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昀的話音一落地,便覺長庚那脈搏又快了幾分,簡直已經不能算脈象了,被他在掌中的手腕滾燙,脈門下面好似藏了一座火山,稍一震便歇斯底裡地噴薄而出,要將長庚周經脈震個寸斷。
顧昀完全沒料到自己都已經這樣委婉了,長庚居然還有這麼大反應,又擔心他有什麼不妥,一手輕輕抵住長庚的口:“凝神,別胡思想!”長庚一把將他的手拽了下來,狠狠地扣在手心裡,骨節“嘎啦”一聲響,顧昀眼皮一跳。
長庚面如金紙,雙瞳似,眼前閃過無窮幻影,耳畔如有千軍萬馬鳴鐵敲鐘,妖魔鬼影幢幢,魍魎橫行而過,一烏爾骨飲著他的心轟然漲大,枝杈森然荊棘遍布,撕心裂肺地如鯁在——而那烏爾骨的盡頭,有一個顧昀。
……猶在千山萬水之外。
顧昀一時心驚膽戰,微,卻不知道該怎樣接下去了。
就在這時,長庚雙手握著顧昀那只手,捧起到自己口,似乎發出了一聲含混的嗚咽聲,他閉上眼,抖著將自己的烙在顧昀冰冷凍裂的手背上。
顧昀雖然早有些惴惴不安的揣測,但事先沒預想到這一幕,長庚灼熱的呼吸順著他的袖口鑽了上去,他頭皮炸了起來,一句“你瘋了嗎”便要口而出。
長庚卻突然推開他,往後退開半尺,整個人蜷起來,低頭嘔出了一口紫得發黑的來。
顧昀:“……”這一切快如電石火,顧昀驚怒未起,驚慌已至,目瞪口呆之餘被自己卡在嚨裡的話噎得嗓子眼生疼,呆在了原地。
長庚臉上帶了一點近乎灰敗的慘淡,這一口淤吐出來,他心裡清明了不,神智也漸漸回籠,一偏頭避開顧昀要來扶他的手,低聲道:“冒犯義父了,要打要罵……咳,都悉聽尊便。”
顧昀倒一口涼氣,心裡錯綜複雜的諸多滋味湊了一篇堪比“沈將軍季平之語錄”的長篇大論,愣是一個字都沒敢往外吐,把他憋悶壞了,心道:“我還沒有興師問罪,他倒先吐了,我他娘的還敢開口嗎?”他一彎腰將長庚抱起來,安置在寬敞的馬車小榻上,收斂起滿腔的心如麻,低聲喝道:“閉,先調息你的傷。”
長庚順從地閉上眼,不吭聲了。
顧昀在旁邊守了他一會,翻遍了馬車,也沒翻出一滴酒來,只好將小爐架上的驅寒湯藥端下來喝了,被裡面一點生薑味沖得腦仁疼。
他以前只是覺得長庚或許有一點迷,可能就是被他那天酒後做的混賬事影響,產生了一點不那麼合適的念頭,本想著這孩子慧極,稍微點一點他就能明白,誰知道只是輕輕了,還沒開始點,長庚自己居然先了!怎麼會這樣?顧昀鬱悶地看了閉目調息的長庚一眼,頂著一腦門半懂不懂的霧水,坐在旁邊專心致志地發起愁來。
古人講“修齊家安天下”,顧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從就沒修好,乃至於家與國全都一團麻,好不焦頭爛額,鬧心得要死。
從皇宮到安定侯府,統共沒有幾步路,馬車就算是烏拉的,也不過一時片刻就到了。
顧昀剛一下車,迎面便飛來一只木鳥,不偏不倚地落到了他肩膀上,栩栩如生地歪著頭跟他大眼瞪小眼。
忽然,顧昀後出一只手,長庚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悄無聲息地下了車,將那鳥捉走了。
他臉依然難看,卻已經恢複了平日裡的寧靜。
長庚手握著木鳥,沒急著打開看是誰的信,只是趁老管家收拾馬車的時候,走到顧昀邊,低聲說道:“義父要是心裡覺得別扭,我可以搬出去,不會在你面前礙眼,以後也絕不再逾矩。”
