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舒角了，沒接燕無歸的話。

燕無歸也沒再理會的意思，跳上頭頂的大石頭，重新把棚頂搭好，然后打掃現場，把跡什麼的都抹平。

他在這忙忙碌碌，陸明舒開始迷迷糊糊。不知道是藥效的緣故，還是傷失的原因，告訴，現在需要休息。

有燕無歸在此，陸明舒沒怎麼掙扎，就睡過去了。只是，這里畢竟是野外，與燕無歸又不算，睡得不大安穩，一直在做夢。一會兒夢見小時候，一會兒夢見九麓州，一會兒夢見在異界歷險，一會兒又夢見自己與魔影對峙。

昏昏沉沉中，覺自己被抬了起來。眼皮太重，掙扎了好久，才勉強睜開一隙，發現自己趴在某個人的背上。

寬闊的后背，穩穩托著的手臂，讓陸明舒差一點掉下淚來，含糊喊了一聲：“爹！”

背著的人一僵。

喊出聲后，陸明舒又想到，爹是不可能這樣背著的，只有師父會關心他。于是又喊：“師父……”

燕無歸很想撞墻。他有這麼老嗎？再怎樣，他都生不出這麼大的兒啊！

想兇一頓，不想轉頭就看到這孩子靠在他肩上睡著了，只能無奈地嘆口氣，繼續趕路。

好像昏睡了很長時間，陸明舒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全虛無力。

四周昏暗，看起來是個簡陋的石室。室除了躺的這張石床，還有一方糙的石桌，別無他。線來源是墻上的火把。

一片寧靜。

撐著虛的下床，腳一落地，差點跪下去，才想起自己還傷著。

這個狀況……好像生病了？了額頭，還有虛汗，上黏糊糊的，很難，里還有一怪味。

坐了一會兒，外面響起腳步聲。順著聲音看去，燕無歸出現在石室門口，手里端著個碗。

“總算醒了。”他好像松了口氣，把手里的碗遞給，“先喝藥。”

陸明舒看著這碗黑乎乎、散發著刺鼻氣味的湯藥，眉頭都打結了。所以，里的怪味，就是這湯藥的味道？

看這表，燕無歸心大好。這才像個小孩嘛！

“你燒了一天一夜，自己不知道吧？魔影的有毒，你又有傷在，一下病倒了。乖啦，喝了藥才能好。”

阿爺和娘去世后，還是第一次有人對說乖，心里涌上百般滋味，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接過那碗湯藥，陸明舒一飲而盡。

“燕大哥，這里是……”

陸明舒一句話沒說完，燕無歸忽然后退一步，一手端碗，一手按著鼻子：“你多久沒洗澡了？上都餿了！”

“……”陸明舒漲紅了臉。先前跟魔影一場大戰，一路滾到谷底，上又是灰又是草，接著又發燒，出的那些汗捂上一天一夜，能不餿嗎？可再臭，被人這樣說……

“你還有力氣吧？我帶你去洗澡。”

陸明舒默默點頭。

燕無歸轉背對，半蹲下去：“上來。”

陸明舒出手，搭在他的肩上，看著他明明很嫌棄上的味道，卻還是強忍著背起來，真是五味雜陳。按之前的表現，燕無歸很可能有潔癖……

兩人出了石室，經過一條長長石道，最后從一個山出來。

陸明舒瞇起眼，不大適應外面的線。還好，看天應該是黃昏了，不至于太刺激眼睛。

走過一片竹林，拐進個山坳，最后在一條小溪旁停下。

燕無歸將放在小溪旁的大石上，問：“你沒帶服吧？”

陸明舒點點頭。的換洗，都留在營地，上只有隨小包。

燕無歸的手進腰間囊袋，拉了一陣，拿出一件服：“將就穿著，裳總要換洗。”

之前，陸明舒見他拿出瓷碗，就猜到他上有芥子囊，這會兒得到了確認。

“我在那邊，有事就喊。”燕無歸指了指巨石相隔的另一端。陸明舒猜測他也要洗，為一個潔癖，背了一個人形垃圾，不從頭到腳洗刷一遍，還能活嗎？

兩人洗刷完再見，燕無歸吹了聲口哨。

“喲，還是個小人。”

陸明舒把長長的袖子捋上去，下擺裁掉大半截，勉強束住腰，然后問：“不介意吧？”

燕無歸攤手：“你撕都撕了，還問我？”這小姑娘的脾氣真是得硌牙，這個年紀的孩兒，不應該萌萌的嗎？還是做夢時喊他爹可點……

“這是哪里？”收拾完，終于有心關心這個問題了。

溪旁有個石頭搭的簡易灶臺，燕無歸取水點火，忙忙碌碌。

“窟深。”

陸明舒愣了愣：“ 你知道這里有個窟？”

燕無歸空瞅了一眼，表似笑非笑：“你以為我為什麼留在這里閉關？”

“……”陸明舒想了想，“是不是有人去找我了？”

當時沒人來救援，陸明舒已經猜到了。可是，就算左教習不管，高驤也會盡力搬救兵的——已經過了一天一夜，燕無歸帶離開峽谷的目的昭然若揭。

他不想讓人知道，他在瑤西山林里。

燕無歸停下作，頗含深意地看著：“有沒有人告訴你，太聰明會死得比較快？”

陸明舒隨口答：“想殺我當時就該殺，現在殺不劃算。”

燕無歸一愕，隨即大笑：“你這麼聰明，又這麼可，我怎麼舍得殺呢？”

“謝謝，不過幾年后再跟我說這句話比較合適。”

燕無歸笑得更歡快了：“可惜你太小了，不然我真有點喜歡你了。”

小溪旁很快飄起了食的香味。

看得出來，燕無歸是個野外生存的好手。也不知道他哪里獵來的，洗切干凈，放罐中燉煮，又添了許多新鮮的野菜菌菇，熬一鍋山珍湯。

再加上現砍現烤的竹筒飯，味得讓陸明舒差點把舌頭都吞下去。

吃到這麼味的飯食，反省了一下自己的廚藝。學了好幾年，的廚藝也就馬馬虎虎能口，還好師父不嫌棄……

吃完了，燕無歸又開始洗洗刷刷……這麼氣十足的長相，這麼賢惠好嗎？

刷完了鍋碗，他又過來拿換下的裳：“破得不多，洗完了補補還能穿。”

“燕、燕大哥……”陸明舒傻愣愣地看著他拿起自己的裳，不會是要幫洗吧？

燕無歸拍了拍的頭，“你還小呢！別想太多了。”

話是這麼說，可讓個認識才一天的陌生男人幫自己洗服，覺還是怪怪的……

燕無歸抖了抖，正要泡到水里，一件東西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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