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虹貫日!
天地間,彷佛只剩一抹劍。
一抹。
撕裂天地的劍。
……
軒轅皇朝,以“軒轅”爲名,足見當初立國之人的野心。
而事實上,軒轅皇朝也的確是天元境九大皇朝裡最強的一個——不管歷史如何變遷,不管世事如何浮沉,軒轅皇朝始終都保持著一種相對超然的優越, 只因這個皇朝佔據著整個中州最廣袤的土地,擁有整個天元境最富饒的資源,所以軒轅皇朝出的人,也是最爲自傲。
但他們的傲氣並非來源於領土廣袤、資充沛,而是來源於這個皇朝的開明,以及諸多修爲高絕之輩。
大概是到國主的影響, 所以軒轅皇朝多慷慨赴義之輩, 人人出門佩劍, 且也相當鍾於劍。
此界之人雖未掌握玄界本命境的修煉方式,但他們堅信,以命相的佩劍,更能發揮他們劍道上的實力,所以軒轅皇朝的民衆們幾乎人人佩劍,不管是出門、吃飯還是睡覺、洗澡等等,他們也是佩劍從不離。
甚至有“佩劍纔是自己的夫君\妻子”之類的說法。
軒轅皇朝的修士最常說的一句話,便是“劍在人在,劍亡人亡”。
雖然不知道他們的修煉方法到底是從何而來,但他們此舉的確暗和了玄界劍修的鍾劍之路,這也導致了軒轅皇朝的劍修實力普遍都比其他皇朝的人更前幾分。而劍修在軒轅皇朝擁有如此強大的前途,自然也就讓更多的人願意主去修煉劍法。
不過今天。
所有的劍修,皆是到了一陣心悸和恐慌。
大街上,匆匆行走的人們突然止步。
他們沒有來由的到了一陣驚恐, 牛馬更是發出淒厲慘嚎聲。
酒肆裡, 大聲鬨笑的人們臉大變。
拿著杯碗的手掌力道突然失控, 杯碗碟盤的破裂聲此起彼伏。
茶樓裡, 高談闊論的人們驚慌失措。
他們的咽就像突然被人掐住一般,竟是發不出毫的聲音。
上至達顯貴,下至販夫走卒。
無論地位高低、修爲深淺,此時皆是惶惶不安。
尤其是修爲越是高深絕之輩,他們所能夠到的驚懼、臣服之心也就越發的明確。
但問題是,他們的驚懼,並非源自於他們自。
而是……
來自於他們命相的佩劍!
若說在此之前,不管他們如何溫養佩劍,最多也就只能到佩劍“相較以往會比較鋒利”這種略顯懵懂的,平時哪怕是對著佩劍說話也絕不可能得到任何迴應。但現在,不管是誰,只要是擁有一柄命相佩劍之人,就能夠到源自於佩劍的歡呼雀躍,以及臣服驚恐的緒。
以至於,許多修士恍惚中似有一種錯覺,就好似自己的佩劍真的活過來了一般。
但下一刻,許多人便發出驚怒的罵聲。
因爲。
他們的佩劍都飛走了。
無數的佩劍。
或長。
或短。
或寬。
或窄。
或重。
或輕。
突然間就紛紛自行出鞘,然後化作一道劍的破空而出。
有些手疾眼快之輩,在佩劍自行出鞘、懸空而起的瞬間, 便勐然手抓住佩劍的劍柄, 強行將飛劍給扣押下來——開玩笑, 畢竟是自己命相溫養了幾十年、上百年的隨佩劍, 哪能就這麼讓它們飛走,要知道他們的實力強大與否,很大程度上得藉助自己命相的佩劍來施展。
所以任由佩劍的離開,這不是等於自斷一臂嘛。
可這些人,很快就爲自己的舉而付出代價了。
劍上寒一閃。
劍氣瞬間迸而出。
握住劍柄的那些劍修,頓時便紛紛吃了這一道劍氣的襲擊。
鮮淋漓。
吃痛之下鬆開劍柄,任由佩劍飛走的那些劍修,倒不算慘。
最慘的,是那些吃痛後,卻仍舊不願鬆手的冥頑不靈之輩。
因爲第二次劍氣的發,就不再僅僅只是讓劍主吃痛那麼簡單了,而是隨著劍氣的勐然發,這些劍主的手當即就被徹底炸傷了,那纔是真正的“模煳”。
無數劍修,一臉晴不定的著麻麻升空而起的飛劍。
沒有人知道,那到底是多把飛劍。
他們唯一能夠看到的,便是從城鎮中升空而起的飛劍,以一種他們所無法理解的速度,向著遠方疾馳而去。
沿途中,不斷的有新的飛劍融到這支飛劍大軍裡。
一開始,這些佩劍升空的匯聚,如果說只是一條小小的溪流,那麼隨著越來越多的飛劍匯合到隊伍裡,溪流也變支流,支流也變了河流,河流也變了海流,最終化作了洶涌澎湃的金屬洪流。
一道、兩道、三道……
無數道洪流的匯聚,頃刻間便化作了汪洋大海。
然後,汪洋大海又發出瞭如海嘯般的恐怖威力和聲勢。
那是無數柄佩劍正在歡呼,正在雀躍,正在響應。
響應它們君王的號召。
響應那句激活了這個境裡所有劍類兵的那一抹靈。
玄界有言。
此乃點靈,其意爲:替死開靈智。
這些佩劍或許不知道是誰幫它們開啓了這一抹靈智,但作爲百兵之君,以“正人君子”而稱的劍,卻是懂得什麼“投之以桃、報之以李”,所以它們只爲了一句話而齊聚。
劍來。
……
“劍來!”