那雙眼睛裡褪盡,長庚的神略顯清冷,眉目低垂,顯出一種心如死灰般的周到。
顧昀木然站了一會,實在沒有無計可施,一言不發地轉走了。
葛晨和曹春花是一大早起來才知道頭天夜裡出事了,早已經等在門口,這會連忙迎上來,卻見顧昀招呼也沒打,沉著臉與他們錯而過。
長庚目送著他的背影,臉上神晦暗不明,將一點苦深深地藏在瞳孔中,他角似乎還有跡,臉竟比跪了一宿的顧昀還憔悴些。
葛晨:“大哥,到底怎麼了?”長庚只是搖頭,等顧昀的背影再也看不見了,他才收回視線,手撥開木鳥小腹,從中間取出了一張紙條。
只見那紙條上寫道:“元年伊始,顧大帥押送北蠻世子出關,大病一場,族中二哥專程從太原府趕去,一月方歸。”
落款一個“陳”字。
木鳥不知飛了多久,兩翅都已經有微微的磨損痕跡。
陳輕絮的話說得沒頭沒尾,換一個人可能都看不明白,長庚為謹慎起見,還是敲了敲木鳥的後腦勺。
那鳥張開鐵喙,噴出了一簇小火星,轉眼便將紙條焚毀了。
曹春花小心翼翼地問道:“大哥,我看最近木鳥頻繁出侯府,是你在查什麼事嗎?”“查一樁舊案。”
長庚道,“我一直覺得他到了西北之後雖然沒變,但對很多事的看法似乎變了很多,本以為是樓蘭古路上潛移默化的結果,看來並不是。”
葛晨和曹春花面面相覷。
長庚短暫地從方才的悵然若失中恢複過來,幾不可聞地低聲道:“自北疆出關的路上,到底發生過什麼事?”是什麼讓這個天塌下來當被子卷的安定侯在行軍路上險些一病不起,甚至驚了太原府陳家?是他在關外遇見了什麼……還是知道了什麼事?長庚忽然道:“小曹,阿晨,你們倆能替我跑趟嗎?”曹春花低調出府後,長庚就過起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日子。
顧昀輾轉反側良久,本想找個日子和長庚好好聊聊,卻愕然發現本找不著人了!長庚本躲著不見他。
他整日裡沒事好做,閑得胡思想,便幹脆連藥也不吃了,聽不見看不清倒也落個清靜。
而與此同時,朝堂上又不消停起來。
先是隆安皇帝要重啟“融金令”一事,剛剛宣布,便立刻遭到了工戶兩部的聯合上書,連被隆安皇帝清洗自家小棉襖的兵部裡都出現了不一致的聲音。
李王八吃秤砣,鐵了心了一意孤行,很快做出回擊。
二月二,先是戶部侍郎被史臺參了一本“收他國賄賂以謀私利”,隨後徹查過程中又翻出了各地員吃拿回扣等一系列的爛事,很快演變了隆安年間最大的一起貪汙舞弊案。
工部尚書跟國舅爺有點像,雖有一顆為國為民的心,但是沒有為國為民的膽,見煙就卷,一見皇帝態度,馬上識趣地緘口不言,悶頭蓋房去了,再不敢逆著真龍逆鱗提融金令的事。
二月初十,顧昀被在侯府已有小半個月,一個玄鷹悄然飛到京郊北大營外,換下玄鷹甲,連夜便裝京,神不知鬼不覺地來進了侯府。
顧昀也終於有機會見了避他如蛇蠍的長庚一面。
長庚將藥湯端到顧昀面前,兩人之間靜謐到了尷尬的地步:“有個玄鷹來了。”
顧昀點點頭,把藥端起來喝了,長庚已經準備好了銀針,見他放下藥碗,便將針平攤到顧昀面前,用眼神示意:“行嗎?”他這樣疏遠客氣,反倒讓顧昀更加無所適從。
長庚再沒有放肆的讓顧昀躺在他上,他就像個陌生的大夫那樣,凡事只是打手勢,或是虛扶,甚至不肯到顧昀。
顧昀合上眼睛閉目養神,隨著藥效開始起作用,他聽力漸漸恢複,周遭便“吵”了起來——屋外下人掃雪時低聲說話的靜,侯府家將護衛們甲胄與兵的靜……乃至於長庚行間衫拂的窸窣聲,全都一腦地紮進顧昀的耳朵,他聾了十多天,十分不適應。
