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丫跌在地上,又爬起來,抱著梅氏搖著,「娘,你醒醒啊。」
梅氏沒醒,就抱著梅氏一直坐在巷子裏,也不喊人,也不說話,等到天快黑的時候,梅氏才醒過來。
「秋丫,你沒事吧,他打你了嗎。」梅氏嘶嘶吸著氣起來,抱著兒,「讓娘看看。」
秋丫看著梅氏,開口道:「讓他死!我要讓他死!」
梅氏駭的瞪大了眼睛,「秋丫,你……你別嚇我,你怎麼能說這個話。」
「他不死,,爺爺,你,我都活不。」秋丫道:「既然都要死,憑什麼他一個人活的這麼快活。」
梅氏愣住,看著兒,一時說不出話來。
「你別幻想了,他不會給你錢的。就算死在他面前,他連看都不會看一眼。」秋丫道:「那是他的娘,憑什麼讓你一個人管。」
梅氏道:「怎麼能這麼說,我是他的妻,你的他的兒,這個緣斷不了啊。也是你的,是我的娘啊。」
「不是!」秋丫道:「他的妻子不是你,是那個賤人。我也不是的兒,在他眼裏,我連條狗都不如。」
梅氏看著兒腫起來的鼻頭,心頭一陣陣的心疼。
怎麼樣都無所謂,可兒是的命,捨不得兒傷。
「那怎麼辦。」梅氏問道。
秋丫道:「去找杜先生,他說只要你不怕,就能讓他付出代價,不但賠錢,還會讓他坐牢。」
「可幾年他出來了呢,我們……還是活不。」梅氏害怕地道。
秋丫破釜沉舟,「里正爺爺不是說,一頭牛進了牢裏,也活不過幾個月,他這種惡人,肯定出不來。」
「好,娘、娘聽你的。」梅氏走投無路,的生死可以不管,但不能毀了兒,「我們去找杜先生。」
秋丫扶著梅氏,兩個人著黑跌跌撞撞地到三尺堂門口,敲門,宋吉藝熱的半敞著領子打著扇子,喊道:「誰、誰、這麼、晚!」
門開了,他下了一跳,下意識的捂住了領子,迅速將服整理妥帖,「你、你們、怎、怎麼回、回來了。」
「先生。」秋丫噗通一跪,「我們告,告他坐牢!」
宋吉藝朝屋裏看了一眼,錢道安三個人都出來了,他問道:「不、不、不怨?」
「不怨!」秋丫說著,扯著娘的服,梅氏也點頭,「我們什麼都聽先生們的。」
宋吉藝鬆了口氣,竇榮興也已出來,將母子二人扶起來,道:「想明白了就好。不過杜先生晚上不住在這裏,事要等明天一早來了再說,你們二人,今天住在哪裏?」
「我們隨便找地方湊合一夜就行了。」秋丫道:「既然杜先生不在,那我們明天一早再來。」
竇榮興猶豫了一下,回頭看著點周肖和錢道安。
「對門有客棧,你們去住,我給你們付錢。」錢道安拿了錢袋子給們,「以後結算訟費的時候,再還給我就是了。」
梅氏不敢要,秋丫卻拿了,道:「好!謝謝先生。」
說著,扶著梅氏去對面住下了。
錢道安猶豫地和周肖道:「九言他……會不會生氣?說這個訟案不接的。」
「不接是因為衡量了利弊,不值得接。但如果梅氏想明白了,九言不會拒絕的。」周肖含笑將門關上,道:「這個人,對事不對人,不會生氣的。」
錢道安覺得有道理。
第二日,杜九言到三尺堂,一進門就看到了梅氏帶著秋丫,坐在正堂在狼吞虎咽的吃早飯,將早上順路得的禮放在桌子上,一束花,兩塊燒餅外加一雙黑口布鞋。
「這鞋……怎麼知道你腳多大的。」竇榮興一臉不解。
杜九言也很無語,「說是我走過泥地,跟在我後量的,試了一下,剛好合腳。」
「高手啊。」竇榮興嘆不已。
杜九言坐下來,梅氏母子著站了起來。
「怎麼了,是想通了嗎?」杜九言看著梅氏,「無論什麼結果,你都不會後悔?」
梅氏點著頭,道:「不、不後悔。」
「那好。遞上去的訴狀反正也沒有收回來,這案子我們就繼續。」杜九言道:「你們這兩天歇著,估計三五天就會開堂,不要到跑,也不要再去找他。」
梅氏和秋丫點著頭應是。
「我陪你朱一正鋪子附近看看。」杜九言和竇榮興說著出了門,梅氏坐著發獃,秋丫機靈地拿著掃把掃地,錢道安攔著道:「你們歇著就好了,這裏不用打掃。」
秋丫道:「我閑著也是閑著,一會兒就做完了,先生您歇著就好了。」
畢竟也是十歲的姑娘了,錢道安也不太好意思多說話,喃喃地站在一邊,秋丫就開始做事,一會兒梅氏也跟著,兩個人將里裏外外灑掃整理了一遍,還將四個人押了五六天的臟服都洗了。
