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廝真是個邪！

時雍看著趙胤神莫測的臉，心知這話要是回答不好，便要釀出大禍了。

“是嗎？原來你這麼摳門啊？”

時雍臉不紅心不跳，完全沒有被拆穿謊言的尷尬，裝起傻來一臉無辜，坦然自若。

“既然大人都看出來了，我也不瞞你，我這腦子是出問題了。”

指指自己的腦袋，半瞇起眼，惻惻地像在講鬼故事。

“那天我從張蕓兒家里出來，就如同鬼上了一般，也不知怎的，眼前一黑就跌下了池塘，再爬起來后，整個人就不對勁了。”

趙胤看著不說話。

燭火閃爍，他雙眼幽冷，如深淵下的潭水，一眼不穿。

時雍說得越發靈異，“就像是死了一回，發生了什麼我都不記得，還總忘記一些事，腦子像被什麼妖魔鬼怪主宰了一樣，就像昨天在府獄里……若不是你們告訴我，我一個人砍傷了那麼多人，我是完全不敢相信的。我一個弱子，哪有那麼大的力氣？”

何止力氣？

每個人都傷痕累累，卻不中要害，只痛不死，這不僅需要力氣，還得相當的技巧，心眼子也得夠壞夠狠。

趙胤目冰冷：“輕傷十八人，重傷一人，無一死亡。你是如何做到的？”

“老天爺！我這麼可怕？”

時雍睜大眼水汪汪的眼，直勾勾盯住趙胤。

“大人，你說我是不是中邪了？”

“……”

到反問起來？

謝放怎麼看阿拾都覺得腦子有問題。

可是，趙胤好像沒有覺得不妥，手指在膝蓋上了兩下，眉頭皺起。

“你來。”

時雍看著他，“我？”

手指包扎著紗布，昨天才被上過拶刑，還有那一瓶千兩銀子的高價清心，醉到現在還沒緩過氣來，

這得多喪心病狂的人，才能去腳？

“嗯？不愿意？”趙胤看過來。

時雍對上了他的眼神。

趙胤像平常一樣，冷著臉沒有多余的表，可這人骨子里的冷漠，配上一張清俊好看的臉，讓人很難抗拒。

半晌，時雍笑著走過去蹲下，輕輕掀開他的外袍，隔著一層薄的布料，稔地按著他膝蓋的痛點，、、點、撥，一句話說得咬牙切齒。

“能為大都督做事，是民的福分。”

趙胤想是被按得滿意了，半闔著眼懶洋洋躺著，一張臉慢慢平靜下來。

“那日故意摔壞，就為了不給本座針灸？”

這王八蛋還記著恨呢？原來是乘機報復。

時雍在心里問候了一遍他祖宗，又不得不接著往下編。

“不是不想，是不敢。我從那天起，腦子莫名就糊涂起來，我怕把大人的扎壞了，不得不出此下策，去良醫堂買銀針，想要私下練習，找回記憶……”

趙胤低聲，“你以為本座會信？”

“大人英明。換我，我也不信。”

時雍語氣不不慢，“若非親經歷，我也不信這種鬼怪之事。”

趙胤嗯一聲，“你是不是想說，殺害張捕快一家九口的事，你也忘記了？”

時雍抬眼看他，手停下，“原來大人和徐府尹一樣，也喜歡無證斷案？”

趙胤低頭喝一口茶，“謝放，拿給看。”

“是！”謝放應著，將一份探子的文牒放到時雍的面前。

“我……不識字。”時雍裝得很辛苦，眼皮不停地跳。

趙胤看的目深了深，“念給聽。”

謝放應了一聲，將文牒拿起，道：“七月十四未時許，阿拾前往安濟堂購買了藥材，酉時左右前往張捕快家。據其后母王氏代，亥時方回，渾，形跡古怪。”

他念到此，瞥一眼時雍，“七月十四晚上，你去張家干什麼了？”

時雍在腦子里搜索著殘缺的記憶——

“張蕓兒發癤瘡，不敢問醫，我幫買藥。”

“是這些藥嗎？”謝放從文書里出一張藥方，“野蒺藜、蛇爪果、魚腥草，金銀花、烏韭、赤上豆……這些藥材配上蛋清，面、活鯽魚，正可用于蛇。你怕蛇之計不，還配了一瓶紅升丹。阿拾，你老實代，為何要殺害張捕快一家？”

“藥方是張蕓兒給我的，大人明查。”

趙胤目冰冷，“張蕓兒死無對證。你讓本座去問死人？”

時雍懶得再給他按了，丟開手站起來，一臉不悅地著他。

“張捕快一家死于七月十五晚上，那時我在無乩館。什麼毒是十四攝，十五才死，還能讓張家九口，整整一天不聲不響，ＵＵ看書 wｗw.uukaｎshu.com不求醫不人，齊齊坐在屋里等死的？”

趙胤反問：“誰說張家九口是七月十五死的？”

時雍不慌不忙看著他，“不是嗎？”

“你應該最清楚。”

趙胤聲音冷淡，強大的威攝力在時雍虛弱的時候占盡了便宜。

勉強控制著緒，“我不清楚。”

趙胤冷冷盯住他，聲音沒有半分遲疑：“七月十五的死亡時間出自你父親宋長貴的推斷，難保他不是為了摘清你的嫌疑，故意誤導。”

時雍微微一笑，“大人說這話，可有證據？”

趙胤掃一眼無辜的小臉，突然拂袖起，舉步走在前面。

“謝放，帶上。”

要帶去哪兒？

時雍扭頭，只看到一個拔的背影。

屬實有些疲累，出了無乩館，看到趙胤上了馬車，便條件反地往上鉆。

還沒上踏板，就被楊斐拽了回來。

“你還想坐車？”

時雍：……

不坐就不坐，這麼兇干什麼？

時雍跟謝放一起坐在車榬上，一路出了城，最后發現馬車竟然停在了府的殮房。

“張家九口的尸，就存放在此。”謝放告訴。

時雍明白了。

這是帶來認罪呢？

也罷。

從重案一號的刑警穿到“魔頭”時雍上，前世今生真是沒和尸打道，現在又多了個差役兼嫌犯的份，繞一圈又繞了回來，總算能用到專業知識，有了用武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