顧昀忍住煩躁,抓住機會問道:“長庚,跟我說說為什麼行不行?”長庚當然知道他問的是什麼,一時沒有吭聲。
顧昀:“是不是因為……那天我喝多了酒,對你做了什麼……呃……”長庚手一,將要落下的針在空中停頓了片刻。
他一直沉默,顧昀心裡真是別提多難了——從李那再多的氣,他問心無愧,自可以俯仰天地直面良心,可是長庚這裡,顧昀雖然不著頭腦,但總覺得一個掌拍不響。
要是他自己沒有什麼不太妥當的行為,長庚怎麼至於……“不是。”
長庚忽然平靜地回道,“那天其實是我先對義父不敬的。”
顧昀:“……”“沒有原因,”長庚輕輕按住他的頭,不讓他,口吻異常稀松平常地說道,“這種事能有什麼原因?要說起來,大概也是我從小爹不疼娘不,除了義父沒有人疼過我,長此以往便生出了些許非分之想吧。
你一直沒注意過,我也本不想跟任何人提起,只不過那天心一時激憤,不小心了形跡。”
顧昀只覺從天上掉下來一塊腦袋大的石頭,“咣當”一下砸在自己口上了,砸得他半天不上氣來——本以為是真氣一時走岔,誰知道居然是陳年痼疾!“義父也不用放在心上,權當沒這事就好。”
長庚漠然道。
他手中落針紋不,若不是先前自己親口承認,顧昀大概還要以為自己為老不尊、自作多了。
但這怎麼能當沒發生過?顧昀快瘋了,一未老先衰的覺油然而生,頭一次發現“西北一枝花”不再青春年了——他開始不明白年輕人心裡都是怎麼想的了!“這兩天皇上我朝聽證了,”長庚忽然生地轉開話題,問道,“我聽他們整天再吵,吵出了一場貪汙舞弊的大案,大概也明白皇上的想法了,義父打算怎麼辦?”顧昀一臉面癱地看著他,沒心跟他討論朝政。
長庚微微歎了口氣,手將顧昀的琉璃鏡摘下來放在一邊,借著這作隔絕了顧昀的視線,一臉“我什麼都不會跟你說”決絕神。
“我什麼都願意為你做,倘若你看見我煩,我可以不讓你看見,倘若你只想要個孝順懂事的義子,我也保證不再越過這條線。”
長庚說道,“義父,此事我已經無地自容——你就不要再追問我心裡想的是什麼了,好嗎?”顧昀整個人就是一張大寫的“不好”。
長庚開始將他上的銀針往下卸,平靜地問道:“那你希我怎麼樣呢?”不等顧昀開口,他又兀自接道:“也都可以。”
倘若長庚真的以下犯上糾纏他,顧昀大概早就上侯府三百家將,將他收拾到已經建好的雁北王府去了。
快刀斬麻,狠下心來冷他個一年半載,什麼事都沒了。
可長庚偏偏給他來了一個“你就是把我發配到天涯海角,我也甘之如飴”的對策。
顧昀頭疼得厲害,覺自己這是狗咬王八殼——無下口。
憋了好半晌,顧昀問道:“你傷好了嗎?”長庚點點頭,惜字如金地“嗯”了一聲。
顧昀:“怎麼弄的?”長庚坦然道:“經年癡心妄想,一時走火魔。”
顧昀:“……”更鬧心了。
長庚說話間收拾好銀針,轉到屋角,取出一點安神散點了,神淡淡地問道:“我去那位玄鷹兄弟進來嗎?”“殿下,”顧昀忽然鄭重其事地住他,“你是天潢貴胄,金枝玉葉,日後或能貴不可言,他人皆待你如珠似玉,臣也希殿下無論何時何地都能珍重自己,不要妄自菲薄,也不要自輕自賤。”
長庚大半張臉埋在影裡,八風不地接道:“嗯,侯爺放心。”
顧昀:“……”長庚站了一會,仿佛在等著聽他還有什麼吩咐,等了一會見顧昀啞口無言,便悄無聲息地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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