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垂著一張臉,即便有了夫君在邊,也還是焉焉的,像是霜打的茄子,提不起神。
梁泊昭瞧在眼裡,隻當是白日裡在宮中到了驚嚇,取下巾,見凝香額上的紅腫已是消退了不,遂是拍了拍媳婦的小手,讓早些休息。
凝香卻是攥住了夫君的角,不讓他離開。
梁泊昭有些好笑,手指了的小臉,溫聲道;“怎麼了?”
凝香咬了咬牙,終於將心裡的話給問了出來;“相公,永寧公主,是不是想嫁給你?”
梁泊昭聽了這話便是有些奇怪,“好端端的,怎麼說起這個?”
凝香想起白日那個宮,聽的清楚,那宮既是永寧邊的人,將自己領到重影殿,自然也是永寧的主意了。這樣做,便好讓睿王妃瞧見自己和睿王在一起,隨而來的睿王妃又是京城裡出了名的善妒,若真要被看見,保不準會大吵大鬨,嚷的人儘皆知的,此事又發生在皇宮裡,自然非同小可,隻怕到了那時,自己定是無再跟著梁泊昭了,說不定皇上一怒之下,還會怪罪穢宮闈。
凝香想來想去,也不懂永寧為何要讓自己的宮這般陷害自己,如說真有一個理由,那也隻能是眼前的這個男人。
“相公實話告訴我,……是不是喜歡相公?”凝香聲音輕,眸盈盈的看著丈夫。
梁泊昭笑了,將攬在了懷裡,讓靠在了口,“永寧公主份尊貴,又是金枝玉葉,哪會喜歡我這個武夫?”
若不喜歡你,上輩子又怎麼會嫁給你?
凝香差點將這一句話從裡說出來,回想起當日在秦州,永寧看著梁泊昭的眼神,當時凝香隻覺得奇怪,不明白那目中的含義,此時慢慢咀嚼,倒是琢磨出了一些彆的東西。
見凝香悶悶不樂,梁泊昭將下顎抵在的發間,聲音已是溫和;“你懷著孩子,整日彆瞎想,就在府裡好好養胎,給我生個兒子,嗯?”
凝香的滿腔心思,就被丈夫的一句話就給引到了孩子上,上小腹,有些不安道;“那,若是兒該怎麼辦?”
梁泊昭的眉眼間全是溫而慈的神,一笑道;“不會是兒,一定是兒子。”
凝香撇了撇,小聲嗔了一句;“我就偏偏想要兒,每日裡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多好。”
梁泊昭沉思片刻,才道;“兒自然也好,若你生了個兒,我不知會有多心疼。隻不過兒總是要嫁人的,等長大,我隻怕會捨不得。”
凝香聽了這話,撲哧一聲就笑了,又見梁泊昭是一本正經的神,不像是在說笑,凝香臉龐滿是甜,滴滴的看著丈夫,掩著兒笑道;“我還當你是重兒輕,不喜歡兒呢。”
梁泊昭搖了搖頭,以一種疼惜與守護的姿勢將凝香的子圈在懷裡,著妻子微微隆起的小腹,角的笑意深邃,那是發自心的喜悅,怎麼也遮不住;“這個孩子若是兒,我定是會把捧在手心,捨不得讓一點委屈,可等嫁到彆人家,公婆夫婿對好也就罷了,若對不好——”梁泊昭說到此,便是自嘲般的笑了笑,大手輕輕過妻子的肚子;“我隻怕殺人的心都有,兒太讓人心疼,咱們還是隻生兒子,等他們長大,給咱們娶上媳婦,生一窩孫子,那多好。”
凝香被丈夫逗樂了,一直掩著兒笑,一雙眼睛更是璀璨如星,靈秀到極點。
見妻子一直在笑,梁泊昭的麵子便有掛不住了,他了凝香的小臉,無奈道;“我在和你說正經的,你笑什麼?”
他這不說還好,一說凝香笑的更厲害了,隻捧著小腹,在丈夫的懷裡笑的花枝。
梁泊昭難得說了這麼多話,卻見凝香笑了這樣,又擔心會笑疼了肚子,便也隻能由著去,自己則是在凝香的小腹上輕挲,免得笑岔了氣。
凝香笑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止住了,抬眸,就見梁泊昭正在凝視著自己,他的臉龐逆著,顯得五極為深邃,凝香心裡滿是,隻出胳膊,環住了夫君的頸項。
“相公,若是這一胎是個兒子,那咱們就再生一個兒,好不好?”
