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標地點,在有關部門的一家定點協議酒店。林莫臣與安東尼趕到時,離投標時間隻剩10分鍾。
酒店大廳裏素雅明亮,有不跟他們一樣,西裝革履的人進出,氣氛肅然。很快就有工作人員,引領他們到大會議室坐下。林莫臣已完全恢複言笑晏晏模樣,與幾個認識的政府工作人員和別的企業老總寒暄。同時也注意到榕悅集團房地產事業部的老總饒偉,就坐在第一排,也轉頭注意到了他。
饒偉也不擺架子,而是起走了過來。旁人立刻都笑著喊:“饒總。”林莫臣也微微一笑。
饒偉跟幾個人打了招呼,然後看著林莫臣。旁邊,也不知道有多雙眼睛,看著他倆。
“林總最近在霖市赫赫有名,威震四方啊。”饒偉笑道,“今天終於見到真人了,可不是年輕有為麽?”
旁人都笑,林莫臣淡笑道:“哪裏。饒總才是大西南區房地產業的砥柱,我們都是後輩,久仰了。”
兩人堪稱熱地一握手。
這時,有幾位領導進來了,大家都轉笑迎。工作人員介紹道:“這位是樊龍樊副市長,主管規劃、旅遊、工商等。這位是方澄州方副市長,主管建設、工業、經濟等。這位是市土地資源規劃院的院長……今天各位領導都是我們的投標評委,特地來見見大家。”
饒偉自然是第一個跟領導握手的。領導親切詢問,下麵一片熱烈的寒暄。林莫臣站在一側,目落在那位方澄州方副市長上。他約莫五十出頭,穿一中山裝,相貌矍鑠,氣質清雅。比起木寒夏的描述,顯得更為犀利。
恰在這時,方澄州的目也掃到他臉上。林莫臣朝他客氣地點了點頭,方澄州微微一笑,又看向了別。
——
木寒夏站在路邊,等警理完事故。那幾個混混一見警察到,立刻服帖下來。甚至還有人對笑。畢竟他們也是收錢辦事,要拖住他們而已,又不是要跟他們玩命。
但是現場理完了,他們還得都去派出所。不知何時才能。
木寒夏有些怔然地著車流,時間已經到了,投標應該也開始了。不知林莫臣那邊怎樣,但現在肯定也不能跟聯係。
又抬起手,輕輕了一下臉頰。心中仿佛有無聲烈火悶燒而過,燙,卻又滯著,無法痛快淋漓。
現在應該投第一塊地——c地塊了吧?也是之前分析過的,最適合他們的地塊。老方應該安排好了。對,又想到了老方,方澄州。
是什麽時候對他的份起疑的呢?早早就聽咖啡館老板娘許安說過,也聽吧臺小哥說過,不僅投資人,也會有政府員微服私訪到這裏。而一看到方澄州的氣質,就覺他跟別人不一樣。那種溫和中藏著銳利的氣場,並不像一個落魄不得誌的教授。當然,咖啡館裏其他熱切尋求投資的年輕人,似乎並沒有人注意到這個老頭,除了。
還有一些看起來無足輕重的細節,對木寒夏來說,卻是直覺的佐證。
譬如,他用的是惠p電腦。眾所周知,惠p是政府辦公采購的品牌,他用的還是頂配。可是惠p是辦公能比較強的,還貴。正常的高校教授,研究用的電腦,同樣一萬多塊,不應該用thinkpad或者蘋果麽?
