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一關上，葉斐和葉鴻風面面相覷，尷尬蔓延。

明明已經到了三月底，卻覺渾冷颼颼。

葉斐低聲埋怨道，“爸，你怎麼說話老是不先說重點？你一來就先扔出來孩子是我的，阿姨不生氣才怪。”

他長長歎了口氣，有些後悔把葉鴻風扯進這個局面。

本來想著帶著他爸上門談結婚，會顯得稍微正式一些，現在看來，是他考慮不周。

是想想剛才的場景，他就覺得口堵塞，呼吸不暢。

站在秦樂荷的立場，明明上次打死不認，現在就出了板上釘釘的結果，擱在誰上都得氣炸。

著實是個死結。

只是他沒想到這結果，不是被暴打一頓，而是直接趕出了家門。

兩人穿得面，西裝依然毫無褶皺，只是下場很是狼狽。

像是暴雨中被趕出門的小狗，無家可歸，無人認領。

只能瑟在角落，一點一點反省自己的過錯。

高立的大門閉，裡面的人沒出來，外面的人進不去。

那扇好不容易敲開的門，被堵得找不到通路，心也堵得慌。

“我以為知道孩子是你的，會覺得高興。”

葉鴻風皺著眉，回想剛才的對話，瘋狂甩鍋，“不是，你也沒仔細說上次你們發生了什麼，都怪你。”

葉斐沉著臉，心如麻，“算了，現在扯這些沒用，怎麼辦？”

“能怎麼辦？等小昂跟他媽解釋解釋，我們就站在這兒等。”

葉鴻風拉了拉，大喇喇往門口一蹲，一尊鎮宅石獅子似的。

他從兜裡掏出煙盒彈了彈盒子底，點燃一煙。

葉斐盯著飄起來的煙霧，了下，嚨發。

他覺得有些饞，靠在門邊避開視線。

葉鴻風抬眉，仰視著人，“你不來一緩緩？”

“戒了。”葉斐了泛酸的眼皮，淡淡說道。

“戒了？這麼有魄力？”葉鴻風吐了一口煙，覺得稀奇，“你不是高一就開始煙了麼？這麼多年了，說戒就戒。”

葉斐垂眼，“因為顧昂懷孕了，為了寶寶。”

葉鴻風叼著煙點了點頭，“這倒是，二手煙不好。你倒是有點兒長進，有當爸的樣子了。”

葉斐倚在門上，滿腦子都是各種各樣的念頭。

如果要解釋，今天就是最好的時機，錯過了再來，狀況就更是複雜。

他想著不能守株待兔，迅速點開通訊撥通了沈飛舟的電話。

這家夥闖的禍，得他來當面來解開這個死結。

手指微，電話撥過去，還是那個冰冷的聲。

“對不起，您撥打的聯系人已將您拉黑名單，暫時無法接通。”

葉斐罵了句髒話，無奈問道，“爸，你有沒有沈飛舟上級的聯系方式？”

“找他幹什麼？”

“我們這誤會就是他鬧出來的。”

葉斐了眉心，也怪他沒跟葉鴻風說清楚前因後果。

當初是覺得這誤會實在是讓人發笑，就避重就輕的說了個大概，沒想到在這兒點燃了炸藥包。

葉鴻風沉下眼，咬著煙給自己的副發信息。

手下作很快，迅速要來了沈飛舟上級的通訊號碼。

葉鴻風點開通話，按著數字直接了當的撥過去，沉聲問道，“老木，我是葉鴻風，今天在忙什麼呢？”

對面客氣回應，“葉元帥怎麼有空找我？沒忙什麼，在基地裡訓練。”

“沈飛舟在你那兒嗎？”

“在，怎麼？”

葉鴻風懶得囉嗦，“讓他接電話，有急事找他。”

那頭換了人，葉鴻風煩躁把通訊扔給葉斐，“搞不懂你們年輕人的事兒，你自己跟他說。”

葉斐著通訊開口，“沈飛舟，你還把我們拉黑著沒加回來，心虛？”

沈飛舟聽出葉斐的聲音，尬笑道，“真是好久不見，最近還好嗎？”

葉斐冷哼，“托你的福，不算太好。你現在來顧昂家一趟，把你瞞的那些事跟他媽媽解釋一遍，我要冤枉死了。”

