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我姥跟我太姥經常吵,但是關鍵時刻絕不含糊,就是互相都不會拖對方後,用我二舅的話說這倆老太太就喜歡關起門來掐,我姥做這些事兒的時候還得靠我太姥幫忙,別看我太姥年紀大,子骨朗著呢。
那天我姥也不讓我出門,跟著太姥姥準備完東西就把大門關嚴實了,不過倒是給我開葷了,買了冰讓我去我姥爺那屋一邊看電視一邊吃,姥爺之前在山上跟工程隊幹活傷了,之後就一直在家養病,平常的消遣也就是看看電視和聽收音機。
“四寶,誰來找你姥看事兒了,怎麽上午的那麽慘啊。”
我著冰筷子眼睛則直盯著電視,“就是一個男的,像蛇似得讓姥姥給治病,可他以前打過那個蛇的,活該……”
“哎呦,可不能說活該啊,蛇那東西有時候是嚇人的。”
冰筷子被我的早就沒味兒了,我看向姥爺,“姥爺,我還想讓我姥給我買一兒。”
姥爺笑著我的頭,“這才開春多久啊,冷啊,吃這麽涼的不好。”
“可我裏熱,姥爺,你跟我姥說讓我姥給我買嘛!”
姥爺還是笑,他跟我一樣,都喜歡笑,“你要是做你姥高興的事兒了,你姥就能給你買了,知道嗎。”
我傻嗬嗬的撓頭,角是勾著的,“等我不傻了我姥就高興了,給我買老多冰兒了!”
姥爺輕輕的歎氣,“不傻,誰說我孫傻得,機靈著呢……乖,看電視吧。”
……
天一黑,姥姥把晚飯送到姥爺這屋就走了,臨出去的時候還說了一,“四寶,姥姥在院子裏辦事兒,你跟你姥爺好好吃飯,別出去搗啊。”
我沒吭聲,眼睛仍盯著電視,能讓我安靜下來的法寶除了好吃的就是電視了,我好奇裏麵的東西,看,但一到七點,我就不看了,“幾個臺畫麵都一樣了嘛!就看一個人坐在裏麵有啥意思!”
姥爺在旁邊笑,“這是姥爺最看的,你陪著姥爺看。”
我悶悶的坐在那裏,正抓心撓肝的時候呢,院子裏傳來叮叮響的鈴鐺聲,著窗臺往院子裏一瞅,那個渾皮的男人居然被姥姥弄到院子中央的椅子上坐下了,頭上還被罩了一塊像蓋頭似得紅布,姥姥就站在男人的麵前拚命的搖晃著手裏的一個鈴鐺,一邊搖一邊裏說著什麽,腳下還微微的蹦跳著。
而姥姥的後則是一張桌子,桌子下放著一堆我不知道幹啥用的東西,桌子上除了好吃的以外還有香爐跟蠟燭,我知道這個,姥姥這是起壇啦!
一見這場麵我又樂了,這不比看單調的畫麵有意思多了啊!
“四寶!你別出去啊!!畫片兒馬上就演了!!”
“一會兒我再回來看!”
我幾步就躥了出去,跑到門口後小心的挪到做壇案的那個桌子一側,太姥姥還有那個人以及拉車的男人都站在那裏,藏在他們後姥姥也看不著我。
院子裏點的燈,一片大亮,除了姥姥的鈴鐺聲誰都不敢言語,就連我家起來那是氣震山河的金剛,也早早的進窩了,一般姥姥擺弄這種事兒的時候誰扯它它也不會搭理的,就鳥悄悶在窩裏,死活都不帶出來湊熱鬧的。
東北的剛春的天仍舊幹冷,我倒是沒啥覺,天怕熱,就是看我前麵這個一直抖的人有意思,輕輕的拽了拽的角,小聲道,“姨,你冷啊。”
回頭看了我一眼,臉發白,嚨裏一一,巍巍的搖了搖頭沒有吱聲。
我不解,不冷咋抖的這麽歡呢!
等姥姥的鈴搖晃的差不多了,眼看著那個蓋著紅布的男人也哆嗦上了,我微微的撇,一個個怎麽都這麽怕冷啊,腦子裏正在那信馬由韁呢,就見我姥姥把鈴鐺往旁邊一扔,裏大喊一聲,“上天地碗!!”
