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想了一下,曲四牛的眉頭又皺起,他想到前兩日回曲家守歲時發生的事了。
孟氏同曲四牛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親后又過了這麼多年,不說他想的事都知道,至能猜到大半,瞧著曲四牛的樣子,心思一轉就知道他是在想曲家的事。
說實話,那天的事是很生氣的,但是生氣有什麼用,曲老太是什麼人嫁進門這麼多年了早就了解得明明白白,更可笑、更讓人生氣的事對方不是沒做過,總不能把人打一頓出氣,一直把氣憋在心里只會氣著自己,不如盡量不去想。
況且那天四牛已經表過態,剩余他們能做的就是不讓這些糟心事傳都孩子們耳朵里,好在如今薏哥兒已經有了孩子,不怕他萬一知道了多想,孟氏知道自家哥兒對曲家人并不在乎。
所以孟氏想得比曲四牛還開些,能離開曲家回娘家住,比起大嫂和二哥夫郎已經很幸福了:“你去想那些做什麼,眼看著小江就要去縣城的學堂讀書了,要是有時間不如多做點木活掙錢。”
曲四牛嘆口氣:“哎,蕙娘,你說的我都知道,我也沒有刻意去想,就是、就是覺得如今五弟他們一家越發不像話,大哥和二哥他們,不說了不說了。”
其實曲四牛以前雖然對五房有意見,卻也是有點羨慕的,畢竟他是人,忍不住打心底高看一眼讀書人,自家五弟他是看不順眼,但曲耀文這個孩子倒是從小看著還不錯。
直到多接了自家哥婿梁康生,曲四牛才知道原來讀書人不全是難以接近的,讀書人也是普通人。
對讀書人有了更明確的了解,在發現自己兒子曲江也能讀書后,曲四牛對五房的羨慕一點點減。
隨著曲四牛帶著妻兒住到了孟家大屋,同曲家人分開的時間越來越長,他再回過頭去看曲家的種種,發現的怪異就越來越多,想法也一次次改變。
比如曲耀文的謙和有禮是裝出來的,他不管是對其他幾房的長輩還是對曲老頭曲老太,都是高高在上、不屑一顧的,說話的時候眼神總是帶著輕慢。
而梁康生每次陪著自家哥兒到孟家來都是真心實意,對長輩尊重,對兄長敬重,對弟妹友關切,他會認真地同大家說話,不是敷衍搪塞。
沒有對比就不會發現不同,這些種種讓曲四牛對曲耀文這個侄子越發看不順眼起來,想著自家大哥以前還天真地想過讓侄子摔火盆,他不苦笑。
曲四牛皺眉:“我之前覺得不分家也,反正咱們現在沒有住那邊了,如今看來還是分家了好些,省得薏哥兒送點東西過去都被人惦記著,有什麼都被拉出來說。”
說起來曲家之所以會在大年夜鬧一場和曲薏有一點關系,后來牽扯到曲薏上,把曲四牛氣得差點連夜帶著妻子和兒子回孟家。
雖然曲薏如今不管是逢年過節還是日常看爹娘都是到孟家來,但曲家那邊他和莊氏一直有記得年節時備一份薄禮。
禮是真正的薄禮,只是會用漂亮的大盒子裝,如此一來不管里面是什麼,至送出手的時候瞧著很不錯。
這是因為曲薏畢竟姓曲,而且他和曲四牛還有些不同,他是在曲家長大,送一份禮回去盡到了禮數,不至于落人口實,以后曲家再鬧什麼他們都有理由反駁。
今年的年禮曲薏準備的是一包大概一斤的干桂圓和紅薯干,盒子大部分裝的是紅薯干,滿滿當當的分量十足。
這樣的禮放在尋常農家其實不錯了,畢竟干桂圓可不便宜,是從南邊運來的,一斤干桂圓得七八十文,比糖都貴得多。
紅薯干也不是那種隨隨便便的邊角料做的,都是個頭又大又甜的紅薯,洗干凈、去皮、蒸、切條曬干,因此吃起來有點嚼勁又有甜味,不僅很得孩子們喜歡,大人沒事的時候吃一兩也很好,是還不錯的零。
趙婉兒在趙家的時候很是寵,紅薯干這種東西早就吃膩了,干桂圓就不一樣了,稀罕得多,倒是吃過,但那是爹出去干活做得好別人送的,就吃過兩三次,一次分到手兩三顆,還沒嘗出來味道就沒了。