蘇安然怒喝一聲。
一抹流。
自東向西迅斬而至。
蘇安然與小屠夫人劍合一,兩者不分彼此,彷佛徹底化作了一道靈。
帶有天地法則之力的靈神采。
浩浩長空,陡然間便被無窮無盡般的劍氣填滿。
彷佛這片天空,已經徹底化作了劍氣的結界。
“劍來。”
小屠夫同樣在心底默唸了一聲。
竭盡全力的配合著蘇安然,彷佛要徹底燃燒自己的生命一般,拼命的散發出屬於自的氣息、意志、風采,亙古寂滅般的氣息,悄然散發而出,然後融到了這片已經徹底由劍氣凝聚而的天空。
此時此刻,在這片天空之下,那便只剩下一個意志。
劍道的意志。
上馨擡起頭。
宋娜娜擡起頭。
魏瑩擡起頭。
赤麒擡起頭。
青玉擡起頭。
羅小米也跟著擡起頭。
他們每一個人,此時此刻的、領悟或許有所不同,但有一點不變的,則是他們都更夠到,這片天地在這一瞬間,有一龐大的意志陡然甦醒了。
“它”睜開了雙眼。
然後向了裂魂魔山蛛。
天空,變得黯澹了。
似乎衆人只是一個眨眼,便見證日出到日落的瞬間。
濃郁到徹底化作實質的劍氣,籠罩住了方圓千里。
一抹彩,驟然明亮。
猶如東昇的旭日。
但在場的人都知道,那可不是什麼溫暖的。
而是奪命的寒。
劍熾盛。
劍氣畢。
蘇安然與小屠夫人劍合一的劍,終於臨近到了裂魂魔山蛛的面前。
散溢而出的氣機,融到了森冷的劍氣之中。
然後。
裂魂魔山蛛的複眼,陡然間便一個皆一個的徹底裂。
巨大的痛苦,讓它忍不住想要哀嚎吼。
可最開始那一顆巨大無比的火球,幾乎燒了它的口齒,毀掉了它的聲帶。
所以,裂魂魔山蛛只是張了張,但卻沒有毫的聲音響起。
劍沒了裂魂魔山蛛的裡。
下一刻。
昏暗的天空中亮起了無窮無盡的點,宛如點綴於夜空中的璀璨羣星。
“噗——”
一聲微響。
夾雜著甲殼碎裂的聲音。
劍從裂魂魔山蛛的,破而出。
前後甚至連一秒都不到。
無盡的劍氣,自裂魂魔山蛛迸發而出。
衆人都能夠到,裂魂魔山蛛此時發的陣陣響,但就是彷佛有某種特殊且強大的力量,將裂魂魔山蛛徹底固定在半空中一般,哪怕是遭遇到如此強烈的攻擊重創,但它就是連一隻腳都無法挪分毫,更別說掙扎了。
而幾乎是與此同時,天空中那亮起的繁星,也終於顯出了它的猙獰。
一柄、十柄。
百柄、千柄。
萬柄。
幾乎每一顆閃耀的星芒,便是一柄佩劍,而此時這無窮無盡的佩劍,竟是以某種讓人無法知曉和理解的方式,橫了無盡的征途,出現在這片天空之上,然後宛如隕石落地般,紛紛從天空中墜落,朝著裂魂魔山蛛直刺過去。
若是在以往,以這些佩劍的材質,別說是刺裂魂魔山蛛的,就算想在上面留下一道白痕,恐怕都是癡心妄想。
但此時此刻,這些佩劍卻彷佛紛紛化作了神兵利刃一般。
只要到裂魂魔山蛛的,便必然會整柄沒其中。
長短不一,輕重不同,造的傷口自然也有所不同。
或撕裂、或炸裂、或破裂、或碎裂。
不一而足。
幾乎是頃刻間的功夫,整隻裂魂魔山蛛便已經被無盡的佩劍撕裂了整個軀,麻麻的創傷使得裂魂魔山蛛變得越發的猙獰恐怖。
以此重創姿態,已經足以將裂魂魔山蛛撕裂碎末。