而且他的英語口語還特別好,關注的也是環保項目。木寒夏回去跟林莫臣一細說,沒幾天,林莫臣就查清楚了。霖市最近的確調來了一位新的副市長,姓方,五十餘歲,留德背景,過往政績非常突出,是個銳意進取又親民的人。兒都在國外,他的老伴也過世了,就他一人還在國……
至於老方是否知道,已經悉了他的份呢?起初木寒夏還有些惴惴,後來跟他相著相著,反而明白了。那不重要。
跟這樣睿智的、已經看過太多歲月和人的人相,那不重要。你更不要去試圖任何偽裝和虛假。因緣結識,坦誠相待,順其自然,就好。那也是他們這種人,最看重和看得上的東西。
——
招標現場。
投標人都等在旁邊的大屋子裏,這間小會議室,才是真正的現場。燈清亮,茶香幽幽,一片寧靜。幾位領導已經坐在了評審臺上,樊副市長對工作人員低聲說:“開始吧。”
往年,土地招標都是采用文件投遞、封箱。另外擇日再開標的形式。但是呢,今年的房市實在太差,為了鼓勵房地產商建築出有品質的、保值的樓盤,也為了確保土地利用的有效,今天經領導們商議同意,增加了一個講標的環節。也即每塊土地,每位投標人,需要對投標方案做一個簡述。也就是說,誰的方案綜合評分更高、誰更能打評委們,誰就更有可能拿到土地。
今天招標的土地本就不多。第一塊就是c地塊。
在榕悅之前,還有家小地產商講過標了。但饒偉本不可能把他們放在眼裏。他帶著兩位經理,走進招標場。一眼就看到各位領導臉上並無特別興或容的神,他就知道,前麵的那家,黃了。
他的競爭對手,還在後麵。而這塊地,他勢在必得。
因為榕悅的聲名和實力,領導們看到他們進來,都打起神,出興趣的樣子。而饒偉手下的資深經理,也開始放映的ppt講述了。
他們的目標,是將c地塊打造次市中心致田園小區。榕悅的設計團隊,本就是國頂級的。畫麵中,呈現出一幢幢清雅湊的小高層,式田園風格。綠化茂盛、布局合理。以往,這種設計是很用在小地塊上的,因為本太高。
“全部戶型都為80-90平米二居,適合年輕人居住。”經理介紹道,“這也與我們市鼓勵年輕人創業、扶持房地產的想法不謀而合。這樣的房子,是非常適合年輕人的。”
領導們都頻頻點頭。
但榕悅的實力還不限於此。他們最強的,其實是綜合實力。接著,經理宣布了全市最好的小學分校住、商廈住……所有建材標準都非常優秀,並且使用榕悅自一流的業管理團隊……
饒偉心裏很清楚,這樣的一整套方案,林莫臣是本無法企及的。在這次的三塊地中,他幾乎把最好的資源,都投到了林莫臣最想要的這塊地上。之前收到的消息也驗證了,林莫臣不止一次對心腹放話,就要拿這塊地。
饒偉把原本是a等級的設計和建材,用在了這塊本來隻應用b等級的土地上。況且且不說林莫臣的設計能不能達到這個水平,即使達到了,小學他有嗎?商業他有嗎?優質業他有嗎?而且價格,饒偉可以做到那個水平,林莫臣能做到嗎?做到了就得賠錢。
再加上有榕悅以往跟政府的良好關係在,整衡量,林莫臣是無論如何都拿不下這塊地的。
投標方案講完了。饒偉微笑抬起頭,看到領導們都紛紛點頭,低聲流著意見,看起來極為滿意。樊副市長甚至笑著說道:“小饒,你們這回可是下了很大功夫啊。”饒偉笑著說:“哪裏。我們是想盡一份責任,重新振興我們霖市的房地產行業。”
他帶著兩位手下,起準備退場。心中即已十拿九穩,看著門口的目就有些漠然了。隻等林莫臣進來,施展渾解數了。
誰知就在這時,一名書小跑進來,低聲說:“樊市長、方市長,崔院長,風臣公司那邊,表示放棄c地塊投標,直接參與下一b地塊。”
諸位領導俱是一怔。已經走到門口的饒偉也愣住了。
放棄?
他不要對風臣來說最合適最好的c地塊?那他想要什麽?
他膽敢要什麽?
饒偉抬起頭,恰好看到大會議室裏,坐在眾人當中的林莫臣也抬起頭,兩人目一對。
林莫臣緩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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