“不好,”梁泊昭淡淡笑著,他怕著凝香,一手支起了子,向著下的小媳婦看去,“第二個我也還要兒子。”
凝香嗔的看了他一眼,又是想起一事,便是慢慢兒道;“那若是我……隻生兒,該怎麼辦?”
梁泊昭俯,輕輕咬了咬的瓣,頷首道;“那我便隻能置兩外宅,娶幾個如夫人了。”
凝香心裡一慌,原先問這個話,也就是想探探梁泊昭的口風,倘若自己總生兒,他會不會納妾,冇想到他這般乾脆的就承認了。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凝香無話可說,再說如今這世道,但凡爺們有點錢,有點權的,誰不是妻妾的一大堆,梁泊昭為定北侯,凝香又知道他今後是會封王的,隻怕妾自是不了的,本以為自己能接,可不想親耳從夫君裡聽了,心裡還是難過,一絞一絞的疼,眼淚刷的就落了下來。
上輩子在張府時,三公子的妾娶了一個又一個,可從來不難過的,隻覺得與自己無關,最多不過是在三公子納妾的日子,去看熱鬨罷了,可這一世,隻要想起今後梁泊昭會納妾,會有彆的人將他從自己邊奪走,會有彆的人如此時的自己這般依偎著他,纏著他,對著他撒,討得他的歡心,凝香就覺得自己的心疼的快死了似得,就連呼吸都遲緩起來,嘶嘶的疼。
梁泊昭見凝香落淚,頓覺哭笑不得,他不在逗弄,隻趕忙為媳婦拭去了淚水,溫聲道;“方纔還笑的厲害,怎麼一眨眼又哭了?”
凝香心裡難過,也說不出話,更不好說自己是因著他要置外宅才抹眼淚的,那樣隻平白會讓自己落個妒婦的名聲,可眼淚卻又止不住,撲簌撲簌的往下掉。
梁泊昭歎了口氣,將摟在懷裡,低沉著嗓子說了句;“傻子,我哪裡會置外宅,和你說笑,你也當真?”
凝香淚眼迷茫,噎著:“你不是和我說笑,我知道……你其實心裡早就有了這個念頭,你若看上了誰,隻管領回府,我不會說什麼的……”
凝香越說越傷心,到了最後,已是開不了口了,咬著,怕自己會哭出聲來。
梁泊昭見凝香當真是傷了心,當下也顧不得彆的,隻勾去的眼淚,輕聲哄,也不知是說了多次,自己方纔那話隻是逗,可見凝香仍是泫然泣,無論他怎麼解釋,就是不信。
梁泊昭終是失去了耐心,他的眼睛深黑如墨,看著凝香的時候,仿似要將的心神一道攝走,他坐直了子,一字一句道;“董凝香,你記住,我梁泊昭這輩子隻會有你一個妻子,即便咱們隻有兒,我也絕不會再娶,日後我梁泊昭的子,也全是由你所出,若違此誓,天理不容!”
凝香被梁泊昭的話給震住了,好一會兒都冇回過神。
梁泊昭看著清純婉的小臉,又見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般,手足無措的看著自己,心裡也就漸漸了,當下隻是一歎,颳了刮凝香的鼻子,低聲道了句:“真是拿你冇法子。”
凝香還在梁泊昭帶給自己的震裡,是清楚夫君的為人的,知道梁泊昭的子,他既然說了不會納妾,那就肯定是從冇起過這種念頭,又想起自己方纔那般的小心眼,更是覺得愧對夫君,仰著小臉,著眼前這個讓敬,讓慕,讓的男子,終是著瓣,說了一句;“相公,我什麼也冇有,什麼都不會,跟著你……隻會拖累你,還會給你惹麻煩,我哪裡值得你這樣相待……”
梁泊昭皺了皺眉,也不知凝香是如何起了這種念頭,他箍住了妻子的子,見的眼瞳裡滿是明淨的憂傷,與不可言說的慚,在他麵前,是卑微的,他第一次知曉了這一點,心頭就是一震。
他抬起凝香的下顎,讓看向自己的眼睛,他的神是鄭重的,聲音低沉而有力,“誰說你什麼都冇有,你有我的心,還不夠嗎?”
凝香了子,看向梁泊昭的眼睛裡,澄澈的如同一彎清泉,純淨的讓人心驚。
梁泊昭將扣在自己懷裡,想起方纔的那一段話,眉心便是微微擰了,他低頭吻了吻妻子的髮,著溫的憐惜;“彆瞎想,你不用有什麼,我要的,一直都隻是你這個人,僅此而已。”
凝香將臉頰埋在他的懷裡,聽著夫君的溫聲安,隻慢慢閉上了眼睛,出自己的小手,回抱住梁泊昭的子。
有他的心,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