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嬤嬤拿著戒尺,慢吞吞道:“今兒要教的,便是行、坐、走。子的姿態最是重要,尤其金小姐在宮中,儀態有各種需要注意的地方。既不能讓貴人覺得妖嬈堵心,也不能沒有丁點優雅讓人不喜。不管哪一種,都很可能要被貴人厭棄的。”
金琳郁悶地盯著那把戒尺,似乎還能約覺到手心的痛。雖然大太太送來最好的傷藥,一晚就消腫了,也沒留下任何傷痕,但是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楚深深地印在腦海中,想忘都忘不掉。
或許林嬤嬤罰的舉,就是為了讓金琳牢牢記住這次教訓。在這里還是打手,在宮里就不會那麼輕易就放過的。
金琳連忙點頭,應道:“嬤嬤,我記下了。”
林嬤嬤把戒尺一指,說道:“那麼請金小姐從這里走到那邊,繞一圈回來。”
盛嬤嬤今兒教的也是這個,徐靈蕓也慢慢走了一轉。的儀態是華月喜教的,自然不會有什麼問題。當初為了讓徐靈蕓走得好看,華月喜還狠下心來,費了不功夫。
看著,盛嬤嬤暗暗點頭,果真是個聰慧的。又看向金琳,不由蹙眉。其實金琳的儀態沒有任何問題,只是在家里的大家小姐,有著嫡的矜持,下微抬,神倨傲。這在宮中,無疑是找死的舉。
只可惜,進宮的人是金琳,而非徐靈蕓。
要不然盛嬤嬤覺得,也就徐靈蕓或許有可能從宮中全而退,金琳實在有些難。
林嬤嬤沒好氣,直接上戒尺。沒理會金琳的辯解,讓兩個婆子住懲治了一番,倨傲臨下地冷冷道:“金小姐進宮是當宮,而不是妃嬪。不管是品級低的妃嬪,還是居高位的貴妃,也不敢擺出如此的神來。”
金琳恨得要死,疼得大哭,臉上的妝容都花掉了,直接癱在地上起不來。
“算了,今兒就到這里,都散了吧。”林嬤嬤也沒了耐,直接扔下兩人便奔向大太太的院落。
大太太見著林嬤嬤,估著這會是訓導的時辰,怎麼就過來了,連忙迎了上去:“林嬤嬤這是?”
林嬤嬤也沒多寒暄,直截地告訴說:“金小姐小選宮的事,還請大太太勸一番。”
聞言,大太太不由一愣。難道以金琳的姿容,還不能進宮做宮?
這分明是打自己的臉,不由有些慍怒:“林嬤嬤這是何解?琳兒好歹是金家人,從小教養不輸旁人……”
“蕭太太誤會我的意思了,不是金小姐不好,只是不適合進宮。”林嬤嬤覺得,金琳進宮就是拆們的招牌的。若是金琳出了事,們兩人以后在主家教導小姐們,也沒了底氣。
還不如早早讓金琳打消念頭,別連累了所有人。
大太太這回是聽明白了,不由嘆氣:“琳兒我是從小看著長大的,或許有些任,還請嬤嬤擔待些。”
林嬤嬤搖頭道:“不是我不想擔待,而是金小姐本沒有這個心。進宮不比其他,稍有差錯就是掉腦袋的事。蕭太太也不想金小姐進宮后,沒多久就被貴人們厭棄了吧。”
大太太一怔,就見金夫人一臉怒意地進來道:“妹妹你聽聽,琳兒又被打了,這嬤嬤居然惡人先告狀,要阻礙我兒的前程!”
大太太頭疼,轉向門邊的語琴,只見語琴為難地搖頭,顯然是阻不住金夫人闖進來:“大嫂先別生氣,林嬤嬤是宮中的老人了,的話也很有道理……”
“什麼狗屁道理,反正我兒進宮是鐵板釘釘的事,哪是一個教養嬤嬤能左右的?”金夫人費了多銀錢,著臉面求了多人,自是不會放過這個讓兒飛上枝頭變凰的機會。
林嬤嬤起,對大太太歉意道:“若是如此,我也無話可說,只好有負蕭太太所托了。”
言下之意,是不想再教金琳了。這丫頭不上心,心里面只想著怎麼做凰。一個麻雀,卻想著不可盼的事,遲早會弄死自己,原本好心,收了人錢財便要用心辦事。如今別人不領,林嬤嬤就覺得沒必要繼續下去了。
大太太連忙起,挽留道:“林嬤嬤不多作考慮一下,琳兒那邊我會多勸著一些。”
“蕭太太是好心,只是做主的是金夫人。”林嬤嬤不由提醒,金琳的母親是金夫人,大太太再親近,還是隔了一層,哪里能阻止得了?
