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的人不說話,別的學子頓時哀嚎一片!
「完了,沒分了!我怎麼就沒去對面呢。早就該知道,杜九言這小子前天一打十六,沒有把握,不可能與眾人為敵的。」
「千金難買早知道。得了吧,明年再來!」
「坑了,坑了,今天這個跟頭栽大了。」
眾人垂頭喪氣。
「杜九言!」邱聽聲這才反應過來,「你剛才讓我氣氛,說幾句。是因為你說完后,大家就沒的辯了?」
說完,對方連開口的機會的都沒有,還打什麼,打自己臉啊?!
杜九言揚眉,問道:「為剛才未開口,而後悔?」
「不,不後悔。」邱聽聲搖著頭,「我後悔什麼,我一句話沒說,就得了一百分啊。」
「哈哈!」邱聽聲仰天大笑,「爺爺,爹啊,我老邱家祖墳冒青煙了啊!」
杜九言咳嗽了一聲,道:「和祖墳無關,是你眼好啊。」
「是。是,我眼好,我識時務,我有運氣。」邱聽聲哈哈大笑,捧腹大笑,指著對面繆付幾個人,「讓你們過來,你們……你們……哈哈……」
他的笑聲回在林子裏,將這被複雜緒蔓延的林子,襯托的更加詭異。
繆付幾人臉難看,懊悔不已。
「先生,」馬毅臉鐵青,低聲道:「現在怎麼辦。」
西南考生,再一次全軍覆沒,真正的,一個沒留。
原本想要集摁住杜九言打臉,卻沒有想到,他們被摁住了,打腫了臉。
薛然拂袖道:「本場已考完,各位自行回去,下午西南外牆,自會發榜。」
眾人連招呼都懶得打,紛紛散了。
大家一走,林子裏頓時安靜下來。
「你這個惡婦,你還我兒命來!」牛氏忽然撲到田氏上,又打又撓,「我兒對你這麼好,吃的用的穿的樣樣著你要,你居然還夥同外人殺,你這個沒良心的賤婦!」
田氏像一條死魚一樣,面無表地被牛氏打著。
「老人家節哀順變,」衙門裏的差役上前拉住牛氏,「等衙門驗證后,自會還你一個公道。」
牛氏哭著抹著眼淚。
差役將田氏捆了,拖著丟上了牛車,帶會縣衙收監!
「杜先生,謝謝您。您的大恩大德老婦和兒子這輩子還不了,下輩子一定當牛做馬,報答您的恩。」牛氏膝行過來,沖著杜九言砰砰磕頭,「如過不是您,我兒就死的太冤枉了!」
杜九言將扶起來,道:「老人家顧好,如此您兒在天之靈也能稍稍安,至於殺人者,朝廷自有明斷。」
「杜先生就是青天在世,您做訟師,是我們老百姓的福氣啊。」牛氏哭著道。
杜九言點著頭,「托您吉言,托您吉言。」
劉家村裏有人過來,將牛氏扶著,哭嚎著回村去了。
劉嶸勤起,負手看著杜九言,沉聲問道:「床上污漬,你瞧見便認為是蛇痕?」
「啊,劉先生。」杜九言才發現劉嶸勤沒走,笑嘻嘻地過來,拱手道:「實不相瞞,學生確實是這麼認為的。」
劉嶸勤挑眉,顯然不信。
「劉先生,這世上聰明人也是要分高低優劣的,我這樣聰明的,不但頭腦清楚,思維縝,就連嗅覺也是異於常人的。」杜九言拱手道:「先生也是聰明人,想必能理解吧。」
「胡言語!」劉嶸勤眼底劃過笑意,拂袖道:「風頭無兩並非好事,你好自為之吧。」
杜九言拱手,「先生教訓的是,學生記住了。」
劉嶸勤走了幾步,忽然停下來看,凝眉道:「祖師爺口訓是什麼?」
「不貪慾,不邪見,不妄語,不兩舌!」杜九言道:「先生,對否?」
劉嶸勤哼了一聲,邊走邊道:「你謹記今日的話!」
這小子是訟師的料,聰明,機敏,膽大心細,將來必定是個人才。但又太過不羈,像韁野馬,只能希他能自控,自律,一心向正。
如此,才對得起這一天賦。
「你真的嗅覺異於常人?」邱聽聲跟著杜九言,他今天福星高照,在發榜前,一定不能離開福星半步。
杜九言點頭,毫不謙虛地道:「那是自然!」
「厲害。」邱聽聲一臉崇拜,「我就沒有這本事。」但他有福氣啊。
兩人進城,邱聽聲熱相邀,去德慶樓吃飯,剛坐下方顯然飛奔而來,「九言,聽說你今天大展風采,以一打五十九?」
「五十八,二人對陣五十八!」邱聽聲糾正他。
方顯然不理他,嫌棄地道:「你屁都沒放一個,你打什麼了。趕回家燒香去,遇著杜九言了。」說著,湊到杜九言面前,一臉憾地道:「你這這麼熱鬧,我那邊卻一點意思都沒有,兩邊打了個平手,案子還是案子,沒審出個一二三來。」
訟師學的是如何辯訟,是使用證據和條件,利用律法為請訟人辯護。所以,大家不懂查案辦案,是正常的。
不正常的,是杜九言。
「有分就行!」杜九言說完,招呼夥計,「撿最貴的上!」
夥計都認識,老遠就吆喝了一聲,「您放心,吃不到百兩,出不了門!」
