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堂?
可休堂是有規定的,只有人證或者證沒有到齊的前提下,才能提這個要求,否則,付韜不會答應的。
杜九言為什麼說這樣的話?
但是,現在回想,雖說話很尖銳,但卻不是無邊胡扯的人。想到這裡,錢道安著頭皮,道:「大人,我請明日再升一堂,重辯!」
果然,付韜當即否決道:「人證,證皆在,你沒有合適的理由,不可。」
郭潤田不屑冷笑。
錢道安腦袋嗡嗡的響,如果不休堂,這個案子他就徹底輸了!他將紙條死死攥住,正要揪團,忽然發現背面還寫了一行小字。
他眼睛一亮,拱手道:「大人,此案涉及吳家小姐,不來,這案子不能結。」
「錢道安,你讀律沒有?」郭潤田都沒耐心了,周律規定,除了通罪,人不得上公堂。
錢道安有了底一底氣,大聲道:「吳小姐現在是出家人,出家人沒有男之分,當然能上。」
聰明了?郭潤田一愣,有些吃驚的看向錢道安。
錢道安暗暗鬆了口氣,握著紙條,手心裡都是汗。
「這理由倒是可以,明日將吳小姐帶上公堂說明理由。」付韜想了想,又和書吏商量了一下,頷首道:「那就明日開堂,退堂吧。」
付韜帶著人便走了。
錢道安出了一汗,若非周肖將他扶住,他就要摔在地上。
「明日你們也不行!」郭潤田的書一臉輕蔑,「等著瞧吧。」
郭潤田懶得和他們說話,和吳川一起,大步出了門走了。剛走到門口,一眼就在人群中外,看到正坐在石階上和兒子玩石子兒的杜九言。
他忽然明白了錢道安最後的底氣來自哪裡。
「你就是杜九言?」郭潤田居高臨下的看著杜九言,語氣不善。
杜九言將石子一收,起打量著郭潤田,道:「你誰呀?」
郭潤田道:「如果我沒有記錯,你並非訟師。居然給訟師出主意,可真猖狂。」
杜九言若有所思打量他,「這麼張,是怕了?」
「狂妄!」郭潤田氣的想打人,難怪薛先生說這小子狂妄,目中無人。今天見,簡直是能氣死人,「那我就等著,看你明天能玩什麼花樣來。不過提醒你一句,這是公堂,不是你信口雌黃,兒戲耍寶的地方。」
「多謝提醒。我們輸了是應該的,郭先生輸了可就丟人了。」杜九言嘖嘖搖頭,「要是我,這案子我斷不會接,多虧啊。」
小蘿蔔掩面一笑,出一雙大眼睛,附和道:「很虧哦。」
上樑不正下樑歪!
「無恥小兒。」郭潤田拂袖,大步而去。
兩人一對話,旁邊的人都聽到了,紛紛過來和杜九言問好,笑著一一打招呼,道:「別怕,今天只是第一天。明天記得再來觀看啊。一定彩。」
「錢先生不行,杜先生你可要努力啊。」
「努力,三尺堂絕不會輸的。」杜九言笑著。
錢道安五個人走了出來,竇榮興撲上來,「九言,你怎麼才來,剛才真是嚇死我們了。」
「你是不是有好辦法了?」
杜九言含笑看著錢道安,挑眉道:「覺如何?」
「我……」錢道安滿臉通紅,雙手攥著拳,好一會兒抬起頭來,沖著杜九言拱手,道:「剛才,多謝你!」
杜九言有些訝異,「難得啊,這麼謙虛禮貌。」
「你、你說的對,是我大意了,以為證據很全,十拿九穩。」錢道安氣餒地道:「現在案子弄這樣,我太愧了。」
那種站在臺上,眾目睽睽之下,被人反駁到啞口無言的覺,那種十面視線宛若利箭扎在上的覺,那種愧難當恨不能化作青煙消失的覺,這輩子他都不想再經歷。
「多幾次,就習慣了。」杜九言擺著手,沖著出來的周堯喊道:「周相公有馬車嗎。」
