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語有些不好意思:“姑娘,我想問問那天的那位余牙,是哪個牙行的,契書都在老夫人那里收著,我看不到。”
契書上不但有牙人的印章,也有牙行的名稱。
顯然,這件事葉老夫人是不知道的。
“是順城街上的牙行,莫語姑姑,您要請他做擔保嗎?”雪懷問道。
“倒也不是擔保,就是想找他問問,別的牙行怕不保險,我看那位余牙是個好人,就想找他。”
雪懷笑了,余敏以后是不是好人不知道,至現在還沒有學會牙人的那一套,還是個純良的人。
“今天晚了,明天我陪您去找他吧,上次的事,我還要謝謝他”,雪懷說到這里,話鋒一轉,“莫語姑姑,我能知道是什麼事嗎?當然,如果您不方便我就不問了。”
幫忙也要有個度,不是什麼事都能幫忙的。
莫語連忙說道:“方便,方便,沒有不方便,說起來這也不是,這不是要建皇宮嗎,皇宮圈起來的那片地,有一部分是老夫人的嫁妝......”
莫語的話還沒有說完,雪懷驚得差點坐到地上。
別怪失禮,以這顆貧瘠的腦袋實在無法想像,皇宮用地......
“對不起,我沒想到,讓您見笑了,您接著說。”
莫語沒往心里去,在看來,雪懷只是個孩子,雖然比別的孩子要能干,可孩子終究還是孩子。
“昨天工部的員來到府上,宣讀了征地文書就走了,老夫人那脾氣,你也見到過,當下便說寧可殺頭,也不簽字按手印,可這怎麼行呢,皇家要征地,那是沒有商量的,即使老夫人不簽字不按手印,該占還是要占,但是那邊的鋪子和宅子可都是租出去的,萬一租客們不肯搬,咱們這邊是不是還要賠銀子?不瞞你說,我一晚上沒睡,上午就來過一趟,你們沒在......”
雪懷怔了怔:“皇宮征地不給拆遷款嗎?”
“啥是拆遷款?”莫語不解。
雪懷深吸一口氣,還真是想多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不管魚鱗冊上的名字是誰的,那塊土地都是皇帝的,這天下都是他的,他想在哪里建皇宮,就在哪里建。
征地?買地?沒有的。
要臉面的寫幾個字賞幾件宮里的破爛兒,其名曰留傳后世。
遇到那不要臉的,占了你的地,那是你的榮幸。
若是朝中要員,倒是可以借此機會博取皇帝的歡心,說不定還能給家里的小輩討個一半職。
可對于孤一人的葉老夫人而言,這些都是虛的,沒用!
“好的,明天我陪您一起去順城街,天也不早了,您早點回去吧。”
莫語謝了又謝,正要離去時,雪懷住了:“莫語姑姑稍等。”
轉跑回鋪子,李綺娘正在做飯,剛出鍋的糯米燒麥,雪懷拿了兩籠,用大帕子包了,跑出來拿給莫語。
“這是我娘的手藝,就是南邊的口味,不知道老夫人和您能不能吃得慣。您回去再煮個粥,就省得再做飯了。”
莫語再次道謝,拿著熱乎乎的燒麥回去了。
晚上,雪懷與李綺娘說起皇宮征地,又說起葉老夫人家里的事兒,李綺娘不住嘆息:“白發人送黑發人本就不幸,葉老夫人卻接二連三經歷三次,唉,你說與親戚們也沒有往來了,想來平日里也沒人照應,以后我做飯時多做一點兒,給們送過去。”
柿子胡同離得也不太遠,腳快的,一盞茶的功夫就能跑個來回。
雪懷沒有異議,花了三十五兩租下這間鋪子,本就是沾了大便宜,在自己的能力之給老太太做幾頓飯,也是應該的。
第二天,胡掌柜介紹的人一大早就過來了,是給食肆客棧供給糧油米面的,李綺娘談生意的時候,莫語便來了,雪懷連忙請進來。
蒸籠和帕子洗得干干凈凈,莫語拿出一錠五兩的銀子,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不瞞你說,老夫人也是南邊的人,我手藝不好,做不出這麼好的糯米燒賣,昨天的燒賣老夫人很喜歡,我都好久沒有見吃這麼多了。這銀子是老夫人讓我給你們的,算是飯錢,多出來的就留著慢慢用,以后每天晚上,若是你們不忙,就給送到柿子胡同。”
雪懷一聽,連忙推辭:“一點點吃食,不用要錢。”
“姑娘不知老夫人的脾氣,你們若是不肯收錢,決不會吃你們一口,你們還是把銀子收下吧,以后的吃食該多錢就多錢,這錢用完了,只需說一聲,我再送過來。”
既然莫語這樣說了,雪懷便也不客氣了,進屋把銀子給李綺娘,李綺娘面前有客人,便沒有多問。
雪懷又和李綺娘說了一聲,便陪著莫語去了順城街。
順城街一如往常那般熱鬧,UU看書 www.uukanshu.com也一如往常魚龍混雜。
雪懷找到順城街上唯一的牙,還被進門,老遠就看到余敏送一個客人出來。
那客人一襲暗紅團花的綢緞衫子,手上戴著兩個黃澄澄的馬蹄金戒指,一看就是個生意人。
余敏點頭哈腰把那人送走,轉剛要進門,肩膀上就被人拍了一記。
他回頭一看,一臉驚喜。
“姑娘!”
“行啊,剛才那位是大主顧吧,你的生意不錯啊。”
余敏臉上放,歡喜之溢于表:“是位做綢生意的老板,他讓我給他做中人。”
“好,這才是名符其實的大生意,不錯不錯。”
“托姑娘的福,若不是有您幫我開了第一張,像這樣的生意也不到我。”余敏說得真誠,他是真心實意在激這位姑娘。
雪懷指指后的莫語,道:“今天有事找你,這位莫語姑姑,你還有印像嗎?”
余敏連忙點頭:“記得記得,大娘是葉老夫人邊的人。”
“嗯,就是,你若有空,咱們到前面的茶館里坐坐,我請客。”
雪懷看向不遠的茶館,那茶館看上去很熱鬧,門口圍滿蹭聽書的小孩子。
“我請客,該我請,姑娘千萬別和我爭,這頓茶一定要我來請。”
余敏說著便往茶館走,自從幫著雪懷租鋪子,他的好運就來了,短短十天,他便做了三筆生意。
余敏固執地認為,他的好運氣全都是雪懷帶給他的,即使雪懷今天沒來,他也想給雪懷送兩條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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