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章滿面狐疑,初以為,皆是贗品。
可彎腰隨意撿起一副,面驚容,真品無疑!
每一幅字畫下面都制著個繡巾,上面有著“奇珍”二字,意為南市奇珍閣經手鑒定售賣。
再一看散落的其他字畫,陶章懵了,下意識口道:“皆是真品,福旺,速速拾起,勿要損毀了。”
做福旺的年門子連忙彎腰撿拾,陶章則是再打開其他包袱,倒吸了一口涼氣。
直到所有包袱都被打開后,陶章看向楚擎,臉上就倆字,尷尬,大寫的,還是加加大的。
的確是送禮的,而且這“禮”極為貴重。
陶家雖是名門族,京中陶府家主陶瑸更是朝堂眾臣。
可陶家和其他世家門閥還不同,詩禮傳家,族中并無經商子弟,陶家人名下也沒有太多良田,靠的都是朝廷發放的俸祿度日。
所以說的再直白點,陶章沒見過什麼世面。
倒是經常有人來陶府走,也會送些貴重的禮,可一般都是先看過禮單,若是些價值高昂的,自會婉拒。
而陶章最是喜好詩詞歌賦,平日里也總喜歡去奇珍閣這種場所轉轉,不過買不起,就是看看,賞析一番罷了。
要只是單單一副字畫,價值幾貫,最多十幾貫,倒也無甚所謂。
可這幾十副字畫,還都是京中大儒名士所作,陶章頓時不知道該先看哪個了,恨不得帶著包袱馬上回到臥房之中慢慢賞析。
古人就是如此,沒什麼娛樂活,尤其是這些所謂的文人雅士,就喜歡字啊畫啊,好就是臨摹賞析,和后世的宅男突然得到幾十g…幾十個剛發布的3a游戲大作差不多。
“哎呀,楚公子這…這這這…這可如何是好,貴重,太過貴重了啊。”
要麼說是當的,經過最初的尷尬,陶章頓時熱絡了起來,連連拱手:“使不得,萬萬使不得,家父總是訓誡,不可收重禮,貴重,著實貴重了啊。”
楚擎連翻白眼。
這陶瑸也夠逗的,你要說你不收禮吧,還能敬佩你幾分,結果你整個不收“重禮”。
什麼意思,銅錢銀子太“重”了,銀票輕唄。
客氣話都會說,見到對方熱了幾分,楚擎也假客氣的擺了擺手:“初次見面不帶禮不好,我這人就朋友,知道陶家人都是學富五車的大儒,小小禮,不敬意。”
“不可不可。”陶章正道:“雖是文雅之禮,卻價值過重,心意領了,這禮品…”
楚擎略顯失,知道對方是真的覺得太貴重不敢收,剛要去拿回包袱,誰知陶章又補了一句。
“這禮品…我倒是可與家父觀幾日,過幾日再還你楚府。”
“焯。”楚擎滿面佩服,心悅誠服的說道:“陶家人果然都是又當又立之輩,在下佩服。”
看熱鬧的秦安也沒想到還都是名家所著的字畫,轉念一想,這麼多字畫,可不是只能用包袱裝嗎。
老頭突然笑了,也不知是覺得楚擎有趣還是怎麼的,對著陶章說道:“大爺,既是客,也攜了禮,府歇息片刻喝兩口茶也是應有之意。”
陶章神微變,似乎猶豫,隨即點了點頭:“好,那便隨愚兄府飲幾杯清茶。”
楚擎大大的松了口氣。
個陶府大門也太費勁了,不過還好,可算是能進去了。
上虛假意的客氣著,楚擎這才跟著陶章從側門進了陶府。
門大庭微,這便是陶府。
外面看著大的門,可了府才發現,里面還沒楚府大。
三進的院子,東西兩廂房,景致倒是賞心悅目,可墻磚大多破舊斑駁,一正房,兩耳房,后面應該是眷住,打眼一看就知占地較為狹小,不符合太子師這從二品的職。
莫說從二品大員,就是京中從八品九品的微末小,宅邸中比這寬廣十幾倍的也大有人在。
一路將楚擎領到了東廂房外的小涼亭,陶章笑道:“家父正在待客,不如愚兄陪賢弟坐上片刻可好。”
要麼說拿人手短,這麼一會,都愚兄賢弟了。
楚擎也算看出來了,估計對方本就沒準備給自己引薦陶瑸,也不說破,笑著客氣了兩句。
秦安倒是沒跟進來,下人送了茶水,二人相視而坐,福三站在了一旁,東瞅瞅西看看,滿臉優越。
也不知道他有什麼可優越的,楚府是又大又氣派不假,問題是楚文盛本本就是工部侍郎,工部營建各宮殿宅剩下的那點邊角料,都讓他扛回家修葺楚府了,今天扛倆磚頭,后天踹一兜釘子,那能不氣派嗎。
陶章笑道:“飲杯茶,陶家太慢了。”
“客氣客氣。”楚擎學著老爹的模樣呷了口茶,發覺滿一土星子味。
這茶是的,里面泡的茶葉和鋸末子似的。
陶章也拿起茶盞吹了吹茶葉沫子,卻未喝。
然后…就沒什麼然后了,倆人都不知道該先說什麼
氣氛尷尬的能讓福三用腳趾頭再給陶府摳出一個北廂房。
二人放下茶盞,瞅著對方,確實很尷尬。
的確是沒什麼可嘮的,一個是京中出了名的惡,人稱活畜生,一個是文采斐然的年輕俊杰,如此年紀就居高位,倆人,基本上不同頻。
楚擎有點急。
這可是自己將來的小舅子或者大舅哥,不能什麼都不嘮啊。
清了清嗓子,楚擎也是沒話找話。
“哥們…額不是,陶兄在哪混日…也不是,陶兄在哪高就啊。”
“愚兄在大理寺任職,擔卿。”
“平常都干些什麼啊?”
“平日無事,只是統統寺役罷了。”
楚擎楞了一下:“司儀怎麼了,為什麼要捅他?”
陶章清了清嗓子,一時沒聽明白。
“嗯…對了,不知賢弟平日都做些什麼差事。”
“我無業游民,也沒什麼事做,平日里就是魚魚鄉里,欺欺百…”
楚擎及時住,突然想起來。
這特麼是自己的人設,好說也不好聽啊,嘮這個干什麼。
想了想,楚擎沉聲道:“驗生活。”
“驗生活是何意?”
“就是了解了解百姓疾苦唄,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對,朱門酒臭路有凍死骨。”
一語落畢,陶章神微變,蠕了一番,霍然而起,居然朝著楚擎施了一重禮。
沒等不明所以的楚擎反應過來,陶章扭頭喊道:“來人,換茶,奉香茗!”
楚擎心里連連罵娘。
這家伙果然是狗眼看人低啊,怪不得這茶水喝著一土腥子味,自己還懷疑茶壺里面都是鋸末子,是沒拿正經茶葉上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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