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駐兵營。
喬定是被守衛敲門的聲音吵醒的。
他迷迷糊糊的出來開門,就聽守衛對他稟報:“將軍,顧將軍來了。”
喬定愣了一下,后知后覺的看了看天上的月亮:“什麼時辰?”
“四更,丑時。”
喬定:“……”
喬定一邊套服,一邊又問:“是蠻軍又有向?顧將軍說了什麼?”
守衛一臉復雜的道:“顧將軍說,來找您喝酒。”
喬定:“……”
喬定穿好服到了前廳,遠遠的就看到顧坐在石凳上,旁邊倚著個拐杖,他提著酒壺,正在獨飲。
喬定走過去,先看到顧打著夾板的:“你又怎麼了?”
“無事。”顧隨口說了句,把另一個酒壺,遞給喬定。
喬定接過壺,坐到顧對面:“你真來找我喝酒的?我還以為是什麼暗號呢。”
顧用自己的酒壺,了下喬定的,道:“干杯。”
喬定:“……”
喬定脾氣是好的,要不半夜三更的,他已經把顧揍了。
喬定沒喝酒,就問:“你怎麼了?”
顧沒吭聲,悶著頭把酒壺喝干凈了,然后轉喚守衛:“再拿一壇來。”
守衛看了自家將軍一眼,喬定也拿不準顧是不是中邪了,姑且點頭,道:“去拿吧。”都是老相識了,他知道顧能喝,雖然傷了,喝酒不好,但當兵的男人都不在乎這些。
“顧,你到底怎麼了?”沒一會兒新酒又送來了,喬定看顧喝個沒完,終究打斷了他。
顧了邊的酒漬,一拍桌子,突然問:“喬定,你有心上人嗎?”
喬定愣了一下,才回:“沒有啊。”
顧問:“沒喜歡過任何人?”
喬定擺擺手:“家里倒是給定了門親,不過我這不是在箜州嗎,人都沒見著,但爹娘說合適,那就行吧。”
顧皺眉:“你要娶?”
“娶啊。”
“你又不喜歡。”
喬定無所謂:“誰家娶媳婦不是這樣,先不喜歡,了親,慢慢就有了,再生下孩子,一家人就和和了。”
顧沒說話。
喬定算是猜到顧的問題在哪兒了。
“你有心上人了?”
顧沒回,沉默了一會兒,反而問:“那個容小子,你還記得嗎?以前在你們駐兵營的。”
喬定一想起那丫頭就牙疼:“記得,怎麼了?”
“我跟你說個。”顧神兮兮的:“容小子,是的。”
喬定先是一頓,而后,汗都下來了。
那回他去北疆軍開會,看容小子一個姑娘家家的,被使喚搬運尸,串人頭,他覺得不合適,就鬧了一通,要把那丫頭領回來,結果北疆軍的人不放,他當時就生氣了,想跟顧說明這個容小子是的,不能讓干臟活累活,但最后沒來得及說,又被顧給懟了,喬定哪能服氣的,扭頭就走了,再也不提這件事了。
現在顧突然說起來,喬定怕他會怪自己知不報,故意整他,一下子就心虛了。
“,的啊,我,我不知道,一點不知道!”
顧卻沒懷疑喬定,他又喝了口酒,自己喃喃:“要是個普通子也就罷了,偏是郡主……偏是郡主……”
喬定聽出了苗頭:“你,你別告訴我,你喜歡上了?”
顧將酒壺重重一擱,不知是醉的還是氣的,吼道:“是又怎麼樣!”
喬定立刻瞪圓了眼睛:“顧,你可別沖,這樣的千金,是閑著沒事才跑到咱邊境來游玩的,早晚得回去,親也是跟朝里的名門勛貴親,你要是對,罪的可是你自己。”
顧頹然的將腦袋垂下:“我知道。”
喬定拍拍他的肩膀:“你知道就好,你前途無量,可不能在這種事上犯糊涂,我看你年紀也不小了,不如就請府尹大人給你說一門親,趕了家,也就不會再有這些七八糟的想頭了。”
顧沒吭聲,仰頭又咕咚咕咚灌酒。
喬定又勸他:“現在可能難,但日子久了就沒什麼了,這古往今來,親講究的就是門當戶對,門不當戶不對,家之后必然有大問題,不說別的,到時候你愿意回京嗎?愿意呆在郡馬府里,當個吃皇糧,讓媳婦養的閑人?”
