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諾和北辰爵回到延州的時候已經是七天之後了,北辰爵帶著蘇諾將整個延州城都逛遍了,蘇諾的眼睛都睜大了,原來還有這麽多好玩,好看的地方,這真正是窮其一輩子都是想不到的,在生命裏一向慢行的時間竟也在不知覺中變得異常緩行了。
湖堤旁,是一片蕭瑟的,粼粼的湖麵一圈一圈著漣漪,偶爾有幾隻鳥掠過,也是能看得一清二楚的。
蘇諾坐在一邊石階上,看著這風景,上披著北辰爵的長袍,等著北辰爵買東西回來。
北辰爵接過熱氣騰騰的饅頭,準備走向不遠的蘇諾,忽然一個黑影出現在他的麵前,低聲道:“王爺,皇上有事讓屬下轉告。”
北辰爵看了一眼蘇諾的背影,轉和黑影往暗走去。黑影將休書給北辰爵,開口道:“二王爺已經跟皇上說要休了——蘇姑娘,皇上同意了。”
北辰爵聽到這話,那原本滿是笑意的眼眸微微的收斂,他父皇的意思他怎麽會不知道,他苦苦了小諾諾這麽多年,現在好不容易有一個契機,他父皇當然是想讓他趁此機會,娶了小諾諾。
可是——
“我知道了。”北辰爵將信收進懷裏,黑影一滯,還想說什麽,北辰爵已經轉離開了。
“爵。”蘇諾一抬頭,就看見北辰爵一臉笑容的出現在的麵前,然後視線落在北辰爵手上拿熱氣騰騰的饅頭:“看起來好香。”
北辰爵將饅頭寶貝似的拿起來,然後將自己的臉湊近蘇諾:“小諾諾,我的臉比饅頭還要香的,你要不要先親一下試試看。”
蘇諾笑,這個人真是給他一點就燦爛,這些個日子兩個人一起去各玩,都將這個人樂得一雙桃花眼裏滿是星,完完全全就跟個小孩似的。
蘇諾想,以前怎麽沒有發現,原來這個人竟是這般孩子氣。
北辰爵又將自己的臉往前湊了湊,用可憐兮兮的聲音喊道:“小諾諾。”
蘇諾的雙抿一條線,角不留痕跡的彎起,視線落在北辰爵手上的饅頭上,然後快速的將饅頭拿了過來,然後大大的咬了一口,北辰爵一滯,然後忽然大笑起來。
這一下反倒是蘇諾莫名了,北辰爵一邊笑著,一邊眼眸裏滿是寵溺的說到:“原來,小諾諾還有這麽可的一麵呢”,說著越發笑的開心。
蘇諾一滯,跟著北辰爵也笑了。是啊,這些日子以來總覺得時間過得很快,很多東西來不及想,也不想想,可現在驀然回首,不僅這個人變得笑了,可以笑得這麽的稚氣,自己也是變了的,若是以前,怎麽可能做出這樣的事,一個奴,天下間最低賤的人,竟會從堂堂王爺手中搶饅頭,就是從下人的手中也是不敢的吧!
這樣一想,蘇諾臉上的笑意便越發的濃了。
但不管怎麽說,隻要跟這個人在一起,這個人總是有那麽多的方法讓自己開心,讓自己變得肆無忌憚,啊,簡直就要變被寵壞了孩子了,竟在之前還大言不慚的說要補償,真正是可笑的!
忽然,北辰爵一下子靠近,一口重重的咬在蘇諾的饅頭上:“嗯,真好吃,有小諾諾口水的饅頭真好吃。”
蘇諾聽到這話,臉驀地就紅了,將饅頭拿回來,避開北辰爵的視線:“沒有口水。”
北辰爵卻笑得一臉像是腥的貓:“我喜歡——”然後完全著蘇諾的耳際:“小諾諾的口水,好想吃啊。”
蘇諾隻覺得自己的臉整個就熱得了,騰地就站起,甩下北辰爵往回去的路上走。真不知道這個人怎麽,怎麽能就這樣說出這樣的話。
北辰爵看著蘇諾的背影,臉上的笑意慢慢的收斂,手上懷裏放信的地方,呢喃道:“小諾諾,要是看到這封信,你一定很傷心吧,可——”
“你還不走。”蘇諾停止腳步回頭,語氣裏帶著惱,北辰爵立馬換上了小無賴的笑臉,朝蘇諾跑去。
京城,王府。
“你說什麽?”北辰寒眼眸裏的怒氣是赤的。
黑影跪在地上,再次重複道:“蘇姑娘跟三王爺在一起,現在在延州。”
砰!