「百兩?」邱聽聲角直抖,了口袋,「我、我……」
杜九言睨著他。
「吃,吃!山珍海味,隨便您吃!」邱聽聲豁出去了。吃一百兩算什麼,一個訟師證,他就算拿一千兩也買不到。
杜九言拍了拍他肩膀,點頭道:「上道!」
「必須的啊!」邱聽聲哈哈笑著。
三個人吃到下午,結賬時邱聽聲鬆了口氣,「……怎麼就十兩,不是照著百兩上的嗎,這讓我如何在杜大哥面前抬起頭來。」
「沒關係啊。」杜九言道:「剩下九十兩,你可以折現。」
邱聽聲啪嘰了自己一個,「九哥,小弟酒後失言,您就當我放了個屁!」
「怪響的。」杜九言笑盈盈地出了門,後跟著邱聽聲和方顯然,三人算著時間去了西南訟行。
大紅的榜單張在門口,聚集的百十個考生有的哀嚎,有的慶幸,杜九言一去,立刻有人喊道:「……杜先生,你快來看,你三百五十分,排在第一。」
第一場七十,第二場一百八,第三場一百。
「我記得二十年前,公宰先生就是三百五十分吧。這個最高分是百年來的最高分!」有人道。
「現在杜九言和劉先生並列第一了啊。厲害,厲害。」
「恭喜啊,杜九言,今年雖被你害苦了,但你今天確實彩,我們心服口服。」
杜九言拱手,「承讓承讓,不敢擔彩二字。」
「咦!」方顯然忽然啊了一聲,喊道:「九言,要是第一場你的卷子不被那瘋子吃了,那你豈不是比劉先生還要高。」
現場,雀無聲。
是啊,杜九言重考一面未寫,得了七十分,結果是百年來並列最高分。
可如果,全做完了呢?
眾人都看著,面複雜。
會比最高分還要高嗎?卷子沒有了,這恐怕……是永遠的無解的謎了。
「說點有解的。」邱聽聲指著榜單,「我有一百八十分,我現在是訟師了哦。」
今年獲訟師證的考生一共三十二人,邱聽聲和方顯然皆在列。
「還有一個有解的。」方顯然低聲道:「西南今年四十五人考核,居然只有十人剛剛過線……我的天,這是不是歷史新低。」
以往,榜單上大半都是西南考生,今年頭一回,西南考生大部分都落榜了。
史無前例。
眾人不由自主去看或是去尋杜九言,就見那年人正和方顯然在說話,笑盈盈神平靜,無悲無喜。
西南栽一人手裏了,不應該有點表示?
大家一臉不解。
西南府學的如意門閉,與每年此時紛紛揚揚地恭賀聲不同,今年一片死寂,眾人坐在平日上課的教室里,死氣沉沉。
周巖垂著頭,攥著拳頭,臉蒼白無。
他落榜了,這是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的。
「早知道,就不該招惹他。」有人咕噥道:「現在好了,不但丟人,還沒考過。」
此話,本該引起公憤,但此刻沒有人說話。
「此仇必報。」肖青楓攥著拳頭,和周巖道:「就是此生不能再做訟師,我也斷不能讓他好過。」
周巖凝眉,低聲附和,「不急,我們慢慢等機會。」
一牆之隔,薛然喝完第三杯茶,盯著劉嶸勤,冷聲道:「我道不知,劉師弟如此秉公正直。」
「依規矩辦事,是我的職責。」劉嶸勤道。
薛然不屑冷笑一聲,「規矩?那樣沒有規矩的人,就是害群之馬,將來,整個訟師的行當,都會被攪的烏煙瘴氣!」
「他不過一年,如何憑藉一己之力,攪和訟行。抑或,薛師兄對百年西南,沒有信心?」
薛然慍怒,冷聲道:「我看,信心太足的是你。」話落,拂袖起,道:「這結果,我沒臉去和老師說,要說,你去說!」
話落,拂袖而去。
劉嶸勤坐在遠,慢慢喝茶。
一院之隔,劉公宰訝異地看著王談伶,挑眉道:「三百五十分?」
「是。這還是他禮科重考後只得七十分的結果,外面的人都議論,說要是沒有重考,只怕不止三百五十分。」
劉公宰哈哈一笑,「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師叔。」王談伶凝眉道:「這是對您不敬,您如何能泰然之。」
劉公宰笑而不語,指了指後厚厚的卷宗!
王談伶明白,劉公宰的意思,無論多分,都抵不上後這一樁樁辯訟過的卷宗,這是經驗和閱歷,是年人永遠都難以企及得高度。
「師叔所言極是,是談伶較真了。」王談伶拱手道。
劉公宰搖了搖頭,又嘆氣,「不過,今年這事不是小事,看來,我們要有個大的訟案,來鎮一鎮!」
否則,大家都會以為西南輸了。
可他們卻不記得,訟師才是西南的靈魂所在。
衙門的公堂,才是訟師真正的考場。
王談伶點頭,正要說話,忽然一陣震天的鞭炮聲響起,噼里啪啦,震耳聾,好不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