顧自己心里本來就有這些顧慮,但被喬定說破,他又發脾氣:“我就這麼沒用?即便京遷,我就不能再有一番作為?”
喬定搖頭:“想有作為,也得有你施展的位置,京里人事復雜,勾心斗角,怕就怕你還未站穩腳跟,就被打發去做個閑職,一輩子沒有出頭日。”
京門檻高,不止要看家世,看師承,看功勛,還要看你的格,是否能與上峰和睦,是否能與下屬團結,若遇站隊你跟著誰站,你若當了三王爺的婿,變自了三王黨,那皇上是否愿意,別看著皇上與三王爺叔侄深,若三王爺真把手到兵部去,你看皇上急不急。
當然,你也可以去鎮格門,但說句難聽話,鎮格門勢力雖然大,管得方面也多,可辛苦也是對等的,你若做后勤,便是打打雜,跑跑,一樣是閑職。
若是做先鋒,那便是一年到頭四面八方的跑,京里事你要管,外地事你還是要管,與妻子聚離多,那與現在在邊境又有何區別?且說難聽點,在鎮格門辦差,比在箜州打蠻軍還容易送命,打仗總還有個對陣規矩,但在鎮格門當差,你啥時候被人襲分尸了都不知道。
喬定為了京遷忙活了七八年,當然也知道一些捷徑,那就是考鎮格門,可他爹娘早說了,要他去考鎮格門,就跟他離關系,往旁支里過繼一個孩子當兒子,就當這輩子沒生過他。
喬定自己是死也不可能去考鎮格門,而京中人事又如此瞬息萬變,喬定自己家里有點關系,都折騰了這麼久,要是顧這個沒份,沒關系的愣頭青京遷,喬定用腳趾頭想,都能猜得到他的結局。
到時候,顧不后悔他把自己生吃了。
喬定說的這些,顧自己也很清楚,正是因為清楚,他才拒絕容軍醫拒絕得那麼肯定。
即便他真有能力,可以在京都闖出一片天,那也是十年,二十年后的事了,他年從軍,打過不仗,也過不傷,有些傷現在還留有后癥,要他去京里熬二十年,他能不能活二十年都難說。
喬定又問顧:“那丫頭喜歡你嗎?”
顧沉默了一會兒,道:“喜歡吧。”不喜歡,不會親了他三次。
喬定問:“喜歡你什麼?”
顧搖頭,他自己也不知道。
“我猜的話,應該是喜歡你驍烈正直,可靠英勇,那若去了京都,你的這些特質,是否會被繁瑣的朝堂爭斗給消磨殆盡?那你認為,到時候,還會繼續喜歡你嗎?如果不喜歡,你在眼里,又了什麼?”
顧握了拳頭。
“如果真的喜歡你,必然更愿意你呆在合適你,能施展你才能的地方,如果你同回京,那我真的很懷疑,到底是不是真心喜歡你。”
顧立刻道:“沒有過我。”只是的兄長,提出了這個要求。
喬定點頭:“我的話可能有些殘忍,但都是事實,我是你的朋友,我和那丫頭不,我必然是要為你考慮,不會為著想,我只盼你別吃虧就好。”
顧不吭聲了,又開始灌酒。
而同一時間,終于折騰完的容棱與柳蔚二人,也總算能好好說說話了。
柳蔚看著頭頂的紗幔,緩緩的對容棱提出一個問題:“如果我們是異地,你是愿意我跟著你,去你所在的州府,還是愿意你跟著我,到我所在的州府?”
容棱偏頭看向,著的下問:“看起來,你還不累?”還有心胡思想。
柳蔚馬上翻,背對著他,道:“累了。”
但等容棱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兒,又聽側的妻子說。
“所以說,談,能同城就同城吧,異地,真的太難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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