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玖鼻子,強忍著睏意打了個哈欠,用筆尖撓了撓頭,百無聊賴的翻到了下一頁。
距離畢業已經沒剩下多久了,溫玖翻開了一下日曆,退出之後點到了相冊。
他的相冊裡面東西多,有網上存的圖,也有手機拍的照片。
他和賀蘭樞的合照的,大多數都是拍——雖然賀蘭樞本人十分上鏡,而且鏡頭也很強,畢竟作為一個半公眾人,賀蘭樞在面前一向都是會被抓捕到的對象。
只是被抓拍到,但是能不能放得出來,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溫玖聽到開門的聲音之後放下了手機,扭頭沒骨頭一樣的趴在了沙發上面,下枕在手背上,看到了賀蘭樞之後,自己就先主招認了,「賀蘭紹今天去說了我姐姐和他離婚的事。」
賀蘭樞反手把門關上,點了點頭,「然後呢?」
「他還想套我的話。」溫玖嘀嘀咕咕的,「我都忘記問我姐了。」
「他們還沒有離婚,律師還在做正式合同。」賀蘭樞道,「這件事沒有這麼快就了結,賀蘭紹名下的財產並不多,和你姐姐離婚之後更是要被分走一大部分,他不可能會這麼輕易放手。」
這件事溫玖早就想過了,聞言正好趕丟開了讓他頭疼不已的卷子,活了一下剛拿了一會兒筆就開始不舒服的手腕,「我姐姐說,只要賀蘭紹願意放棄蘭蘭的養權和探視權,寧願把自己名下的該分到的全都讓給賀蘭紹。」
賀蘭樞這一次沒說什麼,賀蘭家名下百分之五的財產,比起溫家乘以五十倍的都還要多出不,能得到這麼百分之五,賀蘭紹接下來這輩子只要不太作死,也算是能安度晚年的,「還是當心一些。」
溫玖點點頭,乖巧的應了。
*
接下來的幾天都風平浪靜的,溫玖整天就是上上課,回家了做一點圖,再或者有空了去溜溜狗,也算是相對的清閒。
直到他在校門口到了蹲在那菸,像是等了長時間的溫常的時候。
溫玖正巧下課,正和嚴郎一起往宿舍走,看到溫常的時候還以為是看錯了,又掃了兩眼才認出來。
溫常打扮的樣子中規中矩的,服穿在他上歪歪扭扭的,但是也能看得出來像是『正常人家的好孩子』那一類的了。
他的臉上不再畫那些眼線,、鼻子上面的各種類型的『釘』也不見,只有左耳還意思的留下了一個藍寶石的耳釘,那是溫玖在他生日的時候送給他的。
雖然寶石是真的寶石,但是其實並不怎麼樣,也不很通,摻雜著一點點雜,只不過切割出來之後好看,溫玖本來打算送給溫夏當尾戒的,溫常又喜歡,就乾脆給了溫常。
他讓嚴郎先走了。嚴郎對溫玖這個二百五弟弟的態度也還不錯,他猴猴的,自然看得出來溫常是整個溫家除了溫夏之外對他最好的一個人,見溫常只有一個人,就沒多想,直接走人了。
溫玖走過去的時候,溫常隔了老遠就已經發現了。
他雖然打扮的乖巧,但是神焦躁,而且地上落滿了一地的菸頭,在發現溫玖過來之後,就已經把菸頭踩滅,主離開了他製造的垃圾堆,走到了另外一個樹坑。
「哥。」溫常期期艾艾的了一聲,這聲音多都有點心虛的樣子。
溫玖掃了他兩眼,看了一下時間,把這個不省心的小兔崽子拎著去吃飯了。
「你怎麼這個時候過來找我了?」溫玖皺了皺眉,溫常的績不怎麼好,考上的學校雖然也是在b市,但是和b大卻相隔了十萬八千里。學校的地點在郊區,開車最快也要兩個小時。
溫常倒是有駕照,車也有,但是他在學校住,來回並沒有開過車。
他上還帶著個背包,跟著溫玖到了飯店之後一言不發的,包也沒放下。