周堯小跑著過來,看到救星一樣,「有啊,有啊。杜先生您要車做什麼,我這就去找。」
「杜先生,剛才休堂是您的主意吧,您是不是有辦法了?」
「有沒有辦法,去了攏梅庵就知道了。」杜九言道:「時間不多,有話路上說。」
周堯應是,小跑著去找車。
大家都興地看著杜九言,錢道安喃喃地道:「我以前那麼對你,你……為什麼要幫我?」
可以不幫他的,畢竟,從進三尺堂,他就沒有好好和說過話。
杜九言一笑,道:「當然是我宰相肚裡能撐船啊,當然是我菩薩心腸,當然是善良可親,這還要問?」
小蘿蔔跟著點頭,「我爹大肚善良,沒錯。」
「還菩薩心腸,我怎麼沒看出來。」宋吉昌冷哼了一聲,正要說話,立刻被宋吉藝捂住,他道:「閉、閉!」
竇榮興也跟著點頭,「你沒點子,就不要氣九言了,我們現在都聽九言的。」
宋吉昌推開宋吉藝的手,卻沒有再說話。
過了一刻,周堯帶了兩輛車來,眾人一起上車去攏梅庵。
「你進過攏梅庵嗎。」路上,杜九言問周堯。
周堯搖頭,「去過兩次,但那些尼姑本不讓我進門。」
宋吉昌憤憤不平地道:「那我們來不是白費功夫!」
他說完,大家不悅的視線,就唰地一下,投向他。
宋吉昌閉了。
一行人到了山門外,敲門,一位小沙彌尼給他們開門,杜九言打量著對方,道明來意。
「阿彌陀佛,庵廟不接待男子,請走吧。」小沙彌尼正要關門,杜九言忽然將門一撐,冷笑道:「我們命來請吳小姐,現在是禮,稍後我們會做出什麼,就不知道了。」
小沙彌尼臉一變,正要說話,杜九言把將門踹開,大搖大擺地進去,「把找出來,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流氓!」小沙彌尼嚇的滋溜跑進庵廟裡。
周堯一臉錯愕,「杜先生,你……你這太橫了吧,佩服!」
杜九言道:「客氣是對客氣的人,其餘的,沒必要。」
「還說菩薩心腸。」宋吉昌嘟囔著,聲音很小。
小沙彌尼並未喊人出來打鬥,在他們在院中坐下來時,就看到一位十七八歲,眉清目秀的小尼出來。
周堯垂著目不說話。
「漂亮啊。」杜九言和周堯道:「覺怎麼樣?」
周堯搖頭,不怎麼樣!
杜九言笑著,和小蘿蔔道,「兒子,幫爹去給菩薩磕頭去,告訴菩薩,我沒有對他不敬的意思。」
小蘿蔔蹬蹬跑去給菩薩磕頭,「菩薩菩薩,我爹來辦差,他很敬重您的。」咚咚咚磕了三個頭。
「爹,菩薩答應了。」小蘿蔔喊道。
吳月娟一臉戒備地看著杜九言,「你們是誰,想幹什麼?」
杜九言走到吳月娟面前,上下打量,指了指周堯,「認識嗎?」
「不、不認識。」吳月娟看了一眼周堯,目卻在周肖和錢道安以及宋吉藝等人上一轉而過,最後落在竇榮興上……
三尺堂五個人的容貌都很俊秀,周堯站在他們中間,反倒不起眼了。
「這就認識了。」杜九言勾,淺笑,「等你還俗親后,會更加悉。」
這人是訟師嗎,分明就是流氓無賴!吳月娟怒道:「我不會還俗,你們這樣就是對菩薩不敬,請立刻離開。」
「我兒已和菩薩言明了,這點不用你心。」杜九言揮了揮手,道:「宋吉藝,小人給你了」
「哦。」宋吉藝起,大大的眼睛,清澈懵懂。
吳月娟一愣,護著口,戒備地道:「你……你想幹什麼?」
「打你!」宋吉藝說完,砰的一拳打在吳月娟的臉上。
吳月娟直倒在地上。
宋吉藝嚇的一跳,躲在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