大太太也沉默下來,金夫人聽著不由得意道:“妹妹,既然林嬤嬤有更好的去,我們又何必攔著?”
大太太郁悶得不行,費了多功夫請來的教養嬤嬤,幾天下來就要收拾包袱走了。們這一走,再想請別的嬤嬤,就實在難了。
也攔不住,林嬤嬤已經去收拾行裝了,大太太不由嘆氣:“大嫂,林嬤嬤是宮中的老資歷了,是經驗富的。們離開蕭府,只怕找不到比兩人更是適合的教養嬤嬤了。再說,們這一走,哪里還有宮中的嬤嬤愿意過來?”
大太太不由慶幸自己沒有兒,要不然這樣被金夫人氣走了教養嬤嬤,兒家的名聲鐵定是沒了,再也請不來教養嬤嬤了。
金夫人滿不在乎地道:“有錢似的鬼推磨,只要給多點銀錢,我就不信沒有嬤嬤肯過來。”
大太太一聽,也沒轍了。宮中的嬤嬤放出來,因為沒有親,膝下沒有子,旁支的親戚走的走,散的散,些黃白之也是為了傍,以后老了有依靠。卻不等于,這些嬤嬤為了錢財什麼都樂意。
要是樂意的,要麼是宮中不上臺面的使嬤嬤,就是品德不怎麼樣的,哪里敢養在府里?
金夫人執意,轉就去張羅請新的教養嬤嬤了。大太太氣不打一來,灌了一口茶才緩了緩:“你說大嫂究竟想做什麼,好不容易給琳兒請來最好的教養嬤嬤,居然都趕走了。”
金嬤嬤安道:“太太,金小姐始終是金夫人的親生兒,又如何會害?”
大太太搖頭,嘆了口氣道:“就是是疼,還是害,還真是不好說了。”
有時候不著邊際地寵溺和包容,誰說就不是一種毒藥,毀了一個好好的姑娘家?
“既然打定主意,那就隨了大嫂吧。”大太太心也淡了,擺擺手道:“嬤嬤留神一下,這附近有沒小宅子,租上一個,收拾好了,讓大嫂和琳兒搬過去。”
金嬤嬤聞言,大吃一驚道:“太太要讓金夫人和金小姐搬出去?”
大太太皺眉道:“這幾天我總覺得眼皮猛跳,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如今大嫂也不知道請來什麼人,琳兒小選,也不能從蕭府出去,倒不如租一個舒服的小宅子讓兩人住著好了。”
金嬤嬤斟酌著,小心翼翼地道:“太太,奴婢說句不好聽的,金夫人或許不會愿意搬出去。”
“你倒是提醒我了,”大太太想到大嫂的為人,又忍不住嘆氣:“你先收拾著,往后自有辦法。”
金嬤嬤應下,心里琢磨著,要是金夫人知道了,怕是又要鬧騰一番了。
金琳聽說林嬤嬤和盛嬤嬤要離開,臉上一喜,又愁眉苦臉道:“娘親,兩位嬤嬤是姑姑特意請來的,就這樣趕走了,不是駁了姑姑的臉面?”
金夫人無所謂地擺擺手道:“兩位嬤嬤不怎麼樣,則就打我的心肝寶貝,哪里是教人,分明是泄憤。而且明明教的是兩個人,怎麼被打的都是你?說沒有貓膩,誰信!難不我的寶貝兒,還比不上一個妾生的姑娘?”
金琳一聽,心里也極為不忿。明明是兩個人一起訓導,最后被罰的總是,顯然也是心有不平:“娘親說的也是,我哪里會比不上一個不上臺面的東西!娘親再找來的教養嬤嬤,要一視同仁便好。”
“你放心,娘親自然會找比林嬤嬤更好的教養嬤嬤回來給你!”金夫人拍著口打包票,又問:“我的好閨,帶來的銀票都放在那里了?請教養嬤嬤,不得要費銀錢。”
上京前,所有的銀票都是金琳藏好的,就是免得金夫人隨意揮霍掉了。如今被一問,金琳遲疑起來:“娘親要多?”