這次梁家送來的年禮一早就看到了,發現了里面有一大包桂圓干,頓時惦記上,這種好東西平時曲老太肯定不會擺出來,可能要等到守歲那晚,到時候一定要多吃點。
第206章 守歲鬧劇
結果等到吃過了年夜飯,大家一起坐在堂屋守歲,趙婉兒發現曲老太就只在堂屋擺了一盤干花生,旁的什麼都沒有,頓時驚訝地瞪大了眼。
問過了曲耀文,知道往年曲家守歲也差不多是這樣后,趙婉兒在心里不滿地嘀咕了起來,眼珠子轉了一圈,又同曲耀文說了幾句。
其實曲老太不把東西拿出來很好理解,向來不把五房之外的其他幾房當是自己的孩子,怎麼可能把那些好東西拿給另外幾房吃呢。
平時趙婉兒能想明白也能忍著事后再說,可這會兒心里早就有了籌劃,不僅想要吃干桂圓,還想獨霸那一包,打算悄悄拿出一半回娘家的時候帶上,自然不會這樣就算了。
趙婉兒心頭有算,多說了幾句,發現曲耀文雖然不怎麼搭理,卻沒明確反駁自己后,干脆直接當著全家人的面問曲老太。
“,咱們守歲的時候不多擺些吃的出來嗎?大家一起吃點東西說說話過得快,要不咱們再擺一些出來,我記得薏堂哥那邊好像差人送了東西回來。”
趙婉兒做的事犯了曲老太的大忌,曲家沒有分家,到了手里的東西除了曲志才和曲耀文能開口要到,其他人別想撈到一點,比如鐘氏就從來不會找曲老太要什麼。
想著沒必要因為一包干桂圓在大年夜罵人,曲老太忍了又忍,全當趙婉兒在放屁,拉長了臉用燒火捅了捅堂屋的炭盆。
曲老太的做很大,完了還用子把炭盆敲得梆梆作響,十分明顯地表達了的不滿。
可趙婉兒在曲老太和鐘氏跟前低服做小了半年多,早就夠了,這會兒有曲耀文做依仗才不怕曲老太。
于是,趙婉兒弱弱地靠著曲耀文,怯怯地說:“,不是我饞要吃什麼,我是想著相公平日里都在學堂,他難得回來幾天,就這點花生……”
看著曲老太的臉拉得都要有馬臉那麼長,似乎憋不住要罵人了,曲耀文皺了皺眉,沖趙婉兒低聲說:“你說兩句,自有安排。”
他這句話看似在責怪趙婉兒,實際上是在替趙婉兒解圍,他都開口了,曲老太可不會駁了寶貝孫子的面子再說趙婉兒什麼。
剛開始曲耀文對趙婉兒在這種場合提這種要求有些不滿,他在外面向來會裝,從來不會表半分對長輩的不滿。
趙婉兒是他的妻子,那自然也是不能對家里長輩的安排有什麼意見的,更不能眼皮子淺地惦記一兩口吃食。
不過想著趙婉兒全心全意都是他,會提這樣的要求也是為了自己,這讓曲耀文有種自己在趙婉兒心里特別重要的覺,于是他對趙婉兒的不滿又消了下去,幫著趙婉兒說了兩句。
他也不想想,這些曲老太沒有拿出來的東西,最后大都會在他離家的時候單獨給他,同趙婉兒說的本就不一樣。
曲老太乍一下聽了趙婉兒的話覺得好像這樣是委屈了寶貝孫子,但是心思一轉就發現不對勁,分明是這個小賤蹄子想吃,還敢拉耀文出來做筏子,當老婆子是傻的不!
想明白了趙婉兒的詭計,曲老太頓時忍不下去,開口罵道:“吃吃吃,就知道吃,一天到晚讓你做點事不是這里疼就是那里痛,哭哭啼啼的看著就煩人,把家里的福氣哭跑了看老婆子怎麼收拾你!”
曲老太每每看著趙婉兒就來氣,趙家算什麼東西,以趙婉兒的份哪里配得上的寶貝孫子?偏偏當初他們被趙家算計,孫子也開口答應了,只能娶了這個人。
一直以來以為自己特別厲害的曲老太在趙婉兒上栽了跟頭,每次想要收拾趙婉兒都會反被趙婉兒利用,之前有一次就是了趙婉兒一下,誰知道趙婉兒轉頭就悄悄跑去了孫子的學堂哭,當場把孫子從學堂帶了回來,之后曲老太再也沒敢過趙婉兒一手指頭,就怕再給孫子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