要不是那晚上的瞞，他們也不至於憑空搞出這麼多的誤會。

想到最近這起起伏伏的波折，就覺得腦仁生疼。

歸結底，都是沈飛舟的錯。

“我走不開，老大這邊正忙。”沈飛舟語氣躲躲閃閃。

好不容易才避開跟顧昂打照面，還要去他家，這不就是全家流暴打他的下場麼？

道理都懂，誰去誰是狗。

“忙個屁，我剛聽到木上將說了，你們在訓練。”葉斐冷著臉，咬牙切齒，“你自己造的孽，不來解決一下，好意思？”

“磨磨嘰嘰。”葉鴻風皺著眉把煙掐滅。

他搶過通訊，難得用階人，“跟老木說，你，我今天要了。趕過來。”

沈飛舟沒辦法，嗯嗯啊啊了半天，才答應道，“行，地址發我。”

葉斐點開對話框，幽幽開口，“……你先把我加回來。”

通訊亮了一下，加回好友。

結束對話，葉斐把地址發送，繼續靠著門發呆。

他想努力想聽請門的對話，可惜隔音太好，一個音兒都沒傳出來。

顧昂坐在客廳裡，跟秦樂荷大眼瞪小眼。

客廳裡一片安靜，這詭異的氣氛讓人心裡發。

十分鍾過去，秦樂荷還是沒有開口，非常反常。

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不知道下一秒，又會掀出怎樣的波瀾。

顧昂換了個坐姿，試探問道，“媽，我可以解釋一下嗎？”

“解釋什麼？”秦樂荷喝了一口水，不耐煩問道，“又想幫葉斐找理由？顧昂，你不是小孩子了，要懂得明辨是非，別被人家騙了還幫人數錢。”

顧昂嘖了一聲：“我不是……”

“媽媽雖然離了婚，好歹秦家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不至於一個小孩都養不起。”

秦樂荷語重心長，耐心勸說，“就算不結婚，我們也能把這個小朋友養大，你沒必要委屈自己和那種不認孩子的渣男結婚。”

“他不是渣……”

“你看到了你爸爸和我的婚姻，跟一個不靠譜的男人在一起，是沒有什麼好結局的。”秦樂荷碎了心，覺頭髮都瞬間白了幾。

“我就怕你被衝昏了頭，以後後悔。”

顧昂連著被打斷了幾次，有些心力瘁。

他下暴躁，語氣溫和開口，“媽，這件事有。上次葉斐沒有承認，是因為那天晚上的事，我們倆都失憶了。他不記得，我也不記得。報告出來，我們才知道了真相。”

“說不定你的失憶就是他搞出來的！兒子，不是媽媽謀論，葉家背後那麼大一個研發團隊，弄這些東西還不容易？”秦樂荷皺著秀氣的眉，“聽說葉家需要有孩子才能繼承家業，是不是因為這個才肯承認？”

顧昂有些心累，心俱疲。

站在秦樂荷的角度，擔心的完全是合理推測。

不知道穿越前那幾年發生過什麼，只看到現在葉斐滿口的謊話，腦子一串，就自己編造出了所謂的謀。

這個渣男標簽一旦上去，就很難再撕下來。

顧昂清了清嗓子，嘗試再次說服，“這次真的是有原因，你信我一次。”

“反正你要跟他結婚，我不同意。”秦樂荷一句話熄滅了所有的可能。

顧昂垂頭喪氣起，“我先出去看看他們，估計還沒走。”

秦樂荷站起來拉住他的手腕，“你還理他們幹什麼？對了，宿舍記得搬出來，我現在就給你找新的房子。懷著孕還跟他住一起，出事兒了怎麼辦？”

“再說吧，媽。我先走了。”顧昂頭疼得厲害，他確實不太擅長理這種錯綜複雜的關系。

拳頭能解決的事兒，可以直接上。

可是這歪七扭八的誤會，真是長了十張都說不清。

顧昂慢吞吞地挪步到門口，拉開門，靠在門邊的葉斐差一點一個沒站穩摔進去。

他手扶住人往外推了推，把門帶上。

葉斐見他一臉喪氣，多半是沒能說清楚。

“阿姨還在生氣？”