金夫人出一個指頭,金琳試探著問:“一百兩?”
“一百兩哪能請來教養嬤嬤,我的閨兒莫不是給林嬤嬤給嚇傻了?”金夫人笑笑,直接道:“給我一千兩。”
金琳嚇了一跳,們剩下的銀兩不多了,便道:“哪里要這般多,要不我先給娘親五百兩?”
“也好,”五百零總比沒有的好,金夫人忙不迭地收下,心滿意足道:“你只管等著,娘親這就給你請最好的嬤嬤來。”
聽著一再保證的話,金琳心里有些怪怪的,反而放不下心來。
徐靈蕓聽聞林嬤嬤和盛嬤嬤要離開蕭府,不得帶著禮去送兩人。畢竟是教過幾天,很該謝一番。
林嬤嬤看見,不由搖頭:“徐姑娘費心了,在府里要小心,聽聞新夫人不是好相的,更該有所防備。”
盛嬤嬤頗為喜歡徐靈蕓,教過幾天更喜歡的聰慧。教養嬤嬤到行走,最不缺的就是消息,便也叮囑道:“阮姑娘和宇王爺有千萬縷的關系,輕易不要得罪了。”
徐靈蕓點頭,一一記下了,這才目送著兩人的馬車離去,心里惋惜這麼好的嬤嬤要離開了。
春英也可惜道:“好不容易盼來的教養嬤嬤,居然沒兩天就走了。”
看著左右無人,又小聲告訴道:“聽說金夫人要親自請別的教養嬤嬤,姑娘還去旁聽嗎?”
看著金夫人的臉,春英就覺得不喜。加上這幾天罰的只有金琳,怕是心里還惦記著,估計要為難徐靈蕓的。
徐靈蕓搖頭,哪里看不出金家母的用意。既然別人有惡心,自己也不必太良善了。
當下去了大太太的院子,低眉順眼道:“這幾天益良多,幸得大太太的允許,讓蕓兒旁聽。只是讓嬤嬤們分心,倒是影響了金小姐的學習。”
大太太自然明白徐靈蕓的意思,是不想跟著金夫人請的教養嬤嬤。也是,金夫人也不知道請來的是什麼人,在京城又沒有人脈和基,肯定比不上林嬤嬤和盛嬤嬤,旁聽就沒什麼意義了,便點頭允了:“也好,你家娘親子重,你多陪陪也好。”
“謝大太太,”徐靈蕓松了口氣,就怕大太太不松口,得罪了金夫人,于被挨打的局面。
春英聽了一點,也跟著拍拍口放心了。
只是徐靈蕓剛出來,就見來請安的阮姨娘。
這陣子阮姨娘在院子里照顧蕭昭,神憔悴了不,整個人都瘦了一圈。看見徐靈蕓,阮姨娘沒好氣道:“喲,我們的徐姑娘真是大本事,把大太太請來的兩個教養嬤嬤都給氣走了,這是趕來給大太太請罪了?”
徐靈蕓抿了抿,答道:“阮姨娘哪里的話,不過是嬤嬤們另行高就罷了。”
阮姨娘就不信,好好的教養嬤嬤,沒兩天就跑了。金琳打小就是嫡出小姐,規矩哪里會壞到哪里去,必定是這個徐靈蕓沒學好,把嬤嬤們氣跑了:“聽說金夫人去另外請教養嬤嬤了,徐姑娘別再攙和進去才好,沒得壞了金小姐的好事。”
徐靈蕓點頭,笑道:“這是自然,哪能耽誤了金小姐?”
見如此乖巧地應下,阮姨娘奇怪地端詳了徐靈蕓一眼,這丫頭莫不是給刺激狠了,怎會如此輕巧就答應了?
“對了,離昭兒遠一點,我可不想他沾了邪氣,沒得跟著倒霉。”阮姨娘斜眼瞥向,這邪氣是誰,只差明明白白地指出了。
徐靈蕓略略挑眉,微微笑開了:“二爺必有后福,阮姨娘只管放心便是了。”
阮姨娘沒念太多書,也明白“必有后福”前面是一句“大難不死”,不由氣得鼻子快要歪掉了。偏偏還找不到話來反駁,總不能說蕭昭沒有后福吧!
徐靈蕓見阮姨娘漲紅著臉不語,行禮后施施然走了。如今是明白了,越是妥協后退,對方只會一再步步近,得寸進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