北辰寒手中的杯子驀然破碎,雙眸裏是一片墨黑:“把帶回來”,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出,猶如寒冰中蹦出來的一般。
黑影接到命令離開了。
屋,並不是特別的明亮,是灰暗的。
北辰寒坐在椅子上,原本上穿著的就是一黑袍,在這樣抑的調下顯得越發的沉重,就跟凝結了的空氣一樣。
該死的,北辰寒的雙手的握住,這個該死的蘇諾,居然又跟北辰爵在一起,口好像燃燒起了一團熊熊的怒火,越燒越猛,真是夠該死的,居然跟別的男人在一起。
這一回等到蘇諾回來,他一定要好好的教訓,一定要讓知道到底是誰的人,一定要讓再也不去想別的男人。
真是該死的!
平靜的夜!
蘇諾跟北辰爵一起吃完了飯,正準備回去睡覺,北辰爵開口住了,蘇諾回頭:“怎麽了?”
北辰爵猶豫了一下,將休書拿出來遞到蘇諾的手上,蘇諾狐疑的接過,有一種莫名不安的覺彌漫在心頭,北辰爵別開眼,輕輕的開口:“小諾諾,冰山臉已經跟父皇說,要休了你,父皇答應了。”
轟!
一聲霹靂直直的劈進蘇諾的心口,原本安靜平和的世間一下子被撕裂,出一個極大的口子,那樣子是極其猙獰的。
蘇諾的狠狠的搖晃了一下,北辰爵一下子上前扶住蘇諾,眼底的疼惜是那麽的明顯,就好像要溢出來了一樣。
蘇諾的臉是蒼白的,但還是對著北辰爵微笑:“我沒事的。”
隻是這樣的安,不管是對誰,都是蒼白無力的,甚至隻能是更加的憂傷。
北辰爵抬手了蘇諾的臉,蘇諾故作鎮定的眼睛:“小諾諾,那你早點休息,有事我,好嗎?”
蘇諾點頭,北辰爵正準備離開,蘇諾忽然手抓住他的袖,聲音是輕輕的,但眼眸是直直的看著他的:“爵,我說過的話都當真。”
不想再這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傷害這個人,即便是現在心裏已經完全的撕裂了一個大口子,但,這一回,說過的話,許下諾言,都是真的。
想要補償,想要陪著這個人,想要用餘生來守候,都是真的。
北辰爵上前輕輕抱住蘇諾:“我知道,小諾諾”,然後才慢慢的放開蘇諾,那過程就好像一朵花綻放,又像鳶尾花枯萎。
北辰爵離開後,蘇諾那勉強的偽裝統統破碎,頹敗的坐在床沿邊,手上的那紙張忽然就變得無比的沉重。
知道,從第一天遇上白淺,就知道了,總有一天會有這樣的結果,不是或許,不是可能,是一定的。
主人是著姐姐的,這些年來,看著,聽著,估計這個世間之上,再也沒有人比更適合做他們的見證了,真正是可笑的,這樣的著主人,可卻是他們從頭到尾,是主人思念姐姐,慕姐姐的最好見證,從頭到尾,,就是那一個毫無關聯的路人。
蘇諾想到這裏,角驀然上揚,是那麽的諷刺。
這麽多年了,整整抑了這麽多年,其實是妒忌的,很妒忌很妒忌的,妒忌到恨不能將主人藏起來,讓任何人都找不到,看不見,隻是屬於一個人的,隻是,蘇諾一個人的。
就是連主人心裏的姐姐都是恨不能挖出來,扔掉的,讓主人眼裏,心裏都是能看見一個人。
蘇諾拿著休書的手慢慢的,看看,原來的思想是這般的齷齪,這般的不堪啊,可,不管怎麽樣,不管是好的,自私的,還是各各樣的,在主人眼裏還是跟一粒沙子一樣,或者說是風一樣,吹過了,就什麽也沒有留下。
蘇諾笑著,將手中的休書打開。
蘇諾其實不識字,勉強認識幾個罷了,隻是還是看著。白紙上的字並不多,就那麽寥寥幾個,就跟主人對待是一樣的,冰冷的,不留任何的,看,主人到現在,要休了的時候,還是不肯多費些時間,就是連多寫幾個字都是不肯的。
蘇諾看著那些字笑,笑意很濃,簡直就是要將整個人都淹沒掉,就那麽笑著,看著,蘇諾在後麵找了北辰寒三個字。
記憶是模糊的,卻又是清晰的可怕的。
那個時候主人抱著,教寫字的景是如此鮮活的,隻是啊,從來不曾想到,原來,主人教認識這三個字,到最後的用途竟是這樣的,隻是為了在看休書的時候,確認,這一封休書真正是主人親筆寫的,那樣龍飛舞的字,是主人寫的。
蘇諾至始至終都是笑著將這休書看完,然後又慢慢的折疊好,放進自己的懷裏。主人不曾給過什麽東西,更沒有送過什麽禮,那麽,這一封休書就當是主人給的東西吧!
整整七年,等過了年,就是八年了,就那麽離開了,還是有些不真實的,總是要有些東西做見證的,否則,就是連自己都會迷糊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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