溫玖問他的話他沒回答,拿過水先灌了兩口,看樣子是的不輕。
服務員上菜的時候外面出現了一些喧鬧的聲音,等到環境又再一次歸於寧靜,溫常這才開了口,「哥……」
他完了一聲之後就沒了音,可憐的看著溫玖。
溫玖掃了他一眼,立馬就無奈了——溫常最會撒,自己從前能因為溫常被溫建國幾次打的個半死的原因,不乏有自己縱容的分在。
自己是包子,就怪不得狗惦記。
溫玖在心裡默念了兩遍,一臉無可奈何的放下了筷子,「說吧,又怎麼了?」
「……沒事。」溫常拿起筷子夾了一個龍蝦放到面前的盤子裡面,沒說出口又把給閉上了,委委屈屈的咬了一口,嚥下去之後小聲嘟囔道,「吃完我再告訴你。」
溫玖翻了個白眼兒,一桌子菜他都是下意識的按照溫常的喜好點的菜,他自己吃的也就兩三樣,他把那些菜都放到了自己面前,跟賀蘭樞報備了一下之後才筷子開始吃。
溫常吃的速度比他快得多,溫玖吃飯的時候要是不玩遊戲、看電視的話也基本能控制在二十分鐘,在溫常風捲殘雲似的吃完沒多久,他就也放下了筷子。
「現在可以說了吧?」面前只剩下了一點湯,已經變得溫熱了,溫玖又喝了幾口,才滿足的出了口氣。
溫常這才從他背著的包裡面拿出了一疊白的紙,遞給溫玖,「爸住院了。」
住院了?
溫玖一愣,一時之間猜不到溫建國會得什麼病——他不惜,頓頓都是大魚大,和人應酬喝酒喝到吐也都是常事,溫玖還小的時候,經常看見過溫建國大半夜喝的爛醉的被他的助理給送回來。
「什麼病?」溫玖也沒看那一疊紙,上面無外乎也就是溫建國的病,與其看那些繞來繞去的文字,還不如直接問溫常。
「肝化……晚期。」溫常艱難的說出口,打量了一下溫玖,「還伴有中風。」
晚期?
溫玖有一瞬間的迷茫過後,下意識的握住了雙手,「醫生怎麼說?」
溫常搖了搖頭,態度已經明顯了,「況很不好。爸早就已經發病了,我媽之前勸他去過醫院,他不肯去,上一次是在公司出現渾搐之後暈過去被人送到醫院,這才檢查出來的。」
溫玖沉默下來之後,室一下子陷了靜謐。
溫常坐了半天,才拿起了背包,對著溫玖道,「我先走了,你、你要是有時間,可以找姐一起去醫院看看爸。」
他說完,腳步在原地踩了兩下,像是有些猶豫不決,好一會兒才真的離開。
溫玖又一個人沉默的坐了很久,直到外面金燦燦的摻雜上了微紅的,他才被一陣輕快的手機鈴聲震醒。
手機屏幕上面跳躍著『事媽樞』三個字,溫玖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接了電話,「阿樞?」
「下課沒有。」
溫玖一手摳著桌子上面的桌布,一邊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我下午沒有去上課。」
「溫常來找我了。」他沒有等到賀蘭樞問,自己主先開了口,「他說我爸住院了。」
「肝病?」賀蘭樞反問了一下,溫玖有些好奇,「你怎麼知道的?」
「你父親的緒有些奇怪。」賀蘭樞道,「而且他飲食方面的問題很大,就是一個□□。」
他說完了病理之後沉默了一下,在電話裡面對著溫玖輕聲道,「去看看他?」
溫玖沉默了一瞬,下意識的有些抗拒。
他不知道溫建國是什麼時候知道自己的開始出現問題的,如果是兩個月前——就在他開始找自己吃飯的那個時候,那就真的是很可笑了。
