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一個糯米團子咬了一口,滿甜膩膩的味道,吃慣了凌大娘的點心,再吃別的,便有些吃不下了。
果真是從奢儉難,以后離了蕭家,吃不到凌大娘的手藝,徐靈蕓只怕不想再別的點心了。
春英也吃了一個,皺著眉頭嘟嚷道:“回頭讓凌大娘親手做一盒糯米團子送給金小姐,也讓嘗嘗看到底什麼才做真正的點心。”
見還憤憤不平的樣子,徐靈蕓不由搖頭:“金小姐是大太太的客人,何必去爭這一口氣?”
把一盒子的糯米團子賞給了院子里其他小丫鬟,徐靈蕓便見端硯親自來請,一進門他就笑道:“恭喜姑娘,賬本已經送來了,還請姑娘移步到子衡院看一看。”
徐靈蕓倒沒想到,轉眼就三個月來了,便笑道:“麻煩你親自來請了。”
端硯搖頭笑道:“徐姑娘客氣了。”
他瞅見春英氣嘟嘟的樣,不由失笑,請徐靈蕓走在前頭,湊到春英邊小聲道:“誰又氣著我們的春英大丫鬟了?瞧這小,都能掛一個油瓶了!”
春英皺著眉頭,嘀咕著把金琳送了一盒子不值錢點心的事說了,氣憤道:“姑娘熬夜做出的書箋,全讓金小姐拿走了。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臉皮真是厚。”
端硯一臉若有所思,奇怪道:“金小姐怎麼突然到徐姑娘這里來,兩人以前有?”
“哪里來的?我也奇怪,金小姐才跟我家姑娘見了兩回面,怎麼就這般親熱了?”春英沒想出頭緒,只覺得金琳是自來的子,就丟到腦后了。
徐靈蕓到了子衡院,就聽得一陣喧鬧和哭喊聲,兩個壯的婆子架著紅向外走。
瞧見徐靈蕓,紅掙扎著著冤枉,沒嚷嚷兩句,就被婆子用手帕塞了,加快了步伐把人抬走了。
徐靈蕓詫異,遠遠看到藍著眼淚,紫也是一臉凄然,便覺得不解。
端硯便解釋道:“紅房間藏著被的賬本,被人贓并獲,估計得攆出蕭府。”
徐靈蕓愕然,紅好好的當蕭晗的大丫鬟,何必去賬本?
春英直話直說:“紅雖然看著,對我不怎麼客氣,可是沒必要賬本惹怒大爺吧?”
端硯嘆氣:“賬本是在大爺的書房不見的,書房除了我,這兩天只有紅進去過。或許鬼迷心竅了,房間還找出兩個金鐲子。”
為了兩個金鐲子,就把自己賠了進去?
徐靈蕓不覺得紅會這樣傻,要是能當蕭晗的姨娘,多的金鐲子要不到,何必鋌而走險,還做出這種必定會被抓的事來?
只是紅已經被發落,子衡院的事也不到來發話,徐靈蕓垂下眼便進了書房。
蕭晗的神不變,似乎完全沒聽見院外紅的哭喊聲,淡然地翻著賬本。見徐靈蕓進來,把面前的賬本一推:“這些三個月茶鋪的進項,你對一對數。”
徐靈蕓哪里會看賬本,只翻了幾頁便點頭道:“大爺的掌柜,自是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等翻到最后一頁,寫明三個月的收益,嚇了自己一跳:“這麼多?”
徐靈蕓忍不住孩子氣地了眼,實在不敢相信。短短三個月,原本以為茶鋪子刨去其他,能有千兩收益已經頂天了。如今居然翻了幾番,簡直令目瞪口呆。
掰著指頭算下來,徐靈蕓心里又驚又喜。
自己的那份干,居然有好幾千兩。第一次得到這麼大筆的銀錢,高興得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放!
