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再也無話。
直到分別的時候,冉雨微才說:“沒事兒的。堅強點。”
說完,又加了一句:“短發不好看,下次留著別剪了。”
宋冉無言以對。
回城的飛機上,困得要死,卻死活睡不著,一如之前無數個輾轉反側的無眠之夜。
晚上的飛機,乘客們都在睡覺。
機艙裏線昏暗,靜靜悄悄。
坐在座位上,固執地睜著眼睛。忽然,毫無預兆的,鼻子就酸了。自從生病後,緒總是說來就來。都有些煩自己。
隻不過,下一秒緒就走掉了。又莫名平靜了下去。
扭頭看舷窗外,是無盡的漫漫黑夜。
在座位上枯坐兩個小時,飛機終於降落在梁城。
疲憊的旅客們麵無表排著隊下飛機。宋冉走上廊橋的一刻,一陣冷空氣湧過來,冰的寒意瞬間穿好幾層服滲進皮直骨髓。
裹羽絨服,瑟著往外走。
宋冉下了廊橋,轉上兩麵落地窗的走廊。一麵窗外,黑夜無邊,停機坪上飛機的燈閃爍著;另一麵窗,候機廳裏燈火通明,旅客或坐或站,來來往往。
離不遠的地方,有一隊排隊登機的人群。
無意的一瞥,忽然就看見了那個悉的影。
李瓚一藏藍大,站在隊列中。他個子很高,背脊直,氣宇卓然,格外引人注目。
候機廳裏白晝般的燈照在他清俊的臉龐上,他表沉靜,又似乎有一點心不在焉,隨著隊伍緩緩向前。
宋冉怔愣數秒,有那麽一瞬間的猶豫。可下一秒,心翻湧的緒衝破一切,拖著箱子往回跑,跑到走廊盡頭,隔著玻璃喊他:“阿瓚!”
他沒有聽見,也沒有朝這裏看,安靜地隨著隊伍繼續向前。
“阿瓚!”急得拿手輕敲那玻璃。
機場的玻璃很厚,宋冉看見對麵的旅客們在談,說話,笑鬧。
一切畫麵都是無聲的——這是隔音玻璃。
心頭一涼,張了張口,卻是一聲音也發不出了。
趴在落地玻璃窗上,就那麽愣愣地凝著他,看著他一點點往前走,他前麵隻有四個人了。
那條隊伍裏有人看見了,有些奇怪,但並沒太明白。
宋冉輕輕著氣,呼出的熱氣朦朧了玻璃,慌忙拿袖子幹淨,卻見他前頭隻剩了兩個人。
抖,鼻子發酸,幾乎就要哭出來。
那個旅客從隊伍裏挪出半步觀察,可不確定宋冉要找誰。
李瓚前邊的那位乘客開始檢票了。
宋冉扶著玻璃,呆呆看著他,心底忽然就安靜下去。所有的緒都消失了,腦中一片空茫。
知道來不及了。
可就在他前麵那個人走進登機口的時候,李瓚不知為何鬼使神差地扭頭朝這邊瞥過來。一瞬之間,對上了的目。
裹著羽絨服,頭發淩地趴在玻璃窗外,兩隻手掌著玻璃,呆滯而無聲地著他。
目對上的一瞬,眼睛圓瞪,立刻張了張口,是“阿”的口型,後邊的音卻沒發出來。
李瓚愣了好幾秒,手中的票剛遞過去,又回來,說了句:“不好意思。”
他從隊伍中退出,大步朝走來。
宋冉鼻子驟酸,眼中淚閃爍。怕丟臉,趕眨去淚,抿著回頭,眼睛亮亮的,乖乖衝他笑。
李瓚來到那麵玻璃前,站住了。
隔著一麵玻璃,他低下頭看著,眸深深,似乎藏了太多的緒,卻又一如平常的淡然克製。
他目清澈,就那麽靜靜看著,像故人重逢,又像夙願得;就那麽靜靜看著,淡淡笑著,彎彎的眉眼裏閃過一說不清的悲哀,轉眼又恢複平和安靜。
兩人都無聲地看著對方,那樣淺笑著,微紅著眼眶。
過了足足十秒,他才拿手指了玻璃,指了下的臉,說了句什麽。
宋冉看不懂他的口型,搖搖頭:“你說什麽?我聽不見。”
他笑笑,沒說話了,隻是安靜地看著。
上次一別,竟已是四五個月前。好像有些陌生了,卻又像依然悉。
李瓚問:“你還好嗎?”
這句看懂了,趕點頭:“好的呀。你呢?”
他也笑著點了點頭。
宋冉問:“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他不知看清楚了沒,沒答話,隻是眼裏含著笑,低頭看了眼的箱子。
就在那時,宋冉忽然發現他右側的耳朵有些異樣。剛想要看清楚——那邊,登機的隊伍已經完最後一張檢票,地服人員說了句什麽,李瓚扭頭去,答了句話。
他回頭看,無聲地說:“要走了。”
宋冉心裏一酸,隻能點頭,忽又急得住玻璃,道:“電話!電話!”
他點頭。
一時腦子短路,都想不到用手機,急急忙忙,直接拿手指在玻璃上寫下一串數字。他一瞬不眨盯著的手,擰著眉,飛速記下那串數字。
寫完了,他還抿著蹙著眉,在心裏連續背了幾遍。
著他:“記住了嗎?”
他又在心裏回想一遍,點頭:“記住了。”
臉上終於綻出大大的笑。
他亦笑了,指一下右邊,說:“走了。”
“嗯。”連連點腦袋。
他朝登機口走去,走到半路,回頭看。
還趴在窗邊,著他。
他衝招了下手,無聲地做口型:“拜拜。”
趕抬起手,搖了搖:“拜拜。”
他很快檢了票,走進登機口時,又回頭看了一眼,這才消失在視線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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