太姥姥當時得令,一溜小碎步上前把一個凳子擺放在姥姥跟男人的中間,之後再在凳子上放一個裝滿了各種豆子的碗,東西擺好後姥姥回手就拿出七香,點完抬頭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天,半晌,才往碗裏一,再在院子裏的四個角落逐一跪拜。
這個我以前聽太姥姥說過,就是拜七星,說法是北鬥七星主管在人間修行的仙家,負責發放堂口的手續,你得先拜七星,讓他們知道地仙要立堂口了,他們認可了,這樣地仙兒將來才有可能榮登仙班,榜上有名。
等姥姥跪拜完事兒了,就開始在院子裏踏步,那個步伐我真是看不懂,我太姥說踏罡鬥步,還說姥姥裏念叨的是七星寶誥,白話來講就是告訴上麵的北鬥七星下麵有地仙兒要立堂口了,得做記錄了,反正我是一點都聽不懂的。
等姥姥這套程序下來,我看見太姥姥又忙不迭的給姥姥遞過去一個小手鼓,隨後姥姥就一邊敲著鼓一邊就著節拍唱跳起來了!
“……我左手拿起文王鼓,右手拿起竹芥鞭,梁山一百單八將,我打一百單八鞭,這鞭敢山山就,這鞭敢海海就幹,這鞭今天落我手,燒香打鼓把神搬,老仙家你要來俺也搬,你不來俺也搬,搬到來年三月三,搬到王母娘娘的蟠桃會,搬到那九天仙下了凡,五路人馬六路兵,看你敢不敢不出來……”
我聽著裏噗噗的笑,這一笑讓太姥回頭看到我了,:“四寶,你咋出來了。”
“這咋又唱上了。”
我笑著看向太姥,“好玩兒。”
太姥滿臉的無可奈何,“四寶,這是正事兒,別笑!”
話剛說完,姥姥可算是唱完了,回手倒退了好幾步,差點坐到那個壇案桌上,放下鼓,抬手又給自己點了一煙兒,吧嗒吧嗒完直接看向那個蓋著紅布越來越搐的男人,“敢開口嗎!”
“大爺有啥不敢!!”
那個蓋著紅布的男人忽然厲喝一聲,底氣十足,這一嗓子當時就給我前的人嚇得一個激靈,“這是誰發出的靜啊,俺家男人說話不是這聲兒啊。”
太姥還得安,“沒事兒,是那個仙兒被弄出來說話了。”
姥姥本不管我們賣呆兒的說啥,管誰嚇不嚇的,也顧不上了,掐著那兒煙幾步上前一把扯開那個男人頭上蓋著的紅布,“那咱們就好生會會!!”
蓋頭扯開的瞬間我就愣了,猶記得上午時這男人還雙目閉一副分分鍾要掛的樣子,可你現在再看,那倆大眼珠子就跟玻璃球子似得,瞪得是溜圓溜圓啊,就差從眼眶子裏鼓出來了,神,太神了!
我控製不住的張起,忽然覺得他要是像我家金剛那樣使勁兒的抖落一下,上的皮就能像下雪一樣嘩嘩的掉了。
“喝!好兇的畜生!!”
姥姥看著他冷哼了一聲,後退了幾步,“清明山上一月,哪座山來哪個!”
這話我也聽不懂了,正好那個的著音問太姥,“這是說的啥啊,不是說請仙兒也說咱們的話嗎。”
太姥嗯了一聲,“這是試探,用行家話試探,看本事如何,真有本事的就能知道怎麽答了。”
“喔。”
人憋著一口氣不敢在言語,隻是控製不住的往我太姥姥旁各種靠。
那個全皮的男人聽完姥姥的話後直接蹦起,‘砰’跳到椅子上後回頭虎目錚錚的瞪向姥姥,“日出東方翠雲山,大爺我乃金花坐下大大弟子,十萬弟子十萬兵!!”
哎呦我去,我咧著角在那笑,這口令有意思啊!
“好大的口氣!”
姥姥怒目相對,“我黑媽媽堂口遍地,金花也隻是我左膀右臂,焉能看你個小輩在此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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