端硯連忙上前笑道:“徐姑娘的花茶賣得極好,不但富商員喜歡,連宇王妃也贊不絕口,特定在鋪子里預訂了海棠花茶,翹首以待這極的一品花茶呢。”
收到宇王妃的大訂單,掌柜笑得合不攏,原本他該有半干作為酬勞。因為起初對徐靈蕓不敬的事,第一次結算的賬目,掌柜把那半干都送給了徐靈蕓當做賠罪。
只是這件事,端硯沒打算告訴徐靈蕓,免得有所不安。
聽說花茶連王妃都喜歡,徐靈蕓只覺得心里跟喝了一樣的甜,被人承認,是一件極為好的事,笑瞇瞇地道:“還是大爺厲害,一個小小的茶鋪子都能做得風生水起。而且當初要不是大爺獨慧眼,哪里知道我隨手做的花茶還能賣錢呢!”
一想到自己的私房錢,瞬間有了好幾千兩賬,更是笑得開懷,出兩頰的一對淺淺的梨渦。
“這是什麼?”蕭晗忽然握住徐靈蕓放在賬本上的小手,開口問道。
徐靈蕓一愣,低頭看見自己手背上的幾枚小小的芝麻,不由臉頰一紅。剛才吃糯米團子的時候,不小心把上面的芝麻沾在手背上,竟然一直沒發現,實在太失禮人了。
“這是剛才吃東西落下的……是金小姐送來的點心。”
“味道如何?”蕭晗指尖在手背上一掃,芝麻便落了下去。
徐靈蕓老老實實地回答:“甜了些,倒是綿可口。”
蕭晗抬頭一瞥,端硯立刻會意,帶著春英出了書房。
春英不解:“我們去哪里?不用伺候姑娘和大爺?”
“傻瓜,徐姑娘一副意猶未盡的樣,肯定是喜歡吃那糯米團子,只是那點心做得不好吃,當然要請凌大娘重新做一盒來了。”端硯睨了邊的小丫頭一眼,無奈道:“你在徐姑娘邊也好幾年了,怎麼沒看出來?”
春英恍然大悟,而后被他說得不好意思了,著頭皮反駁道:“我怎麼就不了解我家姑娘的意思了?就是姑娘一年比一年沉穩,越發讓人看不出來了。”
不管是喜歡的,厭惡的,徐靈蕓表現得越來越,很多時候讓也猜不出來。
端硯想象得出,徐靈蕓越發穩重小心,也是因為寄人籬下。這種滋味,他能理解,便道:“都說先苦后甘,徐姑娘以后必定是個有福的。”
“承你貴言,不過我家姑娘能進蕭家,就是大大的福氣了。”春英瞇起眼笑了,在蕭府里的生活,比起華家真是天差地別,已經很滿足了:“只盼著以后姑娘能嫁個好人家,不必大富大貴,和和的便好。”
端硯的臉有點古怪,小聲問:“這是你家姑娘親口說的?”
春英想了想,搖頭道:“即便姑娘沒親口說,我也猜得出來。二太太也說了,選姑爺必定要子強壯,又懂得疼人的。”
聞言,端硯有點懵了:“懂得疼人這個我能明白,為何要子強壯的?”
他忍不住想歪了,耳有點微紅。
春英看出來了,狠狠敲了一下端硯的腦袋,恨恨道:“你胡想什麼,二太太的意思是,子強壯才能護住姑娘,又不會輕易就沒了……”
說罷,重重地嘆了口氣。
端硯這才想起,徐靈蕓的生父早早去了,似乎就是因為子骨不夠好,難怪二太太會想徐靈蕓嫁給一個子強壯的,不必再走的舊路,經歷一番生離死別的苦楚。
春英左看右看,又小聲道:“二太太早就開始姑爺了,只等著姑娘及笄,就能定下來了。”
端硯聽得耳朵都要豎起來了,跟著放輕了聲線:“那你有打聽好,二太太都相中了哪些人家?”
“這個嘛,我就不知道了。”春英捂著笑出聲來,只賣了個關子,把端硯氣得夠嗆。
徐靈蕓捧著賬本喜滋滋地不放手,蕭晗也就隨了。
見一會皺著鼻子,一會瞪大眼,似是看懂了一些,又看不懂更多,愁眉苦臉的,但是一看到最后的收益字眼,又眉開眼笑。
蕭晗笑笑,坐在徐靈蕓的側,翻開一頁賬本教。哪些是進項,哪些是必要的支出,一一點出。
有悉的人指點,徐靈蕓很快就明白了大半,有滋有味地翻閱起來。賬本比想象中要容易些,原本這個年紀,很該接掌家的事。可惜華月喜是妾,又從來不理會宅的事,沒有自己練手的機會。
幸好蕭晗把賬本送來,又親自指點了一番,要不然以后嫁了人,連賬本都不會看,要如何掌家?
