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二皇子不愿手上染，琴子和白客再氣憤，也是無可奈何。

　琴子話鋒一轉，聲細語道：“殿下深謀遠慮，奴婢佩服。秦風那廝就算再猖狂，終究只是一介布，只要不仕，就永遠威脅不到殿下。

　“且不說北狄戰火燒不起來，就算真燒起來，天文數字一般的軍費，就足夠將秦風打回原形。他不是豪言壯志地向圣人許下無數豪賭嗎？呵呵呵，到時候拿不出錢來，單是圣人就饒不了他。”

　白客也連忙行禮，附和道：“殿下為大梁皇子，卻是如海般的懷，不屑與這種小人一般見識，臣下佩服。”

　二皇子看著詩書，輕聲嘆：“不過秦風此人確實有些才學……秦時明月漢時關，萬里長征人未還，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山……好詩，好詩啊。”

　秦風一路不停，快步離開明月湖范圍，確定離了二皇子的掌控，這才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手在秦小福服上蹭了幾下，到手心上的汗水。

　“特娘的，我區區一介布，整天不是跟圣人打道，就是跟皇子掰扯，老天爺也太看得起我了。”

　見秦風滿臉后怕，秦小福不由一陣奇怪：“爺，您明明已經全而退，何必如此張？”

　“你懂個屁！”秦風白了秦小福一眼，沒好氣道，“如果有得選，打死我也不跟這些皇族打道，有的時候，不是我膽子大，而是我沒得選。這二皇子野心十足，以后還是盡量離他遠點的好，輕易不要他的利益。”

　秦小福又是一陣糊涂：“這我就不懂了，連醉仙樓和龍虎幫都鬧翻了，還不算到二皇子的利益？”

　秦風懶得跟秦小福解釋那麼多。

　錢沒了可以再賺，人沒了可以再培養。

　別說區區醉仙樓和龍虎幫，就算秦風把糖商江家搞垮了，也不算及二皇子的利益。

　說一千道一萬，二皇子的眼睛死盯著儲位，只要不影響二皇子爭奪儲位，就不算為二皇子的死敵。

　商業是商業，朝政是朝政，一碼歸一碼。

　這點上，二皇子拎得清，秦風自己當然也明白。

　當然，不招惹對方的前提是，對方也別來招惹自己。

　否則別說他是二皇子，就算是天王老子，秦風也得薅他幾下來！

　與此同時，宮太和殿早已彌漫起濃烈的火藥味。

　江北名家大儒，年過七十的程寅，此時正傲立于大殿中央，輕長髯，年邁的聲線卻極為有力量，不斷在大殿回。

　“奪天下易，守天下難。大梁能有今日興盛，自是先帝們勵圖治，嘔心瀝，創下這盛世基業。國家興，乃是天下興，天下興便是民興。北狄蠻夷扣關，自是令人憤慨，但出征北狄，絕非國之上策。就算要揮師邊陲，痛擊北狄，也需先養蓄銳，國富民強。屆時人強馬壯，何懼于區區蠻夷？”

　“如今天下多難，天災連連，江南洪澇時有發生，關中地區蝗災頻繁，西北方向赤地千里，民不聊生。雖是皇恩浩，開倉振貧，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各路員苛捐雜稅數不勝數，能到災民手中的賑災糧，十不存一。”

　“若開撥北狄，軍費何止億萬兩？請問諸位大人，大梁一年稅收乃是幾何？有這些錢，不如用來解決民生，萬民，民興則邦興。”

　整個太和殿一片寂靜，只剩下程寅慷慨激昂的嗓音，回其中。

　梁帝面帶微笑，頻頻點頭，極為贊同程寅的言論，心里卻恨不得吩咐手下，直接將這老東西活刮了。

　只可惜這程寅，乃是大梁文人領袖般的大儒，便是梁帝也不敢輕易他分毫。

　秦天虎幾次想要開口駁斥，最后關頭卻又憋了回去。

　這程寅句句說在痛點上，若只是一味駁斥，反倒落人口舌，而且他一個武人，哪里辯的過名家大儒。

　戶部一派員，卻是笑而不語，只管坐收漁翁之利便是。

　在場的其余儒士，紛紛向梁帝拱手作揖，大聲力薦。

　“程先生句句在理，民興則大梁興，一場戰事燒錢億萬兩銀子，大梁現在燒不起啊！”

　“請圣人明鑒，痛擊北狄，揚我國威一事，不急于一時。”

　“君為舟，民為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梁帝滿面笑意，點頭連連：“諸位儒士心系大梁，朕心甚。天下文人儒士的聲音，朕已聽見，不知這朝中可還有其他聲音？”

　說著話，梁帝將視線投向秦天虎。

　秦天虎手心冒汗，心里急切的想要反駁程寅等儒士，可是實在是找不到反駁理由，正準備舍下一張老臉，不惜上去撒潑打滾的時候，卻聽宮外傳來小太監的聲音。

　“啟稟圣人，秦家爺，秦風前來覲見。”

　秦天虎心里咯噔一聲，這臭小子怎麼來了，他那無賴紈绔作風，豈不是要讓天下儒生恥笑？！若是言多有失，落人口柄，北狄戰事就徹底完了。

　梁帝卻是眼睛微亮，心中暗暗松了口氣，故作云淡風輕道：“秦風怎麼來了？宣。”

　戶部員已經在秦風上吃了好幾次虧，一聽到秦風的名字，就不由心里犯虛，面面相覷起來。

　在眾人的注視下，秦風邁步走進殿門，看著滿朝文武，儒生大家，不由咧一笑：“哇，這麼大的陣仗？”

　秦風才不管什麼份有別，只管走到程寅邊，站的位置，還要比程寅靠前一點，這等無禮之舉，立刻招致現場一些儒生的指責。

　“區區豎子，居然敢超過程老先生，豈有此理！”

　“哼，黃口小兒，不知天高地厚，分明是沒把天下文人放在眼里。”

　“他就是秦風？早就聽過說過這廝的斑斑劣跡，今日一見，還真是名不虛傳的低劣！”

　秦風掏了掏耳朵，啥？風太大，聽不見！

　秦風不理會周遭的酸儒，沖梁帝拱手作揖，不卑不道：“草民秦風，拜見圣人。”

　梁帝已經將最后希寄托在秦風上，畢竟這小子向來能口吐蓮花，巧言善辯，由他來辯駁儒生大家，乃是不二人選，當即裝模作樣的問道：“秦風，你難道也是為了北狄戰事而來？”

　秦風想都沒想，口而出：“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