可那冥冥中依舊存在的特殊力量,卻保住了裂魂魔山蛛的軀並沒有就此碎裂,反而是“藕斷連”般的被強行拼湊起來,其中痛苦自然也就可想而知。但真正恐怖的,卻是那些落裂魂魔山蛛的佩劍,卻並沒有破而出,反倒像是在裂魂魔山蛛的堆積儲藏起來。
那可是千萬柄佩劍,以裂魂魔山蛛那龐大的型,只怕也本無法容納。
可事實卻是,這些佩劍落裂魂魔山蛛的後,就如同消失融化了一般,完全不見蹤影。
“我有一劍。”
天地間,響起了某種不可言喻的震撼之聲。
蘇安然,懸停於裂魂魔山蛛的面前。
他的右手握著化作飛劍形態的小屠夫。
然後便見蘇安然緩緩擡起右手,將劍鋒對準了裂魂魔山蛛。
天地大道法則。
冥冥天機應。
所有的一切,都已經告訴了蘇安然,讓他徹底明白了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麼。
“斬枷鎖。”
舉劍。
揮落。
劍芒破空而出。
劍氣,更是排山倒海般狂涌而出。
直面這道劍氣的裂魂魔山蛛,它已經完全無法發出尖聲,更因爲所有複眼被打而看不清一切,但心涌現的巨大恐慌,還是讓它下意識的拼盡全力掙扎。只是這種掙扎,也僅僅只是裂魂魔山蛛的一種意識錯覺而已,因爲事實上它本就無法彈,只是被定在了半空中,任由那狂暴的劍氣從自己的上涌過。
然後。
這一次。
裂魂魔山蛛終於徹底化作了細碎的末,然後末又化作了塵。
天地間,一片清朗。
裂魂魔山蛛的所有一切存在痕跡,此刻終於被徹底抹除了。
蘇安然只到自己心頭突然一鬆。
似乎束縛於自的所有枷鎖,此時都被解開了一般。
他能夠明顯的到自己的變輕,心靈上的所有塵埃也被抹去,變得乾淨剔,甚至就連四肢,也都充滿了一種強大的力量。
無數的絃崩斷聲,此起彼伏。
蘇安然知道,那就是此前強加於他上的諸多因果。
而失去了這些因果,那麼他就變得無法測量,無法預估。
苦海之中,再也沒有任何事能夠阻擋他。
但蘇安然此時此刻,心裡卻又升起了一種冥冥中的靈覺。
他知道,這是自己要做的最後一件事。
用於彌補此前裂魂魔山蛛在這個世界造下的所有殺孽原罪。
“我有一願……”
蘇安然緩緩開口。
……
軒轅皇朝。
無數人茫然的擡頭天。
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卻是知道,自己溫養了一輩子的佩劍沒了。
這對於軒轅皇朝而言,是一種巨大的戰力損失,畢竟軒轅皇朝的劍客實在太多了。
但他們能怎麼辦?
責怪老天爺嗎?
他們的佩劍,是自行升空而去,然後化作了他們這輩子、或許下輩子也不可能見到一幕。
飛劍如洪流。
“我有一願。”
但就在這一刻。
所有人的心目中,頓時都響起了一道滄桑的嗓音。
“鏘——”
利劍出鞘聲,此起彼伏。
無數飛劍,宛如暴雨般,傾盆而落。
但這些飛劍,卻並未傷及到任何人,而是落在了他們這些劍主的前。
每一柄劍,都散發出一種這些劍主此前從未見過的澤。
彷若,洗盡鉛華之後,終見天日的本真。
“願此界,從此劍道昌盛。”