顧昂嗯了一聲，手拽著葉斐的手掌，“對不起，委屈你了。”

“沒事，怪我，也怪我爸。”葉斐了他的手心，“沒事兒，別擔心。”

顧昂看了一眼蹲在門口的葉鴻風，心裡歉意更深。

“叔叔，要不今天先回去吧？過兩天等我媽氣消了再說。”

“不急，我了沈飛舟過來。”葉斐手了一下皺的臉，“別這麼喪，天塌不下來。”

顧昂愣了一下，“你跟沈飛舟聯系上了？他不是拉黑了我們？”

“嗯，我爸拖人找的，看時間應該快到了，再等等。”葉斐手了他的小腹，“可憐的寶寶，還得跟著我們一起罰站。”

顧昂被逗笑，他手抱住葉斐，覺得很安心。

就像他說的，天哪怕是塌下來，這個比他高幾公分的男人也能頂著。

葉鴻風別過臉，輕咳了兩聲，“你們繼續抱，不用管我。”

顧昂彈開，“不抱了。”

“跟我爸害什麼？”葉斐手把他拉過來，“等把你媽這關過了，也是你爸。”

葉鴻風哪壺不開提哪壺，“就是，你之前不是還過我爸麼？就那次，我們頭一回見面。”

顧昂得想找個地兒鑽進去，那尷尬的口誤，為什麼還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

他垂著頭，額前的碎發幾乎要擋住視線，“叔叔，你忘了這事兒吧。”

“你我一聲爸，我就立刻忘。”葉鴻風逗他。

顧昂張了張，那個字到了邊，卻有些不出口。

明明之前已經過了很多次，現在倒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葉斐了他的腰，“爸，你別為難人家了。”

葉鴻風正準備再說點兒什麼，看見一輛車停在了大門口。

話拐了個彎兒，“好像是沈飛舟來了。”

車門打開，沈飛舟一路小跑進了花園，穿過小徑跑到門前。

他大口著氣，“葉元帥好，你們這麼著急，我真是拚了命往這邊趕。”

“辛苦了，該說什麼你知道吧？”葉斐淡淡提醒，“原封不，一字不落的告訴顧昂媽媽，我謝謝你。”

嗓音很冷，很淡，帶了點兒怨氣。

沈飛舟覺得自己此時就像是一個箭靶子，三個人的視線刷刷刷的像箭一樣，往他上。

他尷尬一笑，“懂。”

“那就去吧。”顧昂轉敲門，出聲秦樂荷，“媽，開一下門。”

過了幾秒鍾，門被拉開。

秦樂荷一臉茫然的盯著門口一堆子人，怎麼還莫名的，多了一個？

沒太有好臉，冷言嘲諷，“怎麼還沒走？又搬來一個救兵”

“阿姨好，我是中將沈飛舟。咱們能進去聊嗎？”沈飛舟出八顆牙齒，擺出這輩子最英俊的笑容。

心裡發虛，面兒上還得撐住。

秦樂荷不認識他，也不好趕人，又瞥了幾人一眼，“我隻給你們五分鍾。”

“三分鍾就行。”沈飛舟熱絡的進去，後擺手示意人跟上。

又是這令人發冷的客廳，幾人挑選著位置坐下。

顧昂忌憚秦樂荷的眼神，跟葉斐一左一右，隔得天遠。

秦樂荷敲了敲茶幾，“說什麼？”

葉斐瞥了沈飛舟一眼，“剛剛顧昂應該跟您說了之前我為什麼會那樣說，我當時沒有承認，的確是失憶了，沈中將可以作證。”

沈、中、將。

沈飛舟聽得心裡一，覺到了無邊的殺氣。

他趕開口，“是，怪我管理下屬不周，給他們倆下了導劑，所以才會強製發，鬧出懷孕的事兒。他們倆的確是很無辜，導劑有副作用，本想不起來任何事。”

秦樂荷抬眼，“你的下屬為什麼要下導劑？”

“因為我……我喜歡顧昂很久了，他本來只是為了迷倒顧昂，讓我……”沈飛舟輕咳了一聲，“但是沒想到葉斐幫顧昂擋了酒，也中了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