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思越是生氣,面上表現得越是冷然。
“還沒睡?”
因為剛才睡夢中醒來的緣故,余別恨的聲音比往日都要更為低沉一些。
沈長思冷然地沉默以對。
余別恨注視著沈長思,“還在生氣?”
宛若被人從后頭揪住了發尾,沈長思臉霎時一變。不過須臾,他的神便恢復如常。
沈長思勾起,“余醫生這是何意?”
余別恨:“如果沒有生氣,為什麼故意不回我的信息?”
還有,就連對他的稱呼都改回去了。
沈長思眸一沉,“你剛才沒睡?”
“睡了。只是忽然愚起明天的起床鬧鐘還沒設置,所以拿手機設置了下鬧鐘。”
心里也始終惦記著一晚上沒有回信息的沈長思,所以在設置好鬧鐘之后,就點開微信看了看。
恰巧看見了“對方正在輸中”這幾個字。
等了等,沒等到信息發送進來。
振鈴聲響起時,余別恨就猜到沈長思應該是誤了。
以這位明祐帝的驕傲,既然是信息都吝嗇于回,自然不可能發視頻邀請過來。
他還是接了。
半個月的時間沒見……
“長思,你的頭發長了。”
昏黃的燈下,余別恨眼神溫。
沈長思似笑非笑,一雙烏的眸子笑睨著余別恨,笑意卻是未曾抵達眼底,“可是礙著余醫生的眼了?”
余別恨搖頭,“沒有,很好看。”
沈長思微微睜大了眼睛,他的眼底染上些許疑,似乎在思考余別恨這句話究竟何意。
“余醫生這是在,主同我示好?”
沈長思狐疑地盯著余別恨,他這是還在揣測方才余別恨夸他好看的機。總歸,絕對不會是簡單地字面上的意思。
余別恨在心底嘆了口氣,史料記載,舊時宮中往往很早便會有專人負責教導帝王床笫之歡。男之間,或者是男子跟男子之間。為什麼……長思在這方面,這麼不開竅?
“嗯。我在跟你示好。長思可愿意跟我和好?”
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余別恨的“和”字說得不是很清楚。
聽起來,就像是在問沈長思愿不愿意跟他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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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我陪你
沈長思對余別恨沒有戒心,自是什麼都沒有聽出來。
他勉強下上揚的角,未曾立即答應,也未曾點頭,只是睨著余別恨,“那天為什麼不告而別?”
余別恨微微一怔,像是沒有想到沈長思會問這個問題,尤其是所謂的“那天”已經過了大半個月。
可見當事人應該很在意。因為在意,所以過了半個多月還會問起他那天為什麼招呼都沒有打一聲就離開。只是不知道這份在意里面,有多是真正的因為他,僅僅只是因為他。
余別恨解釋道:“沒有不告而別。那天晚上雨下得太大,夜里沒怎麼睡著,第二天起得有點晚了,走得比較急。當時手邊也沒有紙筆,只好先走了。到了醫院之后,一直很忙。那天到了夜里很晚的時間點才空下來,你應該已經休息了。”
很多時候,事往往就是如此。錯過了合適的時間,時機也就怎麼都不對。
夜里沒怎麼睡著?
沈長思當即反應過來,“那晚給你蓋被子,你是醒著的?”
余別恨猶豫了下,顯然是在顧忌著這位君王的面子,過了一會兒,才輕聲地“嗯”了一聲。
因為當時是醒著的,所以也知道,對于一個帝王而言,半夜下榻,給他蓋被子可能已經是最大限度的低頭跟示好。
沈長思:“……”
…
左右這面子是沒能掛住。
沈長思索問個清楚明白,“既然那天早上沒有不告而別,那為何這幾天音信全無?”
余別恨沒說話。
沈長思眼底蘊著不耐,“怎的不說話?”
余別恨進沈長思的眼底,“這幾天,你一直都在等我聯系你?”
如果說,先前余別恨問沈長思是不是還在生氣,沈長思宛若被人給扯住了頭發,這一回簡直是有人在他的臉皮。
幾乎是余別恨話聲剛落,沈長思的影就消失在手機鏡頭當中,視頻通話結束。
時長:14分36秒。
余別恨怔了怔。
對話框發進來一條新消息,“手。”
余別恨緩緩笑開。
沈長思是真的手,不小心到手機屏幕上了。縱然面子上確是有些掛不住,也決計不會慌張乃至莽撞地關了視頻。
手機在手心里震了震。
沈長思盯著視頻邀請的界面足足好幾秒,方才自若地點了接。
可能是夜里只穿著一件背心,哪怕房間里開著暖氣還是有點冷,視頻那頭,余別恨穿上了開襟的棉質睡。
沈長思自然是注意到了,“不是說明天要早起?”怎的睡都穿上了,一副要長聊的架勢。
余別恨聽出了沈長思的言外之意,他的眼底現出幾分笑意,“已經設好鬧鐘了。”
“抱歉,因為之前你是我的病人,我不好太逾越。”
之所以用的是“之前”,是因為沈長思最后一次復診已經結束,沈長思目前算是徹底康復,兩人現階段也就不再是醫患的關系。
余別恨這話說得突兀,且聽起來沒有個前因后果。可沈長思還是立即就聽明白了,余別恨是在解釋為什麼他這段時間都沒有聯系他這件事。
沈長思不解,“醫生不能同病人做朋友?”這是這個朝代特有的規矩?
“不是。只是因為種種原因,醫生不宜同病人走得太近。”
如果真的是志同道合當然沒什麼,只是很多時候事可能沒有辦法那麼圓滿。多了朋友這層關系,一旦理不好,容易出現糾紛,影響,工作多也會到影響。
何況,他貪心,要的也不僅僅只是朋友。
沈長思舉著手機,將后背依進座椅,懶洋洋地問道,“那余醫生豈不是為我而破了例?”眉眼著幾分得意。
余別恨:“算不上破例。只是約定俗的規定,并不是文的規矩,未必需要人人都遵守。”
沈長思眼中的笑意霎時淡了一些,角的笑容卻是愈發地燦爛,“這麼說余醫生以前還同其他病人做過朋友?”
“沒有。”
“我是唯一的一個 ?”
“嗯。”
沈長思邊笑痕漸深,這一回是眼底都滲著笑意。
都說君心難測。為帝王,沈長思也早已學會不喜怒,甚至因為被俘同被冷宮的經歷,為了不讓任何人瞧低了去,習慣噙著漫不經心地笑意,仿佛未曾將任何人,任何事給放在心上。
余別恨卻是能夠察覺出沈長思笑容的微妙差別。
捕捉到沈長思眼底的笑意的他,放了眼神,“今天晚上在忙什麼?”
余別恨的這個問題,其實是有些私人的。
他在試著走進沈長思的世界。
沈長思心思一貫縝,唯獨在上,著實不開竅。他既沒有察覺這個問題過于私人,更沒有察覺到余別恨對他的心思。難得有問必答了一回,“在畫畫。”
沈長思彎起,眼神含笑地睨著余別恨,“余醫生想看麼?”
余別恨的眉骨微跳。
余別恨還沒回答,沈長思就已經拿起桌上的畫本,翻到其中的某一頁,給了畫稿上那一個王八以特寫,尤其是王八上的那一個聽診,尤為清楚。
沈長思的臉再次出現在屏幕當中,這一次,他將畫本立起,下擱在畫本上,畫連同人一起出現在視頻當中,眨了眨眼,“別恨覺得我這幅畫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