錢道安滿臉通紅,借口有事出去了,周肖笑呵呵地去買了零給秋丫。
這邊,杜九言正在一正布莊隔壁的筆墨鋪子裏溜達,夥計認識,一見著就問道:「先生是來辦差的,還是買東西?」
「要是辦差,小哥願意幫忙嗎?」杜九言問道。
小哥笑了起來,「只要杜先生不是告小人,小人知道什麼都不會瞞著先生。先生是好人,告的肯定就是壞人,那小人就更加義不容辭了。」
「那謝謝了。」杜九言也不客氣,問道:「隔壁的布莊,原來和朱一正合夥的人,你可見過?」
夥計點頭,「見過,秦相公人特別好,老實還很好說話。剛開業的時候,他還送了小人一塊藍布呢,現在那塊布做的服,我娘還穿著呢。」
「那秦相公死了多久,朱一正親的?」
夥計回道:「秦相公是五月死的,我記得清清楚楚,衙來問的時候,那天正好下暴雨,五月二十。朱相公親的話,天氣很熱,我記得我過去要喜糖的時候穿的薄衫,應該在六月中旬的時候。」
「相隔一個月不到啊,那秦相公的誰收回來的?」杜九言問道:「朱一正和柳家什麼時候開始接的,這些你知道嗎。」
夥計嘿嘿一笑,道:「杜先生問的這些,小人都知道。不但小人知道,這條街上只要待著超過七八年的人,都曉得。」
「秦相公收,是朱相公去收的,靈堂擺在城外,我們都去了。」夥計回道:「至於朱相公和柳家,好像還是秦相公先認識柳家的,他去柳家送布,一來二去好像就走了。」
「我們當時還打趣,說柳家為什麼沒有瞧上秦相公,反而看中了朱相公,估計是覺得朱相公人高馬大,和柳老爺很像。」
杜九言也覺得奇怪,笑著道:「那朱一正親的時候,很熱鬧?我方才聽你說,你還過去要喜糖了。」
「嗯,一條街上都散糖了,我還去喝酒了。大家都說,朱相公和柳小姐很般配。現在應該說是柳嫂子了。」說著,又朝外頭看了一眼,低聲道:「柳嫂子個子高,結實,加上他家老爺子,這條街上沒有人敢惹他們。」
「那可真不敢惹。」杜九言拱手道:「多謝小哥,今天叨擾了。」
夥計說不敢,笑盈盈地送他們出去。
杜九言出來,抬頭打量了一眼一正布莊,門面不算很大,但是生意很好,進進出出許多客人在挑選布料。
好巧不巧,正要走,就看到一個高馬大的婦人,夾著個十來個月的小孩從裏面出來,一打眼看到了杜九言,掃了一眼,就順著街走遠了。
婦人穿的綢緞的,戴著金簪子,描眉畫眼打扮的很緻。
無論是容貌還是氣質,都要比梅氏好許多。
「這就是柳氏吧。」竇榮興語氣唏噓,有種無奈的覺,「九哥,看著穿著打扮,確實不俗。」
杜九言沒說話,直接去衙門,焦三聽了的話,眉頭直挑,「……好些日子不見,一見面就給我找事啊。」
「三爺,閑著也是閑著,您走一趟。換了您,別人去還怕辦不啊。」杜九言道。
這是正常程序,焦三沒有辦法拒絕的,最多和打個仗,便擺手道:「行了,我這就去。記得拿到訟費請我喝酒。」
杜九言笑著應是。
焦三帶了兩個兄弟,去了一正布莊,沒說什麼,強制將對方近五個月,每個月總賬謄抄了一遍,又去了另外一個鋪子,謄抄下來,讓人送去三尺堂給杜九言。
杜九言拿著謄抄的連個鋪子十個月的月總賬,和梅氏道:「一月是年後,月利潤就是六十二兩,兩個鋪子將近一百四十兩。」
「四月換季,這個月的利潤將近九十兩,兩個鋪子近兩百兩。」杜九言道:「這樣的家資,五百兩綽綽有餘。」
梅氏聽的目瞪口呆,一個月就有這麼多錢,那一年下來得多錢。
知道朱一正有錢,但是從來沒有想過,他會這麼有錢。
「今天我們去過衙門,付大人說後天開堂,你安心等著吧!」杜九言道。
梅氏應是。
第二日,付韜將衙門公文送去一正布莊,朱一正見了以後,如同發瘋的牛,滿邵找梅氏母二人,一直到晚上,才氣不順的回去。
他的岳丈柳青牛看過公文,凝眉道:「如果告你停妻再娶,這案子你沒的打。」
「爹,那怎麼辦。我們的錢不可能給那對賤母。」柳氏秀眉倒立,「我們也去請訟師。」
朱一正點頭,「請一個訟師五十兩,頂多一百兩,可一開口就跟我要五百兩,想的倒。」
柳青牛點了點頭,道:「明日一早就去西南。現在西南和三尺堂勢不兩立,他們肯定會接我們的訟案。」
朱一正應是,第二天一早去了西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