想到這里,難得的機會,徐靈蕓看得更仔細了。
看得神,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午飯的時候,有些不好意思,合上賬本起道:“打擾大爺許久了,我這就先回去。”
徐靈蕓不舍地瞥了眼賬本,剛剛放下,就聽蕭晗抬眼道:“這是掌柜讓人謄抄的賬本,你拿回去便是了。”
聞言,徐靈蕓喜不勝收。能夠把賬本拿回去仔細研究,那是再好不過了:“還請大爺好好替我多謝掌柜的。”
端硯進來詢問午飯擺在何,聽見的話不由笑道:“徐姑娘此話差矣,這是大爺吩咐掌柜做的。”
徐靈蕓一怔,紅著臉道:“那真是有勞大爺費心了。”
正尷尬著,聽見蕭晗吩咐把午飯擺在前廳,對自己道:“恰好新來的廚娘掌廚,你來試試味道如何?”
徐靈蕓抱著賬本,胡地點了下頭。
蕭晗把賬本從懷里出來,遞給了端硯:“先吃飯,賬本不會丟的。”
徐靈蕓的臉頰更紅了,任由蕭晗牽著到了前廳坐下。紫和藍低著頭上菜,很快便擺滿了一桌。大多是點心為主,看來這位新廚娘也是一位點心高手。
的目不由自主地落在中央的一份餃子上,比起平常的餃子,皮很薄,連里面的小蝦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晶瑩剔,是一眼便引得人垂涎。
蕭晗微微揚手,紫和藍便退了出去,他親自夾了一個餃子放在徐靈蕓的碗里:“這是水晶蝦餃,新廚娘的拿手點心。”
徐靈蕓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薄薄的餃皮,里面的小蝦夾雜著鮮的湯,舌尖一燙,倒了一口氣才咽下。齒間還留有余香,不自覺地了下。
小心翼翼夾了一個,放進蕭晗碗里,微微窘迫道:“大爺也吃,味道很好。”
“嗯,不錯。”蕭晗夾起咬了一口,略略頷首。
徐靈蕓忍不住連吃了兩個,還有些意猶未盡,卻不敢再下筷了。今兒已經有些過分了,若是再放任,倒是有些失禮了。
蕭晗卻似是無,又給夾了兩個,拍拍手,紫便端著一籠熱騰騰的點心上來,打開便是水晶蝦餃。
“廚房里還有很多,只管放開肚子來吃。”他看了徐靈蕓一眼,仿佛知道想問什麼,又答道:“給各個院子的都備下了,不必擔心。”
徐靈蕓一愣,輕輕點頭,埋著頭吃得小肚子鼓鼓的,只覺從來不曾這般暢快地表現出自己的喜惡。
吃飽飯足,徐靈蕓典著肚子有點不好意思。
端硯捧著一個兩掌大的匣子進來,放在桌上便退了下去。春英瞧得好奇,在徐靈蕓的點頭允許下手去拿,憋得臉漲紅,才用雙手拿了起來。
徐靈蕓不由吃驚,這里面究竟是什麼,居然這般重?
“大爺,這是……”
蕭晗淡淡道:“你打開便知。”
聞言,徐靈蕓只好親手打開。木匣沒有鎖子,輕輕掀起,不由詫異地捂住,險些驚起來。
木匣里居然是滿滿的大錢,一個個銅板被人得油發亮,麻麻地堆在匣子里,說有上千枚。
驀地,徐靈蕓忍不住紅了眼圈。之前不過一句戲言,沒想到蕭晗記在了心上,真的送了自己一箱子的銅板。
半蹲著,向蕭晗鄭重地行禮:“有大爺如兄長般的照顧和憐惜,是蕓兒這輩子的福分。”
蕭晗手扶起徐靈蕓,并沒有松開的手,反倒握住,抿著,目炯炯,將眼前人的影牢牢鎖住。
前廳里一時間靜默下來,徐靈蕓忐忑不安,卻不敢抬頭看他。
半晌,耳邊才傳來蕭晗低沉的聲音,一再放輕,似是擔心嚇著了:“若是我說,不想做你這兄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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