他被溫建國當作是隨時可以發洩的不會說話的布偶娃娃一樣的『弄活』到了年,直到離開那個家都沒有嘗到一丁點的溫,溫建國現在不好了,或者是快要不行了,才想起來還有他和溫夏這麼一雙兒。
不管他是因為什麼原因,溫玖卻一丁點都不起來。
「……我不想去。」溫玖良久才嘆息著一樣說道,隨後他靜靜的掛斷了電話,結了賬之後離開了飯店。
他沒有回家,也沒有去公司,就在飯店附近的小公園圍繞著中央的景觀散了一會兒步。
春日漸漸的暖和了起來,溫玖也已經去掉了厚厚的外套和圍巾、手套,改了輕薄夾一點點棉的服。
廣場上面有不的老太太和大爺拿著扇子或是綾羅綢緞,因為運的緣故穿的服都不多,有外套都放在一邊的花壇邊上,音樂在廣場上響起,也不會擾了人。
他找了一個椅子坐在那,百無聊賴的又拿出了手機。他掛了電話之後,賀蘭樞並沒有再打過來,短信也沒有發。溫玖鬆了一口氣。
溫常留下的那份資料還是被溫玖拿了起來,他拿出來看了一下,上面有不的專業語,形容的病他有多都看不懂。
這些資料全都是複印過來的,有些失真,他看了半天,也只看出來了一個大概。
溫建國中風的源在肝病,中風本來就難以治癒,加上肝化晚期,以他這樣的素質,只能靠藥治療養著,手也已經無能為力了。
他的中風徵兆還算是早,並沒有出現半不遂、不能說話,歪眼斜的癥狀,但是猶豫他本人脾氣就不好,而且容易發火,所以病一直都是反反覆覆的。
溫玖嘆了口氣,從過年那次回家的,或者是更早的時候,溫建國就已經容易在暴怒之下開始打人,緒一時好一時壞的,誰都不。
可是家裡面誰都沒有多想,只以為他是單純的脾氣上來了而已,卻沒想到居然是因為病。
溫玖最後又看了看手裡的病單,雙手握住了中間,慢慢的給撕掉了。
紙屑在他手裡攥著,溫玖看了一眼,就毫不留的給扔到了一邊的垃圾桶裡。
盯了他很久的環衛工人這才心滿意足的離開,溫玖雙手在口袋裡面,抬頭看著城市之中一個星星都難以看到的天空。
夜風漸漸的起了,中午積攢的那麼一丁點的熱氣還沒有到夜晚降臨就消散的一乾二淨,公園晚上的人多,擺攤的人也都出來了。
他們或是推著油跡斑斑的推車,或是開著放滿了水果的三,從學校門口轉移到了另外一個人群聚集的地方去。
納涼的老人在變冷之前就回了家,慢慢的,這裡的聲音變的更加的嘈雜,青年們群結隊的從家裡出來撒歡,廣場上一下子就出現了不嬉鬧的聲音。
溫玖瞇著眼睛看了一會兒,邊坐下了一個人。
他頭也不回的就知道坐下的人是賀蘭樞,於是把頭輕輕的靠到了他的肩膀上面,吸了吸鼻子道,「你說,我去不去醫院啊?」
「你已經有答案了。」賀蘭樞握著他的手暖了暖,溫玖穿的不厚,晚風吹到上還摻雜著不的冷意,這會兒他的手已經沒什麼溫度了。
「在這坐了多久了?」賀蘭樞把西裝外套下來罩到了溫玖上,本來就因為換季的緣故,溫玖的慢氣管炎又有發作的跡象,這幾天福伯和芹嬸在家也一直給他燉著去火氣的湯。
溫玖搖了搖頭,「忘記了。」
他又吸吸鼻子,上沒帶紙,直接用手蹭了蹭,打了一個哈欠道,「回家吧。」
「嗯。」賀蘭樞牽著他的手,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著。溫玖垂著頭,看著賀蘭樞的影子在自己腳下,他像是踩出了樂趣一樣的追著他的頭踩,聽著賀蘭樞說,「我剛剛問了一下,你父親的況不容樂觀,溫常來找你的時候,他剛從急救病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