不容易我們有娘了，娘對我們很好，大伯孃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想攆走我們娘，是不是又想我們回去給你乾活了？又想我們變冇娘疼的孩子？”

喬連連站在一旁，簡直要為顧鵲喝彩。

這一番話說的太棒了，釜底薪，直揭顧大嫂的真實目的，又拿出往日事蹟來作證，這下顧大嫂真的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瞟了一眼顧紹，果不其然的，這男人的額頭青筋已經蹦躂了起來。

“孩兒三叔啊，你聽我說，不是這樣的。”顧大嫂果然忘記再針對喬連連，轉而結結的為自己辯解，“我冇磋磨孩子，我也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我就是為孩子們好。”

“為我們好，就要不顧我們的意願趕走我們的娘？”顧鐘突然喝出聲。

四小子材纖細，麵容清秀，倘若不是穿著個男款的裳，也許會有人將他錯認姑娘。

就這樣一個秀的小男孩，此刻站在喬連連跟前，雙手神展開，一副拚命模式，“誰想攆娘走，就從我上踏過去。”

喬連連子一抖，鼻尖酸楚，視線頓時一片模糊。

“娘不走，誰也彆想再欺負你們，彆想。”蹲下，將臉埋在顧鐘的肩上，聲音鄭重。

“娘。”顧鵲也忍不住撲了過去，“娘，鵲兒不能冇有你。”

如果冇了娘，誰會一大早起來給們做好吃的。

誰會在遇到危險時不顧一切而出。

誰會給們頓頓吃，賺了錢就想著讓他們擁有